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巧得那一瞬间他觉得,这一个月来她干的那些糟心事儿他都可以忘掉。 “不睡觉?”他随口问。 沈囿转了转眼珠,“除夕呀,要守岁。” “哦”勾了勾唇角,他嗓音散漫,“等着我给你压岁钱。” 脸颊染上一丝薄红,沈囿否认,“才不是。” 不过他也是真给过,她刚搬来那两年,过年想奶奶想得不行,祁禹时没耐心也哄她,一边做着工作,一边吩咐助理给她包红包,“别想奶奶了,想哥哥行不行。” “哥哥给你包红包,想多少次给多少。” 沈囿闭上眼睛,盘腿坐沙发上,认真想了半小时,等他从电脑前抬起头来,眨着眼睛认真道:“想你一万六千三百七十七次了。” 祁禹时挑了挑眉,“一秒钟想九次?” 沈囿摇摇头,“不止,比九次还多一点。”多得多的多。 清冷狐狸眼里狡黠天真,有小星星住里面。 祁禹时也是真惯她,那两年红包就给她发了十几万。 … “在等我?”他弯腰坐下,随手扯了扯领带。 手背遒劲起青筋,骨感分明又修长。 沈囿咬了下唇角,抬手帮他解领带,“算是吧。” “除夕,我以为你在你家过。” “不在。”付婉玉宝贝周乔,早早的就收拾好了房间,让周乔搬进去,今年在他们家过年。 祁禹时弯腰亲她眉心,“想回来见你。” 耳廓一红,眼睫轻颤,沈囿抬头笨拙的回吻过去,“我也想着。” 芝麻趴在地上,睁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安静地看着他们。 “头上怎么有毛。”祁禹时伸手从她发丝上捻下一团灰色的毛团。 沈囿窘,咬了咬唇角,眨眼乱编,“我不知道啊,可能是芝麻的毛。” 芝麻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他们,伸出粉红舌头舔了舔爪子。 沈囿栽他怀里,想起身,“饿了吧,男朋友,我去热饭。” 半搭着眼皮,祁禹时仰靠进沙发里,侧脸轮廓锋利,眉眼倦冷,长指插进她发丝里,淡淡的问:“嗯?” 沈囿探身,闭眼吻了他唇角,“我想好了。” “想什么。” 眼睫轻轻扫过皮肤,鼻尖拂过淡淡的栀香,她声音又轻又软,氤氲在江南水波里的白雾一样。 “和你一起去欧洲。”
第24章 浓雾遮盖天空, 穿过积雨云,豆大的雨滴拍打在舷窗上,从玻璃内部往外看过去, 完全陷入模糊, 亮紫色闪电划过天际, 短暂明亮后, 世界漆黑一片。 东部时间晚上十点零七分。 飞机漂浮在浓雾和雨水中,此次飞行时间已经超过八小时,早已远离中国地界。 这场暴风雨来得毫无预兆。 “砰!”机舱里闪灯坏掉,有人惊呼有人尖叫, 女人和小孩的哭泣声蔓延开来。 隔绝不同等级的舱室帘子被掀开, 更清晰的哭声传过来。 晃动感强烈, 天昏地暗,有人打着手机手电筒颤巍巍的写遗书。 整个濒临失控的下架过程持续近两分钟。 从没有哪一刻, 沈囿如此清晰的意识到, 只有不可抗拒的自然灾难面前,才人人平等。 脸色惨白, 心跳得很快,沈囿指尖微微发抖,她伸手轻轻搭住他放在座椅上的手背,唇色苍白的望向他, 嗓音脆弱无助,“我们会死吗?” 操控室的器物碰撞声传来,飞机仍旧没有维/稳。 锋利轮廓半隐于暗, 英俊深邃眼底窥不见情绪, 他嗓音极低,淡笑了下:“怕什么, 一起。” 冰凉修长手指捻起她后颈垂落的一缕黑发,拉链棱角划过,轻轻一扯,扯断放进西装衣兜里,他微垂着眼眸,哄一样,“这样就好了,下辈子也找得到你。” 眼睛发酸,沈囿紧握住他的手,周遭惊慌声仿佛都消失得很远。 指间温度传递,他的手掌温暖干燥,腕骨处有结痂的疤痕,钻表表盘光滑,微微折射冷光。 警报声变得急促,下降的失重感攀升,乌云密布仿佛世界末日的世界中,她望进他眼睛,心脏在胸腔里跳动,振翅如一万只蝴蝶共鸣。 眼眶湿润,沈囿几乎要抑制不住的哭出来。 一生最后一次心动。 几乎做好了死的准备。 …… 乘务员平和的声音响起,机舱里的哭声渐渐平息,飞机下降的速度变缓了,不再那么颠簸。 沈囿捂住耳朵的手渐渐松开,才发现自己侧身半靠近了他怀里,西装衣料柔软,被眼泪濡湿了一片。 乘务员用英文播报,飞机已经维持稳定,安全飞行,目前已经抵达荷兰阿姆斯特丹机场,紧急迫降成功,即将着陆,请乘客照看好行李物品,稍后在机场购买中转的机票。 眼里夹杂着泪水,沈囿眨了眨眼看他。 祁禹时伸手,拇指擦了擦她眼角,“眼睛这么红。”像只小兔子。 咬了咬唇角,沈囿嗓音带了鼻音,“怪你。” 忍住哽咽,她 开口:“没事了?男朋友,我们没死。” 祁禹时低笑了下,“嗯,好好的。” 雨下了一整夜,出机场有司机来送他们去酒店,沈囿和他一起在荷兰待了一晚。 