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得到回答,王总又继续说:“沿着鸽子的哨音,我寻找着你,高高的森林挡住了天空,小路上......” 王总还没念完,楚绒外放了一首摇滚歌掩盖住了他诵诗的声音。音量被她调至最大,热到雪还没飘进来已经被融化了。 王总也不恼,只是深看了楚绒好几眼。他弯了一下唇,慢慢转头。 楚绒抽完烟就开始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断盘旋着刚才男人读诗的声音。 “恶心。”楚绒闭着眼吐出这两个字。 身旁的男人明显一滞,放在腿上的手慢慢握成拳。 车子在一个会所前停下,还没停稳,楚绒就作势要下车。 王总摁住楚绒的胳膊,说:“听我读完再下去吧。” 楚绒立马甩开,脸上的厌恶满得都要溢出。 王总的手停在半空中,慢慢放回腿上,继续说:“听完我可以跟他们说让你早点走。” 这话平稳,却满是威胁。 楚绒闻言,嘴角拉出一抹讽刺的笑,又坐了回去。 王总问:“我刚读到哪里了?” 司机立马回答:“小路上!” 王总缓缓笑起来,看楚绒:“是吗?” 楚绒闭了一下眼,睁开,答:“是吧。” 王总脸上的笑意加深,似绅士般地询问:“那我继续?” 楚绒:“......” 声情并茂的诵读诗结束后,楚绒二话不说打开车门走了。 走了几步,楚绒站定在会所的牌子下,抬头往上看。 荆渡会所。 搞得很雅致的名字,也难懂。 楚绒没有立即进去,而是站了好一会儿。 她在犹豫。 但就算再犹豫也无济于事。 楚绒还是进去了,按照燕姐所说的找到领班。 领班是一个穿着西装工作的年轻男人,他的衣服跟其他工作人员都不一样,西装两边各有一条红色的宽纹,领带也是配套的红色。他的头发梳得很油,脸上干净地像打了粉底,一双眼睛狭长,说话时不用正眼看人。 领班带着楚绒去换衣室,“你气质不错呀,但你今天的妆太素了,等会儿把口红打艳点。燕姐跟我说你是模特,我怎么平时在电视上没见过你。我跟你说,我们这边是正规的,但赚钱嘛,哪有嫌多的。但也不强求,全凭你们自愿。看你第一次做,再跟你多说点,摆正自己的位置,让你喝就喝,干什么就干什么,被摸两把没什么。既然来了,就得按我们这边的规矩办事。宁愿委屈自己,也不要得罪那些金主。虽说茴城不大,但谁知道伺候的人是背后是什么身份呢。你今天的局,有好几个公子哥,他们父母都是茴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得罪不起。” 楚绒跟在后面,听完,问领班:“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领班好似听到笑话般,转头瞟楚绒,嘲弄地说道:“这可说不准,你要是胆子大,也有本事,陪了一杯就可以走。没本事,什么时候他们转场了,才结束。” 他说着,一顿,从上而下重新打量起楚绒,“被强迫来的?” 楚绒没回答,但她的反应已经了说明了答案。 “缺钱?” 楚绒答:“算是吧。” 领班冷笑一声,“既然缺钱就想着好好赚钱呗,假清高什么。这里有多少姑娘刚来的时候都不愿意,但人嘛,总会变的。再说,要是有钱,谁还来做这个啊。跟我走吧,他们已经在等着了,赶紧去换衣服。” 楚绒看见前方“更衣室”几个字,对领班说:“能不能不换衣服,我里面穿了短裙。” 领班抱起臂,眉头一挑。 楚绒在他面前大方地解了大衣扣子。 领班点了一下头,说:“还行,那就直接去吧!” 楚绒被领着到一个vip包厢门前。 一扇厚重的木门,上面繁乱的花纹,有凤凰有龙。方正的铁把手上,刻着大大的荆渡二字。 领班看到楚绒这面无表情的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抚额无奈,“你家里死人了吗,脸这么丧。笑起来,smile~对了,口红带了吗,快涂上!” 楚绒还是没有表情,从包里掏出口红,抹完不甘心地说:“我进去后,麻烦你给燕姐打个电话,就说我要是在这里出了事,后面的活动都参加不了。” “你这么有本事,自己跟她说呗。”领班翻去一个大白眼,也不想跟楚绒再废话,打开门,就把她推进去。 里面的灯都大开着,一桌人都围在棋牌桌上打牌,基本是男女一一配对的形式。这间包厢很大,还有两个房间。边上有一个台球桌,有两个男人正背对着门口,一人拿着一只球杆,正交谈着什么。其中一个男人很高,一身休闲装,靠在桌边,微垂着头,漫不经心地擦杆子。 领班进去后,先去台子边拿了一个果盘,放到棋牌桌中间支起的架子上,跟刚才与楚绒说话是完全两副语气,“各位爷,你们吃好玩好,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 “嗯,你先出去吧,我们都是常客了,不需要人陪着,有事会叫你的。”牌桌上一个男人说。 “哎哎!好的,姑娘们也都到了,你们玩,你们玩。”说完,领班就要退出去,临走前,还把楚绒向其中一个身旁没有姑娘的男人推去。 楚绒穿着高跟鞋,一下子没站稳,被推地一个踉跄,朝那男人倒去,整一个投怀送抱的姿势。 男人长相倒斯文,顺势接住楚绒,揽住楚绒的腰,温柔地笑了笑,“刚来?” 楚绒想往旁边缩,却被禁锢住,只能点头应答。 男人还是笑,盯了楚绒的脸两秒,手慢慢往下,说:“会习惯的。” 楚绒快速抓住对方的手,没有甩开,只是带着往上,停留在腰侧。 男人笑得更深了。 有人看到这边的动静,调侃道:“这姑娘不错啊,以前没见过。不过,倒是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叫什么名字啊?” 楚绒本来不准备回答,身边揽着她腰的男人却捏了一下楚绒腰窝的肉,凑她耳边道:“问你呢,叫什么名字。” 耳边湿热的气息,让楚绒很不舒服。她全身绷地很紧,偏头躲过男人的靠近,说出自己的名字,吐字清晰。 “楚绒?”问楚绒名字的男人抬起头,看向楚绒,认真思考了几秒,终于想起来是谁,随即大笑起来。他朝台球桌的方向喊道:“小苏总,今天的局有意思啊,来了个模特。”
