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得知商濯本来面目之前,阿滢对沈家的姑娘有过艳羡,也有丝丝嫉恨,毕竟在一定的意义上,她抢走了商濯,但她最恨的还是商濯,因为他一再欺骗了她。 得知了商濯的真面目,又经历了那么些事情,阿滢幡然醒悟,对于这位沈小姐,心中只剩下怜悯,她知道商濯是个什么样的人吗?知不知道他喜怒无常。 阿滢私下里找丫鬟们探听过商濯的消息,丫鬟们谨言慎行,阿滢什么消息都没得到,她们比她还要沉默,即便是阿滢问起旁的事,丫鬟们的回答始终小心翼翼,生怕被阿滢套到什么消息,最终性命不保。 外面始终安静,若是皇子娶亲,应当锣鼓震天,或许还没有吧。 阿滢百无聊赖了几日,风翠戏院的人过来排戏,阿滢又见到了符叙,他看起来已经好了许多,只是脸上的笑意少了,身子也变得单薄,有大病初愈的痕迹。 阿滢见到他十分高兴,正要上前跟他叙旧说话,没走几步,符叙朝她躬身行礼,不止是符叙就连后面的戏人个个都躬身行礼,“殿下金安。” 殿下? 阿滢转过身去,吓了一跳,不止什么时候开始,高大的男人站在她身后,他唇边含笑,面色温润,瞧着芝兰玉树。 “起来吧。”商濯轻轻颔首淡笑。 风翠戏院的人忙着去排戏,符叙朝阿滢恭敬行了一礼,随后也跟着忙碌去了,没有跟她说上一句话。 阿滢回以符叙一笑,随后一言不发。 她后知后觉想到,她应当要朝商濯行礼,被他拉住手腕给拽起来,拉到下面的紫檀木椅坐着。 期间,两人没有多余的交流。 风翠戏院很快排了开场,预备唱了,阿滢迟钝反应过来上面排的是《牡丹亭》。 她看了眼台上,又看了看身旁的商濯,最终一言不发,慢慢看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旁边多了一个人,这场戏阿滢起初看得很不专心,后面渐入佳境,她跟着轻轻哼吟,脑袋瓜也跟着有模有样的点动。 商濯将她的模样尽收眼底,“……”蹙眉看着她的动作,碍于她脸上的盈盈笑意倒没有打断她。 后几场戏,阿滢兴致没有那么高,斜眼往旁边看去,发现商濯撑着额在假寐,他束发的玉冠在阿滢的眼皮子底下,散发着价值不菲的光芒。 风翠戏院的人排了几出戏就被人送了出去,阿滢没有跟符叙说上一句话。 不过几场戏下来,听着他的声音,瞧着他的样子,应当是好了罢。 “看够了吗?”丫鬟把午膳摆上来,用膳之前,商濯问她。 “……” 阿滢点头,想到符叙的嗓子,她正儿八经朝商濯道谢,“多谢殿下援手。” 商濯看着她没有吭声,“……” 阿滢给他盛了半碗汤,“殿下请用。” 她以为自己所谓的“乖觉识趣”会让商濯满意。 没有想到他脸色冷沉,语气不太好,把她拽过去,“这些事情不需要你做。” 丫鬟连忙上前布菜,一顿饭吃下来很是索然无味。 用过饭,商濯离开了,昭潭跟在他后面。 阿滢在蔓华苑待着很是无趣,她想出去走走,却被守门的侍卫告知,商濯禁了她的足,若是没有商濯的首肯,她不能出去。 她被拦了回来,整日在这里什么地方都不能去。 后几日,蔓华苑来了一位客人。 还没问是谁,对方已经自报家门告知阿滢。 “奴婢是殿下请来给姑娘校正陋习的教引姑姑。”
第28章 是宫里的人, 阿滢一脸茫然手足无措将人给迎了进来。 她不明白,商濯叫人来给她校正什么陋习,她本身就很好, 没有什么陋习要校正。 教引的姑姑年过五十,不苟言笑, 成日里板着一张脸,手里拿着黑乎乎的戒尺, 教阿滢学规矩。 阿滢问她学什么规矩,她不想学规矩,教引姑姑告诉她是商濯的意思, 换句话, 便是拿商濯来压她了, 阿滢再不情愿, 也不得不照做。 她简直怀疑, 这句话是商濯教给教引姑姑说的, 故意压她, 知道她害怕。 礼部的姑姑去了蔓华苑,皇后就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睛也不能够了。 她让宫女等候在东宫,商濯一出来便将他请去了椒房殿。 “母后今日身子好多了, 不知寻儿臣有何事?”商濯给皇后请了安。 “真不知道吗?” 皇后脸色不好, 前几日因为感染了风寒, 将将痊愈,眼下又因为商濯的事情闹了些不愉,没叫他坐下。 “儿臣不知。”商濯脸色淡淡。 早些年商濯与她还很亲近,就为了皇后之位, 为了借得沈家的势力,她逼着商濯与沈家定下姻缘, 母子二人因此生了嫌隙。 看得出来商濯不喜,但他好歹没有反抗,眼下为了能够打消皇帝的疑心,在他才返京的日子里,她又要逼着商濯娶沈家女。 自从他应了娶沈家女,比之往昔,更少到椒房殿来了,即便是来了,也说不上几句话。略坐坐就离开。 皇后知道他的性子,瞧了商濯一阵,最后还是叫他坐下了,“你和沈家的婚事就快要成了,如今怎么会在外头闹出这些事情?” 先前不久皇后听说商濯带了太医去蔓华苑,蔓华苑是商濯的私宅,她知道。 不过商濯这些年身边干净,没什么问题,他自个真要是身子不适找太医上皇子府医治就是了,何必要将太医带蔓华苑? 皇后询问之时,太医说什么都不肯讲,皇后也只能斟酌着话,观察他的脸色,姑且得知一二。 