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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每天也都会重复一个噩梦，梦到自己也全身腐烂，最终消散殆尽。 她一日一日的彷徨、恐慌、又迷茫，她甚至感觉不到，她还是活着的。 直到有一天，有个长的很漂亮的女人潜到了深海里，她的身材曼妙而修长，在深海里潜水。 乔安看着那女人，像是看到了还是人形的时候的她自己，她朝气蓬勃而又鲜活，而她自己呢，即将化成一堆烂肉！ 那一瞬间，她突然醒悟，她曾经也是人，也和那女人一样，有着很绚烂的生命，是她自甘堕落，自我封闭，才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她不想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她想游到海面上去，她想重新变成人，哪怕是死，也要有尊严的死去。 但是，她的所有感觉都已经退化了，海面那么远，那么飘渺，上游的过程中，她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全身都弥漫着阵阵剧痛，只是，她已经顾不上了，她只知道，她只有拼命向前冲，才有机会冲到海面，找回做人的感觉，一旦这次失败了，她就再也没有精力再来一次涅槃了。 可是，现实却告诉她，有些事情一旦错过了，就会终生错过，再怎么努力，都未必会称心如意。 就在她即将冲到海面上，她甚至都看到了折射在水里的阳光时，海上突然发生了海啸，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巨浪抛到了半空中，死死卷住，随后，彻底淹没。 整个世界，瞬间变成了一片汹涌的死水。 再次睁开眼睛，入眼的却不是漫无边际的墨蓝色，而是一片刺目的白，并且散着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 她应该是在医院里吧。 原来，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做了个噩梦，但是，却一梦桑田，恍如隔世。 身边没有人在，乔安觉得有些口渴，就自己下床去倒水。 病房的门是虚掩着的，所以，病房外隐约传进来的对话声，她也能大概听清楚。 “霖队，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后还会经常发生的，而且，长期以往下去，她很容易会休克的，也许下一次，就，就没这么好运了，还能抢救的过来。” 这是邵晋的声音。 “这么说，我们只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 北霖的声音很轻，很缓慢，但是，每一个字都清晰入骨：“你并不能确定，真的给她移植了那张皮之后，会对她造成什么危害，所以，又怎么能去冒险？” 时间静止了片刻，却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最终，邵晋还是鼓足了勇气说道：“我不能保证任何事情，连医学界的泰斗都不能保证。我只是想和你说，移植了人皮之后，安安昏厥的现状会得到改善的，至于其他的，听你吩咐吧。” 北霖回到病房的时候，就发现乔安已经醒了，她已经自己摘掉了氧气罩，坐在床上，床头柜上倒了一杯水，热气袅袅，像是并没喝过。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也许她早就醒了，也听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但是，她不提，他不打算主动说。 “好多了，我昏睡了多久？” 北霖抬手看了下手表：“四个小时零二十六分钟。” “嗯，能给我找面镜子吗？” 北霖却只是问她：“想吃什么？我去买。” “你觉得我是那么看不开的人吗？” 乔安又在心里补充了句，毕竟，我现在都敢用这张脸直接面对你。 北霖从护士那里借来了一面镜子。 要不然，在古代的时候，怎么会把忠臣比作一面镜子呢？ 因为只有在镜子里，才能映出真实的一切。 乔安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有些肿胀的脸，比梦境中好不到哪去。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噩梦的影响，乔安现在看着自己的双腿，总觉得，把两条腿并在一起的时候，很像是鱼鳍。 “你觉得，那人好心送我一张皮，到底是什么意思？想让我做什么？” 不等北霖开口，乔安又淡笑着说了句：“也许，只是送我的礼物吧。” 她语气轻松，因为到了现在，她也已经想明白了，有时候，当真的没了退路，前面又是万丈深渊的时候，不如就放手跳进去，你怎么知道，深渊下面，就一定是砾石，而不是厚厚的棉垫呢？ 乔安放下镜子，走下了床，把水杯端在手里，玻璃杯有些烫手，但是这种感觉却很真实。 拉开了窗帘之后，阳光很刺眼，乔安紧紧闭着眼睛，缓了一会之后才睁开，她却依旧很享受这种温热暖烘的感觉。 她现在还活着，不就好过被洪水淹没、海啸撕裂吗？ “有时景的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但是，他并没出境，而且，查找的范围也一直在缩小，我会尽快的。” 所以，你能不能等等，再忍耐一下，也许找到了时景之后，这件事情就有了解决的法子了。 乔安正要说什么，房门突然被推开了，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两人簇拥着，手中还抱着一捧花，在看到乔安之后，两人都怔住了。