港口外是一望无际的大西洋,雨水倾贯落下,水涨船高,海水浪潮一浪一浪拍打,淹没附近小岛。 唯有发电的风车在海岸两边伫立,扇叶旋转,仿佛一幅浓烈水彩画。 换了暖和衣服,沈囿坐在他身边翻一本书,而他抱着笔电低头处理文件。 沈囿随口问。 “我们去那不勒斯吗?” “不去。” “嗷。” “你想去?”祁禹时眼皮都没掀,淡淡问。 “我喜欢这本书,书里主人公生活在那里。”沈囿弯唇把书封递给他看。 他没任何兴趣,否定道,“那里治安很差,没有必要。” “噢,好吧。”沈囿叹了口气。 翌日,天晴。 他们乘坐私人飞机去的伦敦。 赶时间一般,下飞机祁禹时就有司机接送直奔霆越欧洲分部公司,而沈囿则被送回酒店。 阴天,二月份,伦敦气温只有三至五度,沈囿裹着毛线衣,在酒店里百无聊赖翻看剧本,手机里跳出好多条消息。 祝宁和沈莹莹发的新年好呀。 沈囿笑了下,给他们一人发了个红包过去,回复新年好。 伦敦街区清冷安静,西欧式建筑机具艺术气息,墙壁雕刻的浮世绘精美细致,天空飘着雨丝,路上行人形色匆匆。 没有一点新年的氛围。 祝宁很快回复:【亲爱的囿,谢谢你的红包,给你买了新年礼物记得查收哦~】 沈囿托腮:【我不在家,阿姨也放假了,可能来不及收,别浪费钱了吧。】 泠泠泠泠:【!!又去哪玩了!】 弯了弯唇角,沈囿回:【没玩儿,在伦敦陪他出差。】 【重色轻友的女人!】祝宁鄙视回。 【略略略略。】沈囿和她扮鬼脸。 就这么聊了会,沈莹莹也发了感谢信息,问她什么时候再回南川。 沈囿说再看看吧。 武林天骄后期播出成绩很不错,这种制作网剧里算top了,微博超话有热度,一些人说这是他们看的年度武侠之最,求着导演拍第二部。 尤可心和吴旭沛的cp粉也变多,视频软件里关于他们剪辑的视频也很多。 沈囿刷过去,看见了一个小愁和润之的cp剪辑。 她永远在追逐,爱意深埋心底,几乎不敢和他对视,最后被魔医杀死润之也不知晓分毫。 主角团路过十方碑下看着那副早已枯干焦黄的女尸,只有人说了一句,这是哪家的可怜姑娘。 他没认出她,将她遗忘得彻底。 视频最后独白是:我爱的人,少年恣意,轻裘走马,仗剑天涯,他眼底有风有月有雪,有他共甘苦的兄弟,有他深爱匹配的女孩儿,有众生悲苦,唯独没有我。 这是我的一生,乏善可陈,一株火苗燃过又熄灭。 底下评论很多,都是心疼小愁的人,好多人都在讨论,被爱的前提是漂亮吗。 很多女孩讲述自己因为外貌被拒绝的事,心酸的暗恋史,小心翼翼的试探对他好。 沈囿一条一条翻过,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己在祁禹时那儿感受到的情绪与这些女孩的情绪都有共鸣,她也这样小心翼翼的爱他,怕一个动作就惹得他厌烦。 沈囿很想抱抱那些评论里的女孩,最后只能默默为那些评论点个赞。 武林天骄商演宣传还在继续,她推掉,剩下的人仍打成一团。 给柏翊一和易航都礼貌发了新年祝福,弄完这些,她就忍不住想他。 独自在酒店等了很久。 晚上他回来时神色冷淡,眼底含着戾气,沈囿提议去餐厅吃饭话都没说完,就被褪下衣服。 粗暴,发泄一般,沈囿闻到他身上的酒精气息,伸手够床柜的包装,没够到。 玻璃杯摔碎在地上,碎片散落一地。 关于那一周多的记忆大都是灰暗的。 天空阴沉,伦敦多雨,和他第一次做完沈囿生理期就来了,腰部酸痛,他不碰她,也变得冷淡很多。 沈囿忍着生理痛,辗转欧洲各地陪他奔波应酬,上流阶层的舞会,衣香鬓影,一室华贵。 沈囿脸色微微发白,有些局促的坐在角落,看他用流利的英文和同样西装革履的精英男人交流。 端起酒杯,沈囿微笑朝他敬酒。 一场应酬下来,有好几人都对她感兴趣,举着酒杯问,“Shiw,这位女士是你的lover吗?” 酒精气息令人微微眩晕,指尖接触杯壁,沈囿清清楚楚听见他说,friend。 不是lover,也不是girlfriend。 心底微微一沉,腹部酸痛好像更有实感了,沈囿明显感觉到下半场那位卷发英国男人对她态度热烈了些,临走还塞了名片在她口袋里。 头脑晕沉,沈囿靠在车后座,忍着疼痛,唇色发白。 祁禹时低头转了转银戒,耳骨冷白,侧脸锋利,淡淡看不清情绪。 沈囿有些发冷往他那边靠,轻轻开口:“我是你friend啊,祁禹时。” 卡片掉出来。 祁禹时神色寡淡,抬手一点一点撕碎,言简意赅,“Tinye在欧洲隶属我大伯管,刚刚那人是长期合作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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