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宋持风拥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怎么了,现在这里你住着不喜欢?” “不是,你别想多。”对于宋持风那套房,宁馥觉得恐怕是再挑剔的人,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是因为太好了,我感觉挺有压力的。” 这会给她一种金屋藏娇的感觉。 良久,他才说:“那我帮你找找看。” 宁馥的“不用”已经到了嘴边,她想了想说:“我预算挺低的,一个月只有一千五左右。” 一千五,如果她想在一线城市租房,就算不考虑地段,都相当艰难。 这话宁馥自己说出去也觉得比起一个回答,更像是一个委婉的拒绝。 宁馥想着,等下一个毕业季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合租的室友,然后过两年攒攒钱,找找合适的二手房。 反正她现在对居住环境要求不高,只要不是风餐露宿就行了。 “嗯,一千五对吧。”宋持风却很认真地重复她的话,“知道了。” 宁馥看宋持风一脸真挚的表情,心想难道是因为大资本家对金钱没有概念,不知道一千五在房市里是多么无足轻重。 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再看他,她便忽然觉得宋持风多了一点儿不谙世事的天真气,便抿唇压着嘴角,也点点头,大方地说:“那找到我请你吃饭。” 洗完澡出来,宁馥拿着吹风机回自己房间,盘腿坐在床上吹头发。 吹风机的声音震耳欲聋,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察觉,宁馥看一眼是宁妈,赶紧接起:“妈,怎么啦?” “没怎么呀,就来问问我的宝贝最近过得怎么样啦!”宁妈语气依旧温柔活泼,“你不是说答辩完就带小慈回家吃你爸烧的排骨吗?他现在又学会好几个拿手菜了,也不见你们回来,所以让我打电话来问问你。” 宁妈话音未落,电话里就传来宁爸的抱怨:“哎你看看你这个人,怎么老这样,自己想女儿就自己想呗,还要拉上我!” 宁爸声音清晰得不行,一听就是嘴已经凑话筒边上了,他还说得跟内心毫无波动似的,几句话,听得宁馥心里又酸又暖。 她至今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跟父母说她和时慈的事情,毕竟他们的事情即便是拿到现在来说,恐怕没有一件事儿在父母眼中是决定性的大事儿。 更何况真要说起来,她可能才是错得更多的那个人。 “妈……” 就在宁馥考虑是不是要拿纪录片的事情出来挡一下的时候,却听那边宁妈的声音放得更柔道:“是不是又吵架啦?” 宁馥顿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听妈妈继续说:“宁宁啊,人和人之间有矛盾啊,吵架是很正常的,吵架了也没事儿,你可以跟我们抱怨嘛,不要什么事儿都怕跟家里说,知不知道?” “妈,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笃定我和时慈吵架了?”宁馥忽然觉得妈妈今天的语气有点儿好像不得到她的回应不会过去的感觉,加剧了她心里的猜测,“是时慈过去了吗?” 果不其然,宁妈那头沉默了两秒,才说:“哎呀,他就是带了些礼物过来,说来看看我们,也没说什么,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但是男孩子憔悴得很,一双黑眼圈浓得好像连着几天没睡好觉,看着怪可怜的,宁妈问他出了什么事儿也不说,他只问了一句“宁宁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什么”,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就走了。 宁妈和宁爸在男孩子走之后总觉得不对劲,毕竟之前两个人又不是没有吵过架,但是他们从没见过时慈这么沮丧的模样,便决定打个电话来问问。 “妈,过两天我回家一趟把这件事情好好跟你们说一说吧。”宁馥也知道这件事情一直瞒着肯定不是个事儿,但现在时间不早,隔着电话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与其说得不清不楚让他们继续担心,她还不如抽空回去一趟,把整件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也正好断了时慈的念想。 挂了电话之后,宁馥看了一眼手机。 联系人那边又是一个熟悉的红点,这几天基本上每天都有。宁馥点进去,就看见时慈的头像换成了一条哭泣的小狗,旁边的验证消息是:宁宁,你是不是真的和宋持风在一起了? 宁馥看了一眼,想了想,还是通过了。 Nf:时慈,能不要去打扰我的家人吗? Nf: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情,你拎着东西往我家跑让我很困扰。 那头时慈估计也没想到这一次好友请求会被通过,愣了一会儿,顶上才出现“对方正在输入……”的状态。 Sc:可是宁宁你都不理我……我也没跟叔叔阿姨说什么,真的! Sc: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Sc:是因为那天我喝醉酒说错话害你被误会吗?我可以帮你去跟所有人解释,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这就是宁馥不想和时慈说话的根本原因。 他根本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而那些已经过去的破事儿,宁馥回忆起来都觉得累到无以复加。 