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顾:“说起许眷顾,我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去,你帮我看着点他。” 陶桃淡声,“他比你听话多了,小女儿。” 想起那晚自己不太正常的比喻,凝顾不敢吭声。 “对了,艾森杰斯有消息了你就直接跟他对接,现在公司暂时也没你什么事了,借机好好休个假吧。” 凝顾笑,“好的,老板。” 挂了电话,凝顾回到浴室洗漱了一番,换了套舒适的家居服。 凝顾是连夜赶来,坐了整晚的飞机,跨过了晨昏线,时差没倒过来,这会天光大白,睡意寥寥。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拉开窗帘, 天已经蒙蒙亮,凝顾有心事,连睡眠都舍弃了。 凝顾望着落地窗出神, 放空太久, 一回神, 手心在胃部揉了揉。 一个轻微的动作, 让她想起陶桃的嘱咐。 当年那个广告牌一掉落,把许凝顾一身病都砸出来了。腿断了, 心理出问题了,胃坏掉了,整个人好像从内到外的崩坏。她调养了很久,一直反反复复, 直到凝顾因为胃病在医院住了两个月,陶桃从医生那得知病因,郁闷了许久。 从那以后陶桃像老妈子一样天天嘱咐着她按时吃饭。 凝顾起身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人, 没有吵醒他, 趿着鞋走出了房间。 餐厅里,几个女佣在布置早餐, 其中掌事的女佣看见凝顾,上前垂手询问:“许小姐, 有什么吩咐吗?” 荼山庄园是宋壶深的私宅, 占地面积很大, 除了一栋主楼, 副楼就有三栋, 除了日常打扫或准备餐食, 主楼平时一般是没有人在的。 而能出现在主楼的凝顾,佣人自然不敢怠慢。 餐桌上足够丰富, 各式各样,但凝顾自从厌食症后,吃餐都是准时的,现在突然乱了规律,她只觉得胃里忍不住的一阵抽搐。 她语气略带歉意道:“我想,我需要借用一下厨房,你能带我去吗?” 女佣一脸疑惑。 老管家从偏厅过来,听见说话声,又问了一声,“许小姐您需要什么?” 凝顾面前站着的这位老妇人,服饰有别于其他佣人,行为举止谨慎有礼,一头银发,平直向下的嘴角,给人一种苛正严格的感觉。 老管家是从宋家本宅调过来的,为宋家服务了半辈子,也谨言慎行了半辈子,对宋家人,也摸透了七八分。 老管家对凝顾的态度很客气,但荼山断没有让客人亲自动手的规矩,“许小姐想吃什么可以让厨房做,不需要您亲自动手。” 凝顾没在意,客气道:“那麻烦帮我准备一碗白粥,不用任何调味,谢谢。” 老管家不理解,但依旧应声,点头示意女佣去准备。 凝顾看了眼桌上的早餐,“这是给他准备的吗?” 老管家:“是的。” 许凝顾点点头,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窗外,种满了橙黄的山地玫瑰。 许凝顾望着往外出神,小声的嘀咕了句“睡醒喝点清淡的会好一点。” 老管家听见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宋壶深并不贪口舌之欲,但平时吃食口味是比较重的,荼山上下照顾主人家这么多年,不说能把主人家的喜好都猜透,但基本的好恶他们还是有数的。 显然老管家不想跟她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许小姐,宋先生应该快醒了。” 以前的欧洲文化里,管家最开始是指拿酒瓶的人,而维多利亚时代,管家则被雇主视为“谨慎、忠诚和全心全意奉献的人”。 老人心中有把称,在身处宋家做事,自然为宋家人着想。 这位许小姐,老管家是有印象的,而且知道她在宋小少爷心中很重要。可是,宋小少爷曾经过得十分辛苦之时,她也没有见过许小姐出现,那么现在辛苦过去了,这个许小姐还有出现的必要吗? 老管家对她存疑。 凝顾心思细腻,怎么会察觉不到管家似乎不太待见自己,也没说什么,只当这是一个很称职的管家。 是以,她没再餐厅停留,转身打算回房间。 可没走几步,老管家就接到了内线电话:“珀利,宋先生醒了,情绪很不稳定。” 老管家叫住凝顾,神情严肃带着一丝慌乱,“许小姐,快去看看宋先生。” 凝顾跑上楼时,看见满地破碎的花瓶碎片,被污水浸染的地毯,暴力掉落的花瓣。这些不无彰显这个房间的一片狼藉,以及有人曾如困兽般的发泄。 床上熟睡的人不见了,昨晚盖在他们身上的薄毯被遗弃在地上。 这时,身后的管家急匆匆追上来,神色慌张,手里端着一杯水和一个小药盒。 老管家给凝顾指了一个方向,“许小姐,这是叶医生配的药,您让小少爷吃下,如果觉得有什么异样直接大声叫我,我就在外面。” 凝顾接过水杯,皱了皱眉。 似乎在问干嘛在外面,一起进去看不是更快一点。 管家解释:“小少爷不让人进这个房间。” 凝顾:“......”合着我在你眼里不是人呗。 管家:“但许小姐可以。” 凝顾:“......”