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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 他嗓音本就低沉，此刻压着音量，像是醇厚的大提琴在耳畔拉响，一股电流从颅顶穿过，令舒月不由得抖了抖。 时间不早了，江聿淮不想打扰考生休息，没再过问旁的事，同她道晚安。 “你别挂电话。”舒月支支吾吾地挽留，“其实我有点害怕……听说，听说有些酒店，半夜里醒来能看到……” 她甚至不敢往下说，生生止住了话头。 网线那头，江聿淮静了两秒，冷不丁地问：“要视频吗？” “……要！” 舒月顺从内心拨了过去，见他穿着居家长袖，身后是把电竞椅，黑金配色的头戴式耳机正挂在脖间。 她不好意思地拢了拢被子，将小巧的下巴藏起来，轻声说：“你怎么穿这么多。” 江聿淮看她一眼：“你很失望？” “不是那个意思。” 舒月抽出一条白藕似的胳膊，在屏幕前晃了晃，急急解释，“我还在穿短袖呢。” 他手上正漫不经心地敲着键盘，扫了眼时间，叮嘱道：“你该睡了。” “哦。”舒月将手机靠上纸巾盒，侧转过身，双手合十枕在脸下，“那你什么时候挂视频？” “不急。”江聿淮说，“朋友约我打游戏，今晚会通宵，正好帮你看着。” 她眼睛亮了亮，一脸明媚：“那我睡了！” 舒月伸手将大灯关掉，因为穿着绵绸背心，白皙圆润的肩膀从屏幕前一闪而过。 江聿淮喉头动了动，拿过桌面的水，欲盖弥彰地喝了两口。 她静了两分钟，又从被窝里冒出头来：“你的游戏怎么没声音？你是不是静音了？能不能取消呀，这样我比较有安全感。” 江聿淮：…… 他抬指在公屏上敲下一行字：打字沟通。 而后屏蔽掉队友麦，将耳机播放切换至音响播放。音量仅有5%，非但不吵闹，反而有些白噪音的感觉。 舒月本就缺觉，在放松的状态下，睡意很快降临，连唇角挂的笑也来不及收。 确认她陷入深眠，江聿淮把视频通话调成静音，却依然没有挂断。 他打开电脑麦克风：“可以说话了。” 游川一头雾水：“你小子搞什么啊？别跟我说是在和女朋友连麦哄睡。” 江聿淮答得果断：“不是。”
第24章 枕胸 傅延嗤笑一声：“是上次比赛在你新家的女生吧。” 这回, 江聿淮没有否定。 但他解释：“还不是女朋友。” 游川听得呆住，反应几秒，发出猴叫连连。 要知道, 在京市洛斐国际学校，两大校草皆是出了名的顽石。不仅身边鲜少出现异性, 便是有几位一同长大的世家千金, 社交距离也时常两米以上，仿佛是一心取经的和尚。 “长什么样儿啊？” 游川好奇心作祟, 知道他嫌烦还是铆着劲儿地问，“怎么去趟元城就突然开窍了, 这得是天仙下凡级别吧, 不会给你施展妖术了吧。” 江聿淮侧头看了眼视频中舒月恬静的睡颜, 淡声说：“嗯, 很漂亮。” “卧槽卧槽卧槽——” “我要看照片, 我要看照片！” “老傅，同为校草，你孤家寡人一个, 人家已经开始明恋了，行不行啊。” 傅延不堪其扰，冷着嗓音：“闭嘴。” 谈恋爱有什么好的，他才不稀罕。 * 托江聿淮的福, 舒月一直睡到闹钟震动, 她点开聊天页面，显示视频通话一小时前才结束。 考虑到对方可能正在补觉, 舒月便没有发送早安问候。 她掀开窗帘, 见天空泛着鱼肚白，高楼格子间仍在酣睡之中, 只繁杂的立交桥上车灯闪烁，有种割裂的美感。 舒月近来喜欢上了拍照，调整角度记录下所见的风景，分享至朋友圈，配文“旗开得胜”。 刚发送成功，江聿淮打来电话。 他声音里不含倦意：“起了？” 短短两个字，却让舒月觉得磁性动听，胜过世间一切声音。 “起了。”她元气十足地说，“我现在刷五道大题，然后出发去候考。” 电话那端响起衣料摩擦声，像是江聿淮躺了下来，他语调也随之变得慵懒：“好，祝你旗开得胜。” 舒月顿了顿，方恋恋不舍道：“晚安呀。” …… 从这里步行去考场仅需三分钟，是以，下来餐厅，年轻学生及前来陪考的家长居多。 刚睡醒，舒月食欲不振。 但考虑到物理竞赛十分废脑细胞，多少要垫些东西，否则考试中途容易胃痛。 她舀了半碗南瓜粥，又夹上几根面条，端着盘子寻找空位。 几乎每一桌都在讨论押题，舒月穿梭其中，在心底默默给予评价。 奈何参赛学生实在太多，偌大的餐厅几乎饱和，正当她纠结要不要提出拼桌，身后有人轻轻拍了下肩。 见舒月回头，那人笑道：“真的是你。” 眼前是位生面孔，栗色微曲短发，皮肤异于常人的白，眼睛狭长而瞳色偏浅，有一种揉杂了书卷气和病弱气的味道。 她不确定地问：“你是……洛斐的？” “你还记得我。” 男生再次自我介绍，“洛斐国际，盛清。” 舒月点头：“元城一中，舒月。” 