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这时,忽然传来了门铃的声音。 虞幼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顿时从刚才那暧昧又迷离的氛围中清醒过来,她推了他一把,像一尾灵活的鱼,从他的臂弯下迅速逃离。 “我去开门!” 门外,服务生捧着一个巨大而精美的盒子:“您好,您点的东西到了。” 虞幼真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她订的蛋糕,连忙道谢接过。温恂之抱臂站在她身后,语气温淡,听起来有点不快:“这什么东西?” 虞幼真一手拉着他,一手提着盒子,往里边走。 “你很快就知道了。” 她把盒子放在茶几上,小心翼翼地拆开记在盒子上的丝带,丝带一散开,纸盒便像花瓣一样垂落绽放开来,露出里面精美的蛋糕。 温恂之讶然看向她:“这是?” “生日蛋糕啊。” 温恂之当然知道这是生日蛋糕,但这个蛋糕的造型很特别,绿茵茵的面上立着一棵树,树的枝桠垂下来一个秋千,秋千上有个小人,秋千下面还有个小人。分明就是他们小时候一起玩闹的场景再现。他的眼角微微一弯,刚才那点不悦烟消云散,想上前帮她,却被她按在原地。 “寿星好好坐着就好了哦。” 她在蛋糕上插上蜡烛,点燃蜡烛,然后小跑去关了灯,拉上窗帘,这才把他推到蛋糕面前,用那双又大又亮的、像玻璃珠一样的眼睛看着他,说:“快许愿。” 温暖的烛光映亮彼此的脸,她仰着脸看他,面带笑意,眼里是他的倒影,给他一种她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感觉。 温恂之定定地看她,片刻后,他阖上眼眸,双手合十至于胸前。 趁他闭眼许愿的这一点时间,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他,从他饱满光洁的额头,到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一路向下,停在翕动的唇瓣上。 他会许什么样的愿望呢? 会关于事业,还是关于家庭? 此刻,烛光摇曳,给他低垂的眼睫刷上了一层辉光,令他看起来格外的温柔。 虞幼真托着腮望着他,今天忽高忽低的情绪忽然被熨平,变得非常地平静。 凡是过去皆为序章——也许他喜欢过别人,但他们现在已经结婚了,站在他身边的是她。他们在法律面前许下过诺言,而诺言又怎么能被轻易推翻? 她笑了笑,想到刚才他们从汽车下来进酒店的短短的那一段路,朔风呼啸,漫天飞雪,细细的雪落在他们的身上,白了头。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他们曾经共同度过他二十几个生日,以后……她有些贪恋地想,以后,应该还会有更多个生日一起度过吧。
第65章 港城,温氏大厦顶楼。 笑眼青年手拿着一份薄薄的文件,屏气走到那扇虚掩着的门前。敲门前,他伸手摸了摸额头,隐隐有冷汗,近些天温总心情不好,总冷着个脸,公司顶层整天被低气压环绕,走路都得放轻脚步。他低头看看手上拿的东西,心里长叹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温总?” 门后传来一道淡漠的声音:“进。” 笑眼青年做了个深呼吸,这才推开门,看清屋内的情形后,他微微一怔,向万文东点了点头:“万总。” 万文东对他点了点头,脸上罕见的没有什么笑意。 笑眼青年捏紧手里的文件,上前恭敬道:“温总,法务部已经拟好离婚协议书了,请您过目一下。” 听到“离婚协议书”几个字,坐在桌子后面的男人正在翻文件的手停了一瞬,然后头也不抬,仅用指尖虚虚点了点他手边空着的地方,说: “放这吧。” 笑眼青年轻吁一口气,按照他的吩咐将文件放到他手边。 万文东看看那份安静放在桌上的文件,虽然知道他近些天都在筹备这件事情,但真见到了这份文件,他的语气还是难以置信:“不是吧,你还真的要跟幼真离婚?” 温恂之没说话,仍在看文件。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被半挽着的百叶窗切割成细条状,落在他薄白的手指上,透出一点点血色来。 万文东用指节敲了敲那份文件的封皮,探头去看他的表情:“温恂之?” 温恂之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面色清冷。 做朋友这么多年,万文东一眼就看出来他现在心情很不美妙,但他还敢顶风作案,甚至双手抱起手臂,嘲笑起来:“是不是不舍得啊?换我肯定就不舍得了,费劲心机才娶回来的人,说放手就放手?温恂之,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竟然喜欢起做赔本买卖了?” 温恂之冷冷睨他一眼:“闭嘴。” “我偏不!”万文东冷笑一声,“你真是老糊涂了,你们两个明明好好的,你干嘛非得整这么一出幺蛾子啊?啊?幼真对你还不够好吗?你哪次回家晚了,她没来接你?最近还天天来公司等你一起回家。前几天你过生日,她还特地飞去给你过生日。你瞅瞅你身上的衣服,指定是幼真给你搭的吧?哦,对了,还有这领结,喔唷,这么漂亮,你以前最多打个温莎结,现在领结快打出花儿来了!” 万文东越说越气,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不珍惜人家!!” 