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西荞正把着刀叉将小半块牛肋排切成牛肉丁, 当着他的面,夹起一块在空中晃了晃,然后送到自己嘴里。 周围人声密密麻麻, 他给灌了那么些酒,微醺,当下手腕贴着桌子,比了个枪击的姿势。 孟西荞低头发信息:你瞄准谁呢? 顾津南:牛肋排 对话框上边一行小字:对方正在输入…… 孟西荞抬眼,对面的顾津南衣领不知何时松了两颗纽扣,袖子挽到手肘处, 似乎有洇湿的痕迹, 耷着眼睛, 沾了不少酒气。 切好的一盘牛肋排,托在玻璃转盘上, 徐徐转到他面前。 三姨眼尖先看到了,一只手掩住半边嘴,用全桌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新婚夫妻就是甜蜜啊。” 顾津南眼睛离开手机屏幕,看到面前的白瓷盘,在乱七八糟起哄的声浪中,两瓣耳朵尖,微微地红了。 孟西荞再看信息的时候,只看到“对方已撤回”。 嗯,大概又是骂人的话。 一顿饭吃到月挂梢头,舅舅和表妹挽留得十分热情,林雅萍做主,今晚不走了,明天再回晏宁市。 顾津南一反常态,很乐意宿在这儿,身子塌在椅背上,手指头都不想动,假装看不到有人在使眼色。 孟西荞看到房间才反应过来,在这里住,倒是不用分房。 林雅萍今晚狠狠出了风头,笑得眼睛快合成一条缝,先回隔壁房间去了。 两人忽然被舅舅叫住,他喷着酒气熏人,拿出有两个巴掌大的红包塞到顾津南手中。 顾津南手一转,红包就到西荞手上,她粗粗掂了掂,怕是比前阵子林雅萍封给表妹的还多。 一时愣住了,顾津南连谢三声,寒暄两句后,把人提溜回房。 关上门后向着她:“舅舅给我的,看你那样还不想收?” 孟西荞白他一眼:“头一次见他那么大方,不是想跟你讨个大的吧?” 顾津南把领带扯了扔在凳子上,勒得慌,笑她:“我做了人家外甥女婿,合理范围内,也该给人家送个大的。” 孟西荞懒得再讲,她对舅舅的观感算不上好,因为林女士常年帮扶这边,也没见人家给她说过什么好话。 顾津南咕咚灌了两大口水,转过身来要把红包拿回去。孟西荞没防备,下意识侧身躲开,他右手一弯,几乎把人环在怀中。 他身上带着的酒气从颈侧袭来,孟西荞这时候已经提前洗漱好,换上贴身的睡衣,双手交叉,说:“一身酒气,别碰我。” 顾津南声音带笑:“意思是洗完澡后……” “也不行。” 说着把红包拍在他胸前,在那抹红色接触到地板前,顾津南收回手,弯腰去接。 顾津南借着三分酒劲,把去路截了,牢牢钳住她手腕,带着藏不住的狡黠,问:“我练得那么辛苦,你一眼都不看?” 孟西荞才想起来,是前两周在衣帽间,他是故意在那儿换衣服的。难为他,憋了这么久才问。 人被那丝酒气熏得也晕乎乎的,质问他:“你真醉还是装醉?” 顾津南黑亮一双眼,在灯下更显炯炯,说:“你猜。” 真醉怪不了,装醉摇不醒。 孟西荞催他去洗澡,踱步到窗前,把扎起的窗帘放下。 看到桌上有一对锡制大烛台,各插着胳膊粗也似的大红蜡烛,不知几时点燃的,由烛签子一直到烛座上,堆了大片蜡泪。 凝眸能看到一条细细的烟雾,绕成小圈儿,慢慢往上绕。 顾津南冷不丁把那厚红包往桌上拍,给西荞吓了一跳,不防手往前推,烛台被推倒在地上。 窗帘被点着,只一瞬间,火势起来得迅猛,打着回旋往上卷。 孟西荞被一股力道往后拉,踉跄两步站稳,连忙提醒他:“红包……” 顾津南手一捞,把东西塞在她手里,脱下西服外套就要去扑火,越扑越大,索性把人拉出去,找灭火器。 四合院结构,一旦着火后果不堪设想,走廊是备着灭火器的,顾津南打开灭火器阀门,紧握喷枪对准火焰根部“哧哧”喷了一通,才把火源切断,及扑灭上窜的火势。 这动静大得,一屋子人都涌出来,错杂地看他俩好几眼。 孟西荞鞋也没穿,赤着足,顾津南的衬衫松垮得不成样…… 林瑾确认人和屋子都没事后,附耳来问:“你们俩平时都玩这么大吗?” 孟西荞石雕般神情茫然,只听到顾津南在向人解释,他不小心碰到了烛台,才起的火,嘴上连连抱歉。 林家舅舅更害怕人出事,虚惊未退,说:“要不要换个房间?” 顾津南看过来,西荞连忙说:“不用不用,只是烧了纱帘,没什么,就是麻烦舅舅明天叫人来装新帘子。” 林瑾连忙打哈哈:“好兆头咯,以后都红红火火。” 虚惊一场,人散了,孟西荞低头找拖鞋,然后跟着到林雅萍房间里去,林女士踢掉鞋子,挨身斜躺在沙发椅上,雪白的桃心脸上浮着两抹淡淡的红晕,她今晚也喝了几口。 说话时,眼睛可放在西荞身上:“还在别人家,年轻人要节制一点。” 孟西荞表情无奈:“不是因为那个。” 