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一口气说完话在英国犯法是吗? 房间里有个隐瞒的隔间,在一个巨大的木柜后面,如果不走近看就会以为那只是一堵墙。 此时,那个隔间的木柜打开,进去,又是别有洞天。 房间的天花板有一个巨大的水晶吊灯,有花一般娇嫩飘逸的花瓣,又有水晶的晶莹华丽。但让凝顾诧异的不是这个房间的华丽,而是这个房间的布置。 她脚步一顿,不由屏息。 窗外晨光照在墙壁上,白色纱帘微微飘动。 以前在叶绿园,她的房间就是能照到晨光和看见晚霞的。 这个房间和八年前她在叶绿园的房间,布置如出一辙。 记忆如涛浪汹涌,这里所有的细枝末节,将八年时光瞬间压缩至昨日。 她记得,当年她去参加比赛前叶绿园房间的灯是宋壶深新换的。那个灯是他找了好久又辗转从国外运回来的,她还记得那个灯的形状像一个融化的蜡烛,她那时调侃说像彩色大鼻涕。 以及怕她磕到桌角的包角青蛙灯,天花板被彩色大鼻涕灯替代的云朵吊灯,床头那个小猪驱蚊灯,书桌上的智能台灯...... 她在一刻才惊觉,原来那些年她所有的光明都与宋壶深有关啊。 她第一次回头看,看到了细节全是答案。 宋壶深还穿着晨起时那件睡衣,松垮地罩在他身上,瘫坐在床边,手里攥紧床单,深灰色的面料把他的肤色衬得也发惨白,像水晶烟灰缸燃起烟雾漾血般的糜烂。 凝顾下意识攥紧手中的药盒,靠近他,“宋壶深。” “你去哪了?” 他低着头,看不见他的神情,声音异常的平静,平平淡淡不带任何起伏。 “我想着你快醒了,想给你拿点吃的上来。” 凝顾一番话说的温温柔柔, 解释逻辑清晰,态度诚恳良好。 按照一般人的逻辑来讲,大部分人吃软不吃硬,对面的那人此刻应该接受这个解释,至少会消气一些。 宋壶深双眼遽然蒙上一层雾意,耳朵里一阵刺耳的耳鸣,看着凝顾的嘴张张合合,却什么都听不见。 他浑身上下的血液发了疯一般往头顶涌去,心脏骤然加速,所有理智统统散尽。 凝顾在他面前蹲下,把药丸倒在掌心,跟马克杯一起递给宋壶深。 下一秒水杯和药,全部被狠狠被掼在地上。 宋壶深用了十足的力道,水杯破裂,溅了她一身水,药丸也瞬间散落一地。 一时间,房间里静得只有药丸落下又弹起时敲击地面的声音。 宋壶深捏紧了拳头,手臂剧烈发抖,胸口不断起伏,额角是因暴怒而凸起的青筋。 此刻,他发狠发疯的相貌与她记忆中的他判若两人。 宋壶深察觉到她的目光,又或者是察觉她的靠近,一抬头,那双眼睛直直的盯向她。 往日低沉好听的嗓音,此刻犹如划花的光盘,沙哑难听。 “许凝顾,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为什么!为什么不在!为什么总是不在!你为什么不在......” 深藏极度的痛苦与恨意,他哽咽着,发疯一般的低吼,像恼羞成怒的嘶吼,也像路边被遗弃的小狗。 他一遍一遍的问为什么,好像他们本就应该在一起一样。 宋壶深全身都在用力,脖子爆出青筋,抓着她的手臂的血管也暴起。呼吸有一口没一口的,他喘不上气般窒息,泛白的脸色渐渐涨红。 他浑身暴戾,眸中怒气翻涌。 看着他的眼睛,凝顾总有一种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的错觉。 ----- 许凝顾的眼里掀起一场澎湃的海啸。 一场旧事泡沫,无心浮现。 很多年前,她在国外读书,彼时她总是有意回避听见他的消息,进而不肯放过自己。 机缘巧合下,她遇到陈识。 俩人聊了几句,见他一脸疲惫,后来略略一谈,才知是拜宋壶深所赐。 陈识说,宋壶深,离开宋家彻底把宋姓摘掉了,在纽交所扎了根。刚开始做最脏的活,后来跟着几位前辈学玩股票。 他还说,宋壶深吃了很多苦,别人三言两语带过的波澜壮阔,都是他实打实地把膝盖跪在那片泥泞中经历过的。 与此同时,宋壶深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成长,迅速成长为别人口中的狡诈的成功者。 宋壶深心思缜密,智多近妖,手段比教他的人有过之而无不及,经过几年在股市的疯狂敛财,组建了一个海外财团。 几次三番,他在明里暗里对宋家下毒手。他手中的棋局,精妙又狠毒。坊间传言,宋壶深手下的交易员,下单扫筹最后扫得连拿筷子吃饭都会抖,都是上百亿的大单通吃。以至于叶叙曾跟陈识说,他这哪里是在工作,这分明是反骨疯魔要同宋家撕一道痛快来。 许凝顾听后不作声,她已不知她的立场该如何才好。 只听陈识又道:“宋家爷爷亲自回了宋家。” “宋爷”这个人,她听小姨说过。当年宋家在国内生意受挫,宋家爷爷力排众议将产业牵至海外,是一位有破釜沉舟气力的掌权者。 宋家爷爷年纪轻轻便被人早早称了声“爷”,可见手段一般,他回去坐镇宋家,杀将重归。如此重视之下,对宋壶深不知是喜是忧,但毫无疑问的是,宋家爷爷有心对付一个初出茅庐的宋壶深,以宋壶深之力,也终究是落了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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