她明明嘴角含笑,眼神却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见江遗雪摇了摇头,她的笑容也似乎撑不住了,慢慢落下去,道:“真可惜……我当时应该说我记得的。” 江遗雪看着她眼角溢出来的清泪,嘴唇几不可察地抖了抖,凑过去和她靠在一起,声音带着一丝强装的轻松,道:“现在轮你哭了,放心,我会帮你挡着的。” 殷上被这话逗笑,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可仅仅过了几息便难以抑制地转变为哭声,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用眼泪发泄情绪,那些滚烫的泪水一滴滴地落下来,带着所有不为人知的痛苦沉默地洇进了枕头里。 …… 他们明明快胜了。 明明就差一点点。 可她就是死在了胜利的前一天,死在了黎明升起前的黑暗里。 作者有话说: 战争副本快结束了,写得好伤
第67章 薄命长辞知己别(3) ◎汀悉兵败周垣身死◎ 夏至这日, 前方传来战报,道周垣放弃同曲城后领三万残兵一路后撤,到达与山城之时与城内的亓徽军再次交锋, 才知去往定木城的后路已断,无奈之下,只能再次领兵奔逃,在重泉、偃水两城盘桓, 一路游击作战, 硬生生与亓徽军又周旋了一个多月, 三日前才被前后两方的追兵堵截在重泉城的一个村落之内。 收到这份战报的时候,众人正在衢山城帐内议事, 听完兵卒的禀报,索千镜叹道:“如此境况, 她也能生生拖一个多月, 也是经纬之才了。” 周垣此人又心狠又有筹谋, 很多次他们都以为此战已然昭彰,对方却总是能反败为胜,吾元江之祸后,若不是江遗雪立时掌控了局面, 又或者殷上没有被那个叫做顾时序的兵卒救下来, 恐怕她的计谋真的会得逞。 一时间,众人也心有戚戚, 生出了些后怕的情绪。 战报既来,众人自然便议及战况, 姜昌黎率先开口道:“那村原本就是一个空村, 里面被架设了高处, 弓弩的杀伤力很大, 其余的倒是没什么,只不过我们一路追击,辎重都没跟上,想要强攻怕是不能够了,不若就直接围死吧。” 赵复也点头道:“那村寨不大,虽有活水,但吃食不够,估计坚持不了一个月。” 身后几人闻言,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差不多统一了意见,但先前刚被江遗雪从镶云城叫回来的宁问却并不赞同,道:“如今民间声讨汀悉之声愈烈,将其围死固然不费兵卒,但若从长远来看,无法奠定此战的威势,既然迟早都是要攻的,又何必再拖拖拉拉。” 言罢,她又补充了一句:“即便只有一个月,会死的人也只多不少,现下当务之急已经不是战事了。” “我也觉得是,”郑麟点头道:“吾元江之患虽然勉强稳定了,但沿江的城池几乎全部塌毁,成为空城,百姓也都无家可归,抠叩君羊把留意齐齐散散灵思追更最新完杰文再加之现在东沛、令兹国内的守军近无,有很多地方难以管辖,也容易造成隐患。” 眼见两方意见不一,众人也僵持不下,纷纷朝上首看去。 一个多月来,殷上的伤势逐渐向好,现下已能起身主事,耐心听她们说完后,仔细看了看桌案上的战报,决定道:“此战结果已能预见,没必要再拖延了。” “既然重械难运便改换轻械,只用木车或是轒辒车,从四面逐步围村——由晋呈颐带队在前,先解决高处的弓兵。” 言罢,她伸出手在那处村落轻轻划过,抠叩君羊把留意齐齐散散灵思追更最新完杰文开始安排人马,道:“由林泊玉、索千镜围合西南密林,郑麟、宁问堵截西北,姜昌黎、赵复越岭东南,郭长垚、崔集去往东北,除四方堵截外,池梧、李迁带兵守在村河边,未免有人从水下潜逃,最后由我亲自带一队直通正南村口,与周垣交锋。” 闻言,众人也不再有何异议,纷纷领命前去整兵。 …… 待帐帘放下,一直坐在内间的江遗雪才慢吞吞地走出来,看着殷上的眼神似有怨嗔,道:“你伤还没好呢。” 殷上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战报,在脑子复盘完毕,才道:“差不多了,”待对方走到她面前,她便抬起头来,自然地伸出手将他收入怀中,问:“为何不愿参加议事?” 鉴于江遗雪先前统筹三军之事,今日各方前来之时,殷上是默认江遗雪也要参加的,谁料待她坐定后,对方却躲在木屏之后不出来了。 “我才不要,”他贴在她脖颈里,闷闷地说:“我不想弄这些,也不喜欢见其外人……”伸手摸了摸她的伤口,他还是有些担忧地问:“你真的可以吗?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嗯,”殷上随口就答应了,似乎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道:“先前总觉得你保护不了自己,这两日细听了盛言川的呈报,便知是我低估你了,你既有这番能力,也能……” “我不要!”江遗雪预料到她的后话,立刻扬声打断,用力缠紧了她的脖颈,软声道:“我没能力,我最笨了,我哪都不去!” “好、好!”殷上见他神色不对,忙咽下后话,应了一句。 可江遗雪见她态度敷衍,神色立刻委屈了起来,小声问出心中所想:“此战胜后,你是不是又要把我送回东沛?” 殷上这回不开口了,可沉默了几息,就立刻被他抱着脖子晃了晃,道:“你说啊!” 她只好道:“可能还是需要你回去一段时间……” 江遗雪立刻撒开了抱着她的手,扭头拒绝:“我不去!” 殷上在心里叹了口气,轻声道:“不会太久的,待我去往定周,处理好储位事宜,我就亲自接你回来,好不好?” 