林雅萍却一脸“我懂”,她微微跳脚:“都没开始过的事,谈什么节制。” 这下轮到她妈一骨碌坐起来,眨着眼确认:“他不行还是你不行?” 孟西荞坐下来,眉头一蹙:“谁要和您讨论这个啊?害不害臊。” 林雅萍眼神犀利:“我都把你生出来了我害什么臊,你说实话,他是不是不行?” 说这,咬着下嘴唇皮,好像遇到了十分棘手的事。 孟西荞视线胡乱飘在木窗雕花上,不知道怎么解释,无措地默了一会儿,决定先应付过去:“还……还不错。” 说完立即转移话题,说舅舅给了顾津南好大一个红包。 林雅萍只是说:“那你就收好,他一片心意。” 旋即补充两句:“你舅舅脑子挺好使的,他是个可扶的料子,我才帮扶他。” 孟西荞犹豫了一会儿,说:“我只是觉得您对亲戚太好了,而他们的回报远不及您的付出。” 林雅萍微微一笑:“感情不是买卖,没法放在秤上量。你十几岁的时候,我对你好像也不太好,总之不是你期望的那种好,但我们俩现在……” 孟西荞打断她:“哦,您也知道我期望什么样的妈妈呀?” “那时候我自己也深陷在泥沼中,没有照顾好你,我知道。你却没一点怨恨……妈很意外。” 孟西荞偏头想着,她没怨过吗?怨气产生过不少,只是从别的出口排解了。 嗔怪地瞟去一眼:“那我回来,您不好好弥补我,还老催婚?” 林雅萍低下头:“我最近学到一个新词,相爱相杀……” “……” “你以为我催的是你?” 那是谁?不然是鬼? 林雅萍推了推她:“行了,回你房间去。” 回到房间,墙角的污糟已经被清理干净,上面飘着半截焦黑卷边的纱帘。 借个宿,差点把人家房子烧了,她缓缓闭上眼,多少有些尴尬。 顾津南穿好睡衣出来时,见到床上横趴着个人,一只脚悬在床沿,一只脚在使劲勾床前的小凳子。 他恶趣味地,把那圆凳子踢得更远。 孟西荞本来就要勾着了,扭头一看,视线要把人灼出洞来。 顾津南受用了这眼神,弯着腰,把凳子往前提垫在她脚下。 在床边坐下,把手伸到她面前:“你闻闻,还有没有酒气。” 孟西荞才不闻,不管答有还是没有,都会落到陷阱里去。 自顾自趴着,在数红包里的钞票。 习惯了移动支付,此时握着厚厚一沓红票子,手感异常好。 数完了,把一大叠“啪”地打在手心,翻个身向着顾津南:“夫妻共同财产。” 顾津南眼底似乎有火星,喉结不自觉上下滚了一圈,放低声音问:“今晚分不了房诶。” 孟西荞想起林雅萍那个行不行的问题,眼神不自觉往下挪。 顾津南倒抽一口气:“这可是在你舅家。” 他最多在嘴上逞能。 孟西荞轻咳一声,正色说:“我只是打算检阅你练得很辛苦的腹肌。” 他声音更低了:“一般来说,阅兵的时候,要近距离。” 孟西荞坐起来,蓬蓬乌发掩在两耳后,好奇心很重,开始近距离阅兵。 顾津南眼神定定的,忍不住问:“你也喝了?” 孟西荞一口没喝,一会儿觉得自己很清醒,一会儿觉得脑子比喝的人更晕,她之前只是想浇浇某人那副游刃有余的傲气。 轮到她调戏对方的时候,手都用上了,嘴上没把门,给出中肯的评价:“好硬。” 顾津南觉得自己不太懂她了,不让他拉进度条,但直接跳番外吗? 半天的工夫,嘴角上微微一动,扬起一侧眉:“小姐,注意你的措辞。” 林女士就在隔壁,往右边是舅舅和表妹的房间,孟西荞知道今晚不会发生什么,反倒起了玩心。 “我说的是肌肉,你脑子里装的什么?” 顾津南垂眸,睨到她上翘的眼尾,在昏昏的床头灯下,似飞燕斜剪的尾巴。 于是吻自然而然落下去。 孟西荞后脑勺被掌住,那只手缓缓往下,轻轻掐住修长的脖颈。 男女之间,哪有谁能真正掌握主动权。所给出去的和得到的,都是纵容。 孟西荞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反而默许了他的动作。 他唇腔中淡淡的酒精渡过来,自己也犯起迷糊,不自觉缩起肩膀,又被打开。 气息搅在一起,孟西荞以为要像过去那几次一样终止于此的时候,顾津南的吻开始往下。 一股电流爬上脊背,她还是拧紧了神经说:“喂,舅舅家。” 顾津南气死了,好像太阳穴都在跳:“你也知道啊?” 那她还用那种字眼点评他的肌肉! 里屋的装修风格是老中式,身下的雕花木床不上道得很,顾津南只是翻了个身,就发出一声“吱呀”。 两人都沉默了。 孟西荞被紧紧环住,有股气息喷在耳边,“你故意的。” 她忍不住抬起下巴,说:“我只是在检阅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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