温恂之捏着文件纸页的手指动了动,满目黑色数字和文字像嗡嗡飞的苍蝇,还有万文东不断的聒噪声,都令他头疼不已。他闭了闭眼,几息后,忽然把文件扔在桌上,发出“啪”地一声响。 屋内絮絮叨叨的话戛然而止,安静得吓人。 温恂之抿唇,翻开那份文件,垂目定定地看着标题上“离婚协议书”几个黑字,他闭了闭眼,轻轻将那份文件放回桌上,撑开手指,盖住眉目,一下又一下地揉按太阳穴。 看他这幅模样,万文东心里也不是滋味极了,一方面觉得朋友的事情不好插嘴,另一方面又觉得,实在没必要这么做,作为朋友,他实在是不忍心看到他把自己半条命都折腾没,非要去赌对方一个确切的、肯定的答案。 他沉默片刻后,对温恂之说:“恂之,你听我一句劝,那份协议也没什么的,不就是要你们两情相悦吗?按照我看啊,我觉得幼真应该也是喜欢你的,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看到她的眼睛总是在你身上。哪怕不是喜欢,也是在意的。” “而且,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敢离婚,却不敢当面问一问她喜不喜欢你呢?” 闻言,温恂之沉默良久,然后苦笑一声,终于抬起眼看他:“你知道动心后,最先感受到的是什么吗?” 万文东愣了一下,却没有等到他继续说下去。只见他一手按着额角,脸色疲惫至极,许久,他站起身来,往窗外投去一眼,外面灿烂千阳,海湾碧蓝,船只穿行,岸上游人如织,树在轻轻摇晃。 也许是起了风。 “……文东,陪我去天台透透气吧。” 万文东看他离开的背影,指着台上的文件,叫了他一声:“你这不收起来吗?” 温恂之看了眼那份离婚协议书,垂下眼睫,盖住眼底的思绪。 “不收了,就放这里。” - 温氏大厦对岸,某酒店内。 虞幼真正和一个女人对坐着聊天,对方一头短发,菱形脸,涂着裸色口红,显得非常干练,正是涂山。 从京城回来之后没两天,温恂之就告诉她,涂山将抵达港城,时间已经约好了,让她到这酒店来就是了。 本来在见面之前,虞幼真还有些惴惴不安,担心她们两个会聊不来,但见面之后她的顾虑便很快烟消云散。 涂山老师非常健谈,她走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人和事,什么话茬都能接得住。 她们两人聊得非常尽兴——她们从摄影开始聊,聊到后面还互相看了对方手机和相机里的照片,越看越觉得彼此的创作理念是很相似的;然后话题就越来越偏,从摄影聊到各地风土人情,再聊到个人生活,简直一见如故。 聊到后面,涂山想到虞幼真刚才给自己说的经历,忍不住面露惋惜,道:“幼真,你在摄影上是很有天赋的,怎么就想到转去商科了?” 虞幼真捧着茶杯,闻言,她细长而白皙的手指摩挲了一下杯壁,沉默两秒后,她低声说:“因为我家就我一个孩子,我不想让我父母的心血落到其他人手里。” 涂山并没有多么深入了解过港城这边的情况,不清楚之前虞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是很理解,温恂之是出了名的手腕高超,而虞幼真和他已经结婚,都是一家人了,为什么不干脆把这偌大的家产交给他打理呢? 不过,涂山很懂得分寸,并不多问,只是点点头转了一个话题,向虞幼真发出邀请:“幼真,那你想不想后面跟我一起去南半球摄影采风呢?时间应该也不会很长,就当做是散散心了。” 虞幼真眼睛一亮,但她想到了什么,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问了句:“我可以先问一下是什么时间吗?” 涂山说:“嗯……港城的展是一月三十一号结束,展会一结束我就走,时间嘛,应该会在春节之前回来。” 虞幼真打开手机日历看了一眼时间,脸上原本雀跃的神情慢慢灰淡下来——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她要上班。 涂山似乎也看出来她不太方便,关切地问了句:“是不是有什么冲突?” 虞幼真犹豫许久,终究还是轻叹了一声,道:“我没有假期。” 涂山:“年假也没有吗?” 虞幼真摇头道:“按照公司的制度,我现在是还没有年假的。” 涂山轻嘶了一口气,想起刚才在交流的时候,虞幼真说她是在自己家公司上班,而她们家的公司现在是虞幼真的母亲赵瑞心在管理,便问道:“就不能跟令堂申请一下?” “可以是可以。”虞幼真咬了一下嘴唇,轻声说,“但……” 她相信如果她和赵瑞心说的话,母亲绝对会同意,不过这样就会打乱母亲给她安排的计划。就连今天出来见面,她也是提前走了请假流程的。 虞幼真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涂山很喜欢虞幼真,不能和她同行作伴,到底心有遗憾,但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拍拍虞幼真的肩膀,说:“没有关系的,在我出发之前,你如果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和我说。” 虞幼真望着她温柔而关切的眼神,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结束聊天时,时间不早也不晚,四点多。虞幼真想了一下,干脆就直接去找温恂之,准备等他下班后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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