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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有好几层，电梯里的监控闪烁着，沉默地盯着风。 按照翻译器的指示，到了地下第四层，风走出去，走廊里自动亮起灯，两侧的墙壁上是一只只铁笼，里头或睡或躺着不少欧姆。 再往里，过了一个门廊，场地一下开阔起来。圆形的场地有石柱做顶，两侧分别是囚笼和开放的区域。 囚笼里关着不少欧姆，有的是独自一个笼子，有的是两欧姆一个笼子。 她四下看去，没有找到鲤，耳机里传来了暗码。 -在此等待。 风只好将第四层转了一圈，并不担心自己暴露。毕竟牛顿既然要自己来，就一定会为自己把好关。 她抬头看了眼摄像头，怀疑那后头的监视者已经换成了牛顿。 大概十多分钟后，电梯再次响了，餐车的声音传了过来。 一个瘦弱的雌性欧姆推着餐车进来，挨个发饭，四周没有说话的声音，只有抢饭的动静。那雌性欧姆似乎并不在意房间中间多了个欧姆，也不好奇她为什么没有被关起来。 发完饭，她要离开，被风追上喊住了。 “鲤？”风第一眼没认出来，比起当年的风姿，如今的鲤憔悴瘦弱了不少，头发也枯黄一片，头顶已有些秃了。 对方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认出风后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儿？！” 不等风再说，头顶突然传来巨响。 轰隆一声，地动山摇，墙灰簌簌落下，铁笼里的欧姆却丝毫不被影响，继续吃饭。 鲤猛的拽住风，将她往电梯带：“你跟我来！” 巨响之后，隔了片刻，又响了第二声。这次更大声了，风捂住耳朵：“这是什么？” “不知道，哪儿打起来了吧。”鲤道，“你跑来做什么？你都这么大了……” 她又是一顿：“等等，你会说话？” 风有些担心起来，怕是森峤那边出了事，一时心神不定。 她被鲤带到地下八层，轰隆声远离了。这下头有厨房，有活动室，也有一些囚笼，只是上头写着关押时间，有个倒计时牌。 “做完事我就得回去。”鲤指着那些倒计时，道，“我是负责送菜的，一般能出来半小时，如果到时间我没回去，会有奥斯克鲁来找我。” 她语速飞快：“我不管牛顿命你来做什么，不要管，出去。” 她一边说，一边又装了一车食物，还顺手给风怀里塞了个饼，道：“你推这个出去，就说……” “不用管我，我有办法。”风道，“之前牛顿说要来这里搞什么能源，你知道吗？” “那是不可能的。”鲤显得很焦虑，“我已经告诉过他们这不可能，他们为什么不死心？” 风皱眉：“这到底怎么回事？” ---- -3-
第一百五十五章 距离鲤回囚笼还有8分钟。 她语速极快地道：“这下头的能源谁也拿不到，我们拿不到，奥斯克鲁也拿不到。它们被埋在很深的地下，用水泥浇筑封存，是很危险的东西。当年欧姆因为滥用它们而造成了大面积的伤亡，动物灭绝，土壤无法再用，水源也被污染。” “后来他们签订了协议，所有欧姆都不能再使用这些东西，全部封存了。”鲤道，“也许其他地方还藏了一些，但这里是最多的，也是最危险的。一旦启用，很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灾难。这是欧姆的潘多拉魔盒。” 风也愣住了：“那牛顿还……” “我报告过很多次，不能动这里，但他们就是不听。欧姆要打败奥斯克鲁太难了，这些东西也许确实是我们唯一获胜的机会，但它的代价没人能承受啊。” 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这么说来，确实不能动。我会转告牛顿。” “一定要让他们打消这个心思。”鲤道，“我不知道是谁在怂恿，但这不是个好主意，你要相信我。” 风点头，鲤看了眼时间，已迅速站回囚笼里去了：“不用管我，他们暂时顾不上我们的。” “一直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总得出去啊。”风隔着笼子看她，“外面已经大乱了，再待下去也许会有危险。” “这里的消息反而最多。”鲤道，“真有危险我会想办法离开的，你放心。” 风见她不愿意走，再看其他欧姆，也是懒懒的并不在意的模样。想来关得久了，偶尔被抓去做点实验，别的什么也不用做，也没有奥斯克鲁搭理他们，只要不伤及性命，似乎也能得过且过。 她心情复杂，只好自行离开。只是刚到电梯门口，翻译器里就传来了暗码。 -去地下11层。 -我会帮你打开电梯权限，只有一次机会。 风站住了，看了眼摄像头。牛顿肯定是听到了鲤的话，但他依然不管不顾。 那下面到底有什么，牛顿真的想毁掉这一切吗？ 她犹豫了一下，下次再要进这里就不太容易了，与其牛顿让其他欧姆过来冒险，不如……她一咬牙，按下了负11层的按钮，按钮居然真的亮了，说明‘老师’帮她修改了权限。 电梯嗡的一声，速度居然变快了。没有在其他层停留，直接下到了负11层。 这下头很冷。这是风的第一感觉。 寒气仿佛要侵入骨头，她哆嗦了一下，迈步走出去，四周竟然没有监控，想来连牛顿和老师也探寻不到这里，否则就没必要非要她来了。 她环顾四周，很黑，很静。刚走出两步，头顶的灯自动亮了，那一下刺目如白昼正午最亮的日光，风下意识眯了眯眼。 