第86章 86 ：襁褓花（六） 女孩手中的花都险些惊掉在了地上，只是看了乔安一眼，她就已经快速地转过了头去，把脸埋在了男人的身前，小声嘀咕了句什么，类似于“好恐怖”之类的话。 男人也怔了瞬，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歉意地对乔安笑了笑之后，就快速拥着女孩离开了，并且带上了房门。 原来只是走错了病房的。 北霖走上前去，也拥住了乔安的肩膀，他们的眼界太短，以貌取人，自然无缘看到，她漂亮时候的容貌。 “安安……” 见她面无表情，北霖以为她是受到刺激了，正要设法安慰下，乔安突然转头看着他，目光明亮如星：“视频，李伟死的时候，在亡灵深渊拍的视频还有吗？我要门口的视频。” 虽然不知道她现在要以前的视频做什么，北霖还是说道：“亡灵深渊应该没了，毕竟，一般情况下，视频最多只会保存二十天。” 想了下之后，北霖又说：“邱洛那里应该还有。” 说着，北霖就给邱洛打了个电话，不过三分钟的时间，那边就回了电话过来，说是视频找到了。 为了安全起见，北霖没让乔安离开医院，直接让邱洛把视频发给了他。 乔安打开视频，还没看两分钟，直接按下了暂停键。 此时，画面是定格在亡灵深渊外面的，警察把王伟的尸体拉走，瓜姐手里抱着她的大树道具，不远处，站了些路人。 路人之中有一对情侣，女人也是把脸埋在了男人的怀中。 乔安把女人的脸放大给北霖看：“你看她像谁？” 北霖凑近看了下，一眼就认出了：“是唐文？” 乔安点头：“的确很像，如果拿去检测相似度的话，应该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刚开始见到唐文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很面熟，一时没想起来。但是现在，我又不太敢认。” 北霖知道她为什么不敢认，因为长的像，不代表就是，而且，视频里，“唐文”身边的男人，很明显不是顾邢。 如果视频里的女人真的是唐文的话，难道，唐文同时脚踏两只船？ 这样似乎也不符合她自己说的，毕竟，唐文爱顾邢可是到了因爱生恨，杀了他的地步。 为了确保万一，北霖还是把唐文的照片和视频中的女人拿去做了对比，最终显示，果然和乔安说的那样，相似度很高，几乎能够肯定，他们就是同一个人了。 乔安看着手里的检测结果，却只是说道：“你先想办法去找到视频里的男人吧。” 只有找到了那个男人，就知道，他当时的女友，究竟是唐文，还是和唐文很像的人了。 在人口大国去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即便北霖有一定的势力，乔安还是认为，如果他能在一个星期之内就把人找到，都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当天晚上，北霖竟然就来到医院，把乔安接到了一个台球室。 休息室里，坐着一个男人，身材匀称有型，但是此时脸上却胡子拉碴的，看上去很憔悴，没精神。 乔安一眼就认出了，他正是视频里的男人，卢治。 卢治见乔安全副武装的，连眼睛都看不到，面露狐疑，不过也没多问什么，给他们倒水的时候，手一直在轻微地抖动，倒了几次都把水杯碰歪了。 北霖直接上前从他手里接过了水杯，轻轻抬了下手，示意他不用麻烦，随意些就好。 卢治见状，就直接把自己窝在了沙发里，神情颓然。 从他断断续续的讲述里，乔安知道了，视频里的那个女人，的确是他的女朋友，不过，她不叫唐文，甚至不姓唐，而是叫李娜，他们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原本感情很好的，一年前，李娜却迷上了整容。 最初的时候，她只是微整，打几针玻尿酸，开个眼角之类的，到后来，就直接把自己给整的面目全非了。 最后一次，李娜直接把自己整成了唐文的样子，卢治和她吵过，也闹过，但是李娜态度坚决，走火入魔了似的，为了他们的感情，卢治只得随她去，好在，她整容了那么多次，对身体也没造成什么大的伤害。 但是，几天前，李娜说出门去见个朋友，之后就无缘无故的失踪了，手机关机，卢治用遍了所有的方法，甚至还去了她的老家去找她，都没找到，她像是人间蒸发了。 最后卢治直接报警了，但是一直到现在，都没她的消息。 “霖队来找我的时候，我以为娜娜遇害了，好在，暂时还没找到她，这样说来，也不算是个坏消息，毕竟，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不是吗？” 乔安看着一直低着头的卢治，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霖队，娜娜现在到底在哪？还能，找到她吗？” 北霖还没开口，乔安就淡淡问了句：“你难道不希望找到她吗？” 卢治的目光有些闪躲，最后像是急于解释什么，立刻坐直了身子：“怎么可能！她可是我女朋友，也是我最爱的人了，我当然希望她没事。” “既然是这样，你就要把你所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们，你现在所隐瞒的，也许正是破案的关键。而且，提醒你一下，你拖的越久，李娜的处境可能越危险。” 北霖看了乔安一眼，却没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之前没把有关李娜的一切对卢治说，是因为，在光弘旅馆发生的事情，对于一般人来说，都算是机密，为了不引起人心恐慌，他暂时不能说出去。 卢治像是被戳中了心事，忽然抬头看了乔安一眼，不过，很快，他又低下了头去，强自镇定地说道：“没有，我没有瞒着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乔安和北霖对视了眼，随后，她直接向外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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