商濯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召太医前去,正是为了给她治病,至于治的什么病,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皇后一概不知。 她想召商濯前来细问,又觉得此举不妥,商濯近些年不近女色,终于有了个把人在外头,这在一定面上,算是好事。 如此紧要的关头,不好冒出尖,真要让沈家知道了,像什么话? 太医去蔓华苑的事情被皇后压了下来,没过几日,又听说商濯在礼部找了个教引姑姑过去蔓华苑,宫中人多口杂,保不齐传到沈家耳朵里。 “母后所说,儿子听不明白。” “商濯。”皇后脸色沉下来,直接称呼其名,“你是个明白人,这里没有外人,就不要跟母后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终于抬了点眼睛,“……”依然不曾开口。 皇后的声音软了些,“母后知道,你一向是个孝顺的孩子,不会做出格的事。”男儿家初沾春色,难免会失去分寸,皇后谅解。 “凡事要掌着度,不要坏了事。” “沈家姑娘忽而抱病,才耽误了你和她的婚事。”皇后叹息。 原本钦天监选定的日子已经快要到了,谁知道尚宫局把喜服送去沈家的那一天,得知沈家姑娘身染恶疾,浑身长满了疹子,一时之间不好见客,喜服还留在沈家,婚事就这么拖了下来。 皇后前些日还出宫探望了,沈意绵当真是染了时疾,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又怕传给皇后,包裹严实不算,隔着屏风说话,听着她的声音绵软无力,才讲了三两句就忍不住咳嗽。 皇后不方便逗留太久,跟沈夫人说了几句宽慰话便回宫了,当真是秋日里天气渐凉,回来没多久,皇后染了风寒。 “你们的亲事只待她身体好转,便可举行了。”皇后一再嘱咐,“这关口,不要叫外面的人拿住了把柄。” 宫内谁敢置喙皇宫秘事,皇后口中外面的人,说得不正是四殿下商央和她的生母锦妃,锦妃年老色衰,她当真是豁得出去,为了巩固自己在宫中的地位,借着进补充盈的名义,将她的姨妹送进宫内,现而今已经爬到了贵人的位分上了。 皇后见过锦妃的姨妹,生得的确貌美,若非如此,皇帝也不会日日留宿昭阳殿,瞧着这劲头恐怕过些时日便会有动静。 她心中烦闷,位居皇后,度量需得大,平日里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商珠单纯,没有心眼,皇后从不与她讲,今儿个全将苦水倒向商濯。 “我朝历来立贤不立长,先皇后故去,那时你年岁还小,陛下为了安抚皇后,早早立了储君,而今太子病弱撑不了多久,其余皇子虎视眈眈,你应该明白眼下处境。” 若是与魏人一战,商濯若没有战败,太子去后,他便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人选,眼下他丢了马嵬西越,留下一堆烂摊子让皇帝收拾,储君的人选悬了。 他出师没多久,便将马嵬西越一举拿下,眼看着就要大破魏人的关隘,竟然在西越地界被人算计了,葬送了大军,史无前例的惨败,引起朝中争论不休。 “母后身子才痊愈,外头的事情还是少操些心思。” 皇后苦口婆心说了不少,商濯神色寡淡,不知听没听进去。 “母后知道,你不喜欢母后啰嗦,可是你就不着急吗?” 商濯终于看皇后,他淡笑,笑得漫不经心。 “儿子急又有什么用?沈家姑娘的身体不是还没好全吗?” “正因为如此,你不应当与蔓华苑中的女子太过亲密,你日日去探她,又是太医又是教引姑姑,我还听说你常常请风翠戏院的人去给她唱戏。” 前不久皇后病中烦闷,让内侍拿令牌召风翠戏院的人进宫,却得知风翠戏院至年底的单都被人要了,不打听还好,一问,问到了商濯的身上。 商濯哪里爱听戏,一般多是女子点戏。 “这些事情若是传出去,外面的人如何看你?沈家……” “母亲就这般想要沈家的姻缘吗?”商濯打断她。 “不如在沈家下功夫,多请太医去看看,沈家姑娘的身子好全了,婚事便能进行了。” 皇后被他噎了,瞧着他风轻云淡的样子,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她正要应好,让商濯带了太医前去沈家看看,恰在这时,宫门外传来声响,商珠从外提着裙摆跑进来,“母后,我听宫女说二哥在您这里!” 皇后看着她毛毛躁躁的样子,“出了何事?”语气重了些,看到商珠撅着嘴巴,随叹了一口气,帮她把额发捋顺,又用帕子擦去她鬓边的汗珠,“你整日四处疯玩,若叫你父皇知道又该责骂你了。” 商珠鼓着腮帮子,“…父皇近来忙,才没时辰训斥女儿。” 商濯侧眸看着商珠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侧脸腮白,依稀可见绒毛,不由想到蔓华苑中的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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