闻言,江遗雪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温柔,语气也带着哄劝,心一下子就软了,可嗫喏了半晌,一滴泪却突然流了下来,声音也带上了哭腔,说:“……我、我真的不想去,我不能再离开你了……我、我在汀悉待了近四个月啊……殷上,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他哭得好伤心,第一次推开了殷上来抱他的手,道:“都这样了你还要送我回去,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一点都不喜欢我!” 殷上也没料到他说着说着就突然间情绪崩溃了,愣了一瞬后才伸出手去把他拖进怀里,反口道:“好,好,不去了,东沛的事情我来处理,乖、乖……” 她按住他挣扎的手,托着对方的脸用力吻上去,另一只手则安抚地摩挲着他的后腰,直到对方渐渐平静下来,乖乖地用手绕上了她的脖颈。 一吻毕后,江遗雪却依旧神色恹恹地靠在她肩上,纤细瓷白的手指揪着她的衣领,红唇微肿,呼吸沉缓,被眼泪浸透的睫毛软趴趴地一颤一颤,像是被雨水浇透了的蝴蝶,羽翅轻摇,颤颤巍巍地飞不起来。 “不去了,”殷上看得有些心疼,再次保证,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说:“战毕后我们就一起回亓徽。”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抬眼看她,绀青色的眸子里溢出一丝病态的执着,哽咽道:“真的不能离开你了,会死掉的。” “好,不离开。” 见她明确的答应,江遗雪终于含泪露出一个笑容,伸出手去再次和她拥吻在一起。 —— 三日后,天色晴好,秋风肃杀。 殷上等人兵分两路,一路借道氏白,一路经由旧吾,从衢山城出发,于一日黄昏前到达了重泉城阿明镇的小满村。 战术谋划有条不紊地行进着,先是晋呈颐带队顺利解决了制高处的一队弓兵,下方的兵马也在盾阵和轒辒车的掩护下,很快冲破了村口的防线。 此战已至末尾,周垣所领的自然都是心腹或是精锐,否则也不会有能力与数万大军周旋了一个多月,即便只剩数千残兵,见着敌军也并未有人退缩,各个都奋勇无敌地朝其杀来。 及至黄昏,血染残阳,村道内也是一片尸山血海,殷上手持长刀立于阵前,丝毫没有劝降或是谈判的意图,只面无表情,一路持械地向前杀去,直至与策马而来的周瞻杀至一处。 兵械相碰,几乎冒出火星,一连过了数十招,殷上冷声问道:“周垣何在?” 周瞻并未出言,进攻的势头越来越猛,手中的长刀挥舞出凌冽的风声,沉默地代表了她的答案。 殷上便不再试图相问,眉眼间透出一丝冷凝,持刀纵马,与其相错,尔后又迅速的反手握住刀柄,向她腰间甲胄的缝隙处精准地划去。 周瞻似有所察,立刻扭身躲避,那刀刃与其错身而过,却又划在了马背身上。 变故就在那一瞬间。 马匹受惊嘶鸣,周瞻扭动间身形不稳,顷刻间就被甩下了马背,就在她落地的一瞬间,一队兵马也随即列阵向前,将其团团围住,一时间,无数锋锐的刀尖和箭簇也对准了她。 周瞻被擒,其余的兵卒也便如同一盘散沙,短时间内也被制住,局势也在瞬间被掌控,殷上翻身下马,看着周瞻再次问道:“周垣何在?” 周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我不会告诉你的,直接杀了我吧。” “你没有必要这样,”殷上说:“你再怎么遮掩,周垣也迟早会死的。” “你放过她罢!”周瞻道:“我可以替她死!我保证她今后不会再对你产生任何威胁,甚至不会出现在人前!” 殷上沉默地目光如有实质地坠在她身上,语气里带了一丝荒谬,道:“你觉得可能吗?” 周瞻摇头,重复道:“杀了我!也可以结束这一切!” 殷上险些被气笑,道:“你以为你不该死吗?” 她不急着杀她,甚至还沉声细数起了她的罪状,道:“你是不是觉得你一路走来都是被迫的,不管是送周垣去定周还是和周黎的合作,或是加入定周十五国的混战,你都觉得自己有不得不为之的理由,可是你扪心自问,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你真的全无私心吗?永、宁、公、主?” 这个称呼一出,周瞻瞬间脸色苍白,讷讷道:“我、我……” “吾元江之祸,你明明可以阻止的,可是你还是放任周垣去做了,不就是想着,万一呢?万一这一次就赢了呢?” “可你没赢啊。” 周瞻感觉到一股绝望涌上来,好半晌才恳切道:“我承认我有私心,但是阿垣……我对不起她,我不能让她死……你、你就当吾元江是我派人掘的,所有的命令都是我下的,割首祭旗也好,千刀万剐也罢,左右我才是汀悉的王上,杀了我,你的前路便再也没有阻碍了!又何必执着于阿垣的性命!” 殷上抬步走至她面前,叹了口气,声音冷凝道:“你觉得我很好说话是吗?” 她蹲下来,和周瞻平视,轻声道:“你知道吾元江决堤死了多少人吗?”她眼神极冷,定定地看着对方的眼睛,继续道:“你想保周垣,我明白,但你知道有多少母亲失去了孩子,又有多少孩子失去了母亲?两国交战,什么阴谋诡计便也罢了,若我输了,我也自认,可是周瞻,你也当了这么多年的一国之主了,你回答我,这二三十万百姓的性命,真的就只是你们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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