盛清方才便注意到了她，只是两年未见，舒月容貌更胜从前，像是秀气的小花苞在时间催化下逐渐长大，美得惊艳张扬。 他指了指临时屏风后的桌子：“和我们一起吧。” 舒月只想速战速决，便也没客气，跟着盛清入了座。 与他同行的还有两人。 女生是典型的小家碧玉长相，初看清爽，细看精致。身着剪裁得体的半袖长裙，长发柔亮笔直，仙气飘飘地垂在肩上。 男生则染了一头放荡不羁的白毛，小头小脸，此刻惺忪着眼，看不清具体长什么样，但气质惹眼。 盛清担起了介绍人的角色：“这是我同学，温莎、温锐；这是……还记得吗，我以前在数学竞赛万年老二，舒月，她就是赢我的第一名。” 温莎礼貌颔首：“你好。” 舒月温和回应，而后从抽屉取出汤匙，略带拘谨地喝着粥。 忽然，温莎再度出声：“我见过你。” 盛清接话：“正常，咱们都是有竞赛就参加，低头不见抬头见。” 的确如此，温莎不再纠结：“学霸处处都有，长得漂亮的学霸却少见，应该是以前在考场碰到过吧。” 温锐则是眯着眼坐完了全程，直至被姐姐拍醒，晃了晃神，焦距渐渐集中在对面的舒月身上。 他眸中闪过一丝惊艳，怔愣道：“演盗梦空间呢，怎么还带梦中梦……” 舒月朝温锐友善地笑笑，退开椅子，朝几人道别：“我吃完了，先回房拿准考证去了。” “等一下。”盛清跟了上来，推了推镜框，问道，“你去年怎么没有参加？” “唔。”舒月直白地说，“抱歉，私人原因。” 盛清也不介意，挥挥手：“希望今年能够赢过你。” …… 竞赛分为笔试和抢答，前者算入成绩，后者以娱乐为主，但配有丰厚奖品。 为了提升效率，抢答分三组进行，各组胜出者再顶峰相见。 舒月抽中了红色，随着指示牌往指定区域，不成想，和早晨刚见过的温莎温锐碰了头。 温锐已经清醒，眼神躲闪地扫过舒月，脸上泛起可疑的红。他假咳两声，搭话道：“我们是洛斐的，你读哪个学校？” “元城一中。” 闻言，温莎倏然偏转过脸，满目震惊。 温锐自然清楚姐姐缘何露出这种表情，安抚地说：“二哥向来生人勿近，你问人家人家估计也不熟的啦。” “也对。” 温莎收起情绪，同舒月道，“加油。” 舒月回之笑容：“加油！” 最后，小组赛里舒月胜出，总决赛则以五分之差拿下亚军，获得了苹果三件套。 出了考场，舒月回酒店拿行李，好巧不巧，在电梯间再次遇上温莎一行人。 盛清得了冠军，唇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向舒月发出邀请：“我们准备去庆祝，要一起吗？” 互为劲敌，在某种程度上也能做极好的朋友，舒月倒是想同他们聊聊，进一步了解京市的竞争环境。 她摇摇头，惋惜地说：“我明天还要上课，现在就该出发回元城了。” 两地相距不远，但终究不是一个城市。 盛清不勉强：“期待领奖那天能看到你。” 回了房，舒月将亚军奖杯的照片发送给舒明志，很快收到助理转账十万，她反手又转给方霞，承诺说出发前回再去医院一趟。 于是折腾来折腾去，等夜幕悄无声息地降临，舒月才拖着疲惫身躯走出医院。 终于得闲，她坐在小花园里给江聿淮发信息：[今天太忙了，现在才空下来，我准备回元城啦，你回去了吗？] 江聿淮：[邀请您共享位置。] 舒月点击确认，地图显示两人相距不过百米。 下一秒，他发起了语音通话。 “我在停车场等你。” 顷刻间，疲惫消散无踪。 舒月拎着包一阵小跑，见熟悉的车停在离入口最近的地方，窗户半开，能看见林叔憨厚的脸。 “累吗？”江聿淮问。 她将头摇得像拨浪鼓，瞳仁漆黑，映照着车灯，美若夜空中的点点繁星。 江聿淮抬手解下她的包带，说道：“回去之前，带你去一个地方。” 舒月以为是要给自己办庆功宴，却见车开了一条古朴小巷，越往越深，道路两旁不乏顶着五彩头发的年轻人。 待抵达目的地，下了车，她才发现是到了京市极有名的美术街。 起初是有传言道，几位德高望重的国画大师扎堆在此买了四合院。 真假不得而知，但依旧引得艺术家与美院学生前来打卡，渐渐的，民宿和画室多了起来。 再到如今，发展出一系列与手绘有关的网红小店，名号彻底打响。 江聿淮选的这家是书店，店主是位气质飒爽的老年女性，头发花白，鼻梁上架着厚重眼镜，但衣着色彩大胆，颇有些桀骜不驯的意味。 见客人来，店主也只是掀掀眼皮，慢悠悠地说：“找不见再叫我吧。” 舒月被拉着去了书架之后，江聿淮垂下头，靠近她的耳畔轻声解释：“这家店有很多孤本，学习价值不高，但也许你会觉得有收藏意义。挑挑看，我都给你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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