视线里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除了几台在休眠的守备AI，这里没有一个活物。 巨大的圆顶上是密密麻麻的灯光，往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洞，她站在围绕这个黑洞而建的栈道上，沿着栈道靠墙是一圈密密麻麻的监测仪器。 它们规律的闪烁，屏幕上是看不懂的文字和图像，沿墙而上有悬浮的楼梯，上去后是一座搭建的平台，用玻璃罩罩着。 风走上去，门自动就开了。 里头依然没有活物，衣架上挂着白大褂、防护服、护目镜等东西。维修箱摆满了一整个铁架，架子下头是消防设施，上头贴着标签，写明了使用期限，过期需及时更换。 一个悬浮的电子签到册时隐时现，风看过去，今天还一直没人来过。 她在这小小的监测平台上翻了一会儿，除了一些旧时的资料——看样子是欧姆时代的东西，上头都是各种数据，她根本看不懂。而其他大部分都需要用通行证或者工作牌才能打开，她来了也是白来。 从这上头往下看，那黑洞便显得更诡异了。巨大而深邃，无法看到底，只一侧挂着悬浮的能送人下去的临时电梯。 风走到电梯前去看了眼，需要权限才能下去。 只是站在边缘，就有一种危险的、腐朽的气息从下头传来，生物本能让她知道这里很危险，需要立刻离开。 她几乎毛骨悚然，头皮发麻，待得久了甚至有一种手脚发凉发麻的错觉。 她转身往外走，走了没两步，鼻血流了出来。 风一把捂住鼻子，知道这里确实不能待活物，那些AI在休眠估计也有什么原因。立刻进了电梯，电梯将她平稳带回一层，她捂着鼻子出来，后背几乎被冷汗浸透。 从正门出去，门口已经没有守门人了，远处隐隐传来爆炸的轰鸣，是从王室传来的。风想起森峤要去见陛下，心脏缩紧，忙朝那边跑去。 越是靠近声音发出的地方，周围越是混乱。 许多奥斯克鲁和她逆流而行，没有谁有心思关注怎么这里会有个欧姆，就算注意到了，也以为她是巡逻队的仿真欧姆。 到了近前，有仿真欧姆因意外被打中倒在地上，眼珠子掉出来，脑袋后头的线路露了一地。她直接捡起仿真欧姆掉落的枪械，一边用通讯器联系森峤，一边靠近了混乱的主战场。 高高的墙后是奥斯克鲁王室所住的地方，里面很大，风还有些记忆。 她再次用仿真欧姆的身份混进去，从迷宫花园绕到侧面，从前的狗屋已经空了，途经的几个欧姆宠物的屋子也空空如也。 迷宫花园依然很美，让她想起当年从这里带走端午的情景。 她看了眼墙上的摄像头，不想让牛顿再监视自己，想将摄像头直接打下来，又怕浪费了子弹。 绕过侧面的宫墙，一直往后走，不远处她看到了宽阔的场地被炸得满是坑洞，围墙也塌了大半，周围的树林早就烧了起来，正在被无人机忙着灭火。几个仿真欧姆被刺穿了喉咙，刺啦着火花的倒在地上，巡逻队的奥斯克鲁犹豫着不敢上前。 高高的台阶上，几个审核会的长老、奥兰多以及陛下都在面无表情的看着，而被围攻的中心——是森峤！ 巡逻队里有柯尔塔和达达，他们故意磨蹭在后头，急得满头是汗。 达达嗅觉灵敏，突然闻到什么，朝风的位置看来。一开始他并没有认出来，片刻后他猛的瞪大眼，撞了一下柯尔塔。 柯尔塔正焦虑，没看风。另一头的分队已冲了上去，都是自己兄弟，森峤没法下死手，被对方在后腿上打了一枪。 森峤身体一晃，却是没有倒下，他已浑身狼狈不堪，受伤的尾巴没有好全，又艰难抵挡仿真欧姆，鳞片被拉扯得满地都是，血液四溅。 风的神情又怒又冷，握紧了手里的枪，缓慢看向台阶上奥斯克鲁的王。 她要他付出代价。 那头，森峤也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陛下：“这就是陛下的选择吗？” 陛下咳嗽了几声，道：“森，是你辜负了我的期待。” “陛下纵容审核会和奥兰多联手，榨干四城的资源，现在资源不够了，又想将欧姆圈养为食，能拖就拖。奥兰多更想利用特殊管理局下方的能源，打造真正的诺亚方舟，回母星。但要让他去母星是不可能的，时间跨度太长，我们都不行，所以他才想出了第三世界这个借口。” 森峤道：“让所有人的肉身留在殖民星，以仿真欧姆的身体回去。就算渡过万年的时间，我们也能活着看见母星，再让母星重新克隆我们，而这些传输的意识只要回到肉身，就跟复活没有区别。而如果母星有问题，我们无法登陆，也可以再回来。” “他打的好算盘，陛下，我没猜错的话，黑塔就是为了这件事建立的吧？”森峤指着那高耸的巨塔，“里头是设计好的意识上传服务器，对不对？还有国家基因库，对不对？” 森峤一一扫过审核会长老、奥兰多的表情，又道：“不，不止如此，它本身就是一艘飞船，对不对？” 陛下疲惫道：“够了，你既然都猜到了，还有什么好说？” “您真的觉得这样可行吗？”森峤不敢置信，“这是多么大的风险？如果失败，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那上面！什么克隆，什么复活，再也没有以后了！而他奥兰多！他完全可以怂恿我们离开，他留在这里，然后一切就都由他主宰！他就是新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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