这种感觉真的挺烂的,好像她自己所在意的一切,在对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对时慈而言,宁馥好像只是在和之前一样闹一些毫无由来的小脾气。 所以每一次当时慈跑来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的时候,宁馥都觉得愈发心灰意冷,完全提不起和他说话的兴趣。 她这一次也依旧不知道该回复什么好,用手机搜了一下怎么样才能不被某一个人加微信好友,便把时慈拉进了黑名单。 她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宁馥换好衣服出去,就看见宋持风已经在早餐桌旁坐着,桌上还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醒了。”见宁馥出来,宋持风从屏幕前抬起头,随手将电脑合上,拿起筷子,“睡得还好吗?” 宁馥在桌边坐下:“挺好的。” 其实她睡得不算很好。 近几天以来都是这样,虽然看起来是她果断又利落地提出了结束,但毕竟这是七年时光,她不可能没有半点儿波动。 最近宁馥一闭眼总能梦到很多过去的事情,虽说不至于哭着醒来,但睁开眼面对现实的落差,总归心情上还是不太好受的。 她觉得这可能就是理性上接受,但感性上还在挣扎的状态吧。 吃过饭,宁馥便跟着宋持风一道回了庆城。 路上,林诗筠打电话来问她什么时候搬她那儿去,宁馥想了想,觉得择日不如撞日。 回到庆城,宁馥就先去了宋持风那里一趟,把自己为数不多的一点儿东西拎走,然后快乐地去找小姐妹碰头了。 林诗筠当然舍不得让宁馥睡沙发,晚上两个女孩子就挤在一张单人床上,倒也睡得挺香。 之后宁馥回舞团报到,敲定了纪录片合同的细节,又在市内找了一家比较小、人不多的恒温游泳馆,每天就从舞团和家两点一线,变成了游泳馆和家两点一线。 在水里练舞比在地上练舞要累得多,宁馥每天回到林诗筠那里就筋疲力尽,偶尔都还没来得及洗澡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第二天身上盖着林诗筠的毛毯醒来。 转眼小半月过去,时间到了六月上旬,宁馥才终于习惯了在水下练舞的强度,身体不再那么贪睡,至少能撑到每天洗完澡再倒。 清晨,宁馥从床上睁开眼,就看林诗筠已经穿戴整齐,回头看她:“朋友,你醒了,今天得跟我一起去上课了!” 宁馥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真是周日,是她照例应该去工作室上课的日子。 自从不用去舞团报到,她日子过得也是浑浑噩噩的,每天除了练舞、吃饭和睡觉之外,好像没别的了,宋持风给她发一条微信她都得过几个小时才能看到。 两个年轻女孩吃完早饭,手挽手一起去坐公交,到工作室楼下的时候临上课还有十几分钟。 宁馥最近练水下舞也是练得累了,想到能上课换换胃口心里还挺高兴,结果两人刚从电梯口出来,就看见紧锁的工作室门口站着一位不速之客。 时慈估计是最近找宁馥已经找得疯了,但几个和宁馥要好的女同学都默契地对她的行踪缄口不言,他也只能按照之前宁馥上课的日子过来试着堵一堵人。 看见宁馥从电梯里出来,时慈眼前一亮,叫她的声音却不大,语气相当柔软,甚至委屈:“宁宁……” 林诗筠也没想到时慈竟然会堵到工作室门口来,眼睛都瞪大了,往旁边看了一眼,见宁馥眼底的笑意一下消得干净,立刻扬起声调道:“时慈,拜托,能稍微男人点儿吗?” “我是来道歉的……”时慈却看也不看林诗筠一眼,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一旁的宁馥,“宁宁,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时间已经八点五十分了,第一节 课的时间在九点整,林诗筠没有功夫跟时慈拉扯,只能先去开门开电。 宁馥也知道学生马上就会来,只能在大男孩一片枯槁的眼神中,轻声妥协道:“你等我下课之后再来吧,到时候我们谈谈。” 仿佛得到了一线生机的时慈欢天喜地地离开,宁馥进门就听林诗筠骂了一句:“什么人啊,这叫道歉吗?这叫逼宫。” 他一大早堵门,知道宁馥作为老师没法当着学生处理感情纠纷,只能赶紧让步让他走人。 不得不说,他有点儿卑鄙。 “算了,诗筠。”宁馥无力地摇摇头,“没被学生看见就行了。” 工作室里只有一间舞蹈教室,宁馥因为工作安排比较多,其他人也就自觉地把课都挪到其他日子,把周日的舞蹈教室空出来给她。 这种艺术类教育机构,学生基本集中在工作日晚上和双休日上课,能得到周日一整天的时间,这份情谊让宁馥非常珍惜,也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把这个工作室当作她在庆城的第二个家。 “宁老师!” “老师早哇!” 很快,学生们从电梯里出来朝站在门口的宁馥打招呼,她也赶紧调整好状态,拿好签课本进到舞蹈教室开始上课。 她的课从早上九点到下午六点,中间中午一小时吃饭兼午休,除此之外她只有每两个小时的十分钟小课间来休息一下,一天下来相当辛苦。 还好宋持风上周看她实在累得不行,就主动提出把宋氏的课先暂停,让她能早点儿回去休息。 六点整,宁馥笑着和学生们道别,而后换下舞蹈鞋,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前台,却意外看到那里已经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天气已经有了入夏的味道,宋持风还是一身西装和皮鞋,斯文庄重到和这样一间小小的舞蹈教室有些格格不入。 宁馥有点儿意外宋持风的到来,本能地看了一眼坐在前台的林诗筠,林诗筠便很心虚地别开了眼。 上次散伙饭,她和马慧欣两人借酒撒了一回野,说来也牛,撒完野就断片儿了,关于宋持风的事情还是第二天才听别人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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