第54章 被叫小苏总的男人听到声音转身往棋牌桌这边看, 本来笑着的眉眼看到楚绒时瞬间凝结住,他想尽力维持却失败地落下嘴角。 楚绒同样也在看他,自然地与其打招呼:“苏尧,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苏尧从嗓子眼里憋出这四个字, 见楚绒在对他笑, 被感染着才又笑出来。 周围的人对着这一幕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除了刚才喊苏尧的男人, 那男人笑着摇了一下头, 站起来拍下楚绒腰间的那只手,“手往哪放呢, 这是我们小苏总的朋友,礼貌点。” 说话的人叫张业其,是苏尧回国后因合作项目结识的朋友。张业其知道楚绒也是因为苏尧,谁让这位爷经常在办公室看人家走秀的视频呢。 被拍下手的男人举起双手晃了两下,立即撇清关系,“我可什么都没干啊。”说完,他就走到张业其刚才坐的位置,接张业其的位。姿态淡然,还对苏尧了然地笑了一下。 小插曲过后, 该玩的玩, 谈话的谈话。包厢里的女人都不由对楚绒多看了几眼,似在猜测楚绒与苏尧的关系。 苏尧将楚绒带出去, 把楚绒臂弯里的衣服拿过去替她披上, 问道:“怎么在这边?” 楚绒直接穿上, 系好扣子, 缩了一下腰带开始打结,“来赚点外快。” “赚外快?你很缺钱吗?”苏尧垂眸看楚绒系腰带的手。 “也还好。”楚绒穿好衣服, 双手插在大衣兜里,往后墙上靠着,与苏尧对视看着彼此,“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层在顶楼,除了客人和服务生鲜少会有人过来打扰,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人。包厢的隔音效果很好,完全听不到里面的吵闹声。很静,只有彼此的说话声。 苏尧侧身站着,想要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双手慢慢插入口袋,却越觉越别扭。想起上衣口袋里还有烟,就掏出来,抽出一根咬在嘴边,“来一根?” “可以。”楚绒接过烟盒,是软壳的小苏烟。看到这个牌子时,她笑了笑。 苏尧呼出一口烟,侧身靠在墙边,盯着楚绒的侧脸,回答她的问题:“回来半年了,一直在给家里做事。” “挺好。”楚绒捏着烟盒,在手里打转。 此时的苏尧对她来说陌生了许多。两人六年多没见,中间早隔了太多东西。姜甜还在美国继续读书,苏尧回来这件事,姜甜没跟楚绒和顾星讲过。 楚绒看他,当初旅游晒黑的皮肤都白回来了,还比之前白了不少。本来一副乖乖学生的模样,现在增了许多成熟气,五官也都长开了。笑起来,还是有两个小酒窝,小虎牙也还在。 “你怎么......” “你为什么.....”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对视了一眼,都笑起来。 苏尧说:“你先说吧。” 楚绒把烟盒扔回去,“你什么时候会抽烟了?我还记得当初教你都不学呢。” 苏尧笑着接过,揣回衣兜里,弹了一下烟,说:“没办法,谈生意,不会抽烟喝酒走不开。”说完,他轻嗤了一声,夹在手指的烟凑到嘴边,深吸了一口,再慢慢吐出。 “你呢,为什么这么缺钱花?做模特不赚钱吗,我看你参加的活动挺多的。” 楚绒想起刚那领班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出来:“钱这东西,哪有嫌多的道理。” 苏尧动作顿住,“是这么说,可荆渡你不会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吧?进来了,想要全身而退就不可能了。我不信你能做出这种事,公司逼的?” “不提了,这不是被你解救了吗。果然是救世主,又救了我一次。” 苏尧被逗笑,“你在揭我黑历史吧?” 这么中二的词,真亏他以前能说得出口。 抽完了烟,苏尧提议送楚绒回去。 楚绒欣然接受,跟着他一起上车。 车是换了,司机没有换。对方看到楚绒明显有些吃惊,但还是点头向楚绒问好,楚绒同样回对方。在后视镜中,双方的眼神交汇,司机又很快移开,楚绒没动,还是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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