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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杰西涨红脸，“对不起，我关心则乱，一时心急……口……口误而已。” “杰西，我有个疑问，你是怎么知道芭芭拉没有给我发送大使易过敏食材的通知？”良锝追问，“你既然关心我，为什么不找机会和我说一声？这种重要顾客信息，事关西图澜娅餐厅未来，难道不应该把内心那杆秤，向新同事倾斜一下吗？” “那真的只是个发送在微信群内的提醒短信！”李杰西赶紧解释，“你第一天入职，我没你微信号手机号，没法转给你。” “这是陷害！”良锝拿出上司派头，“一个主厨在我第一天上班就故意陷害我，这里面一定有些特别故事——杰西，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内幕吧？” 见她避而不语，良锝扫看德瑞克，“我被泡菜罐砸伤不是意外吧？” “我可没陷害你！”德瑞克理由充足，“上午时芭芭拉不小心弄碎我刚用一半的陶罐，因此我不得不去取一罐新的……” “——所以你让我帮你去取？然后让我替你挡过这一劫？” 良锝走近他，故意咄咄追问，“难道芭芭拉原本要陷害对象是你？” 随后良锝故作大度耸耸肩，“没事！我不怪你，谁让你运气比我好。” 德瑞克浑身僵硬，“你有证据吗？别瞎说！” “和气为贵！”李杰西赶紧将两人拉开。 就这么僵持片刻，良锝笑着拍下德瑞克肩膀，再次拿出上司仪态，ʝ𝒮𝓰“是啊，和气为贵！懂这个意思吧？” 德瑞克拍开良锝的手，“我懂！” “懂什么？” “中国话里的‘和气’是什么意思！” “然后……还有什么是你不懂的？”良锝盯着德瑞克的眼，“你说说看，我来解惑！” 德瑞克心虚低头，“老大，我懂了！” 此后，良锝离开会议室，心中却没征服下属后喜悦，而是萦绕惆怅。目前摆在他面前的新菜单难题，如果不尽快解决，未来将会变成各方势力，以此围绕他而点燃的炸药。 良锝琢磨又琢磨，生出新盘算，知道他需要快速写出第一份报告，把最新所探寻这些信息，一股脑汇报给 Jane，通过她的指示方向，确定下一步计划。 躲在工作间写报告期间，良锝梳理从踏入西图澜娅餐厅开始接二连三事件，隐隐察觉是他把特务行动，想象的还不够复杂，以后要把行动级别，提升到时刻将警惕心升至百分之八十五的敏锐度。 他原本以为德瑞克是后厨头号敌人，没想到李杰西更像蛇蝎美女，至于芭芭拉？良锝想起她刚刚和史密斯间对视眼神，豁然明白其中暗藏数条道不明的阴谋道道，她也只是一颗棋子而已。 不由间，良锝开始为 Jane 担心。能为她做些什么？他想又想，堕云雾中般迷茫，无有好策略。不过却肯定一件事，依照 Jane 智谋，她应该已经洞悉到案件主谋是谁，为何没借今天机会戳破翻脸呢？难道她有着无法言说的苦衷？ 良锝脑中演绎出各种拯救 Jane 于水火中的荒诞念头，直到走过拐角，瞧见墙上那副由澳大利亚某先锋画家所绘制艺术品：三位男性扮成女装，向维纳斯献礼图，一人跪地举宝剑，一人屈膝奉鲜花，一人背手旋舞飞扬，争抢献媚姿势，无不令良锝一阵恍惚。 他细细紧盯那名跪地少年，陷入纠结，直到画框玻璃罩盖映射出他模糊倒影，倒影身姿微微抖动，一下惊醒他，带他回归现实，真相开始残酷呈现：脸是黑灰色的，神采是模糊的，前倾腰板是颇具嘲弄意味的。 身为一名特务，竟然担忧起用钱砸他来探测密报的主人安危，这种心态是很畸形的。 良锝返回专属厨房，排除杂念，静心投入工作，绞尽脑汁要研发出新一季菜单，可灵感总是触壁。 当第七次把各类菌菇，用陶铸锅连番酿焖烤炸，品尝后再次皱眉且倒掉后，他气恼自己距离深悉烹饪精髓那一步，仍有长远距离，认清自己在味觉上积累的那些聪慧，仍不够用。 他想研制出充满惊喜滋味的菌菇菜系， 因此尝试在烹饪菌菇时，撒入肉松，或酿入金华火腿，甚至耐心把澳洲蜂胶与黑边鲍 1 熬成汤入菜，还大胆用猪油炒、炸黄豆佐味、日本梅子干代替醋、铁皮石斛汁 2 当淋汤、用傣族古方秘制甘蔗红糖增色泽等等，甚至用私家收藏的臻品崂山腊猪肉来增香，可成品滋味，却总是令人失望，无有催化魔力，且让味蕾感受无聊。 傍晚时分，良锝赴约去和戴婉吃晚饭，他顺便邀莫阿肯加入此行，想要聊聊研发遇阻那些烦恼，地点是大家常常聚会的皇家驿站露台。 抵达时，瞧见莫阿肯正盯着露台泳池，有几名为杂志摆拍大片的比基尼模特，在那里活动。 “从右侧看，第三个妞的臀部内填充物，下滑幅度太大，需要快点返厂修复。”他评论中充满痛惜，“她那干瘪身材走TWIGGY 式中性美最为合适，为什么非要塞假体扮性感？整成前凸后翘身材与网红脸，根本是失去美学精髓嘛！” “右侧第一个姑娘如何？看着挺纯天然。”良锝落座，“她挥大扇子的动作挺有美感！” 莫阿肯一脸嫌弃，“兄弟，你给我睁大眼睛看仔细，那是摄影助理！她手里拿着打光板！身材胖瘦你瞧不清？哪怕是大码模特，也不能是她这种腰身！你多用点脑子行不行？”见服务生给良锝送来一杯烈酒后，他更看不惯良锝，“这才几点？你就开喝。” 良锝灌上口Macallan 1 润着心头焦躁，“哎哟喂，我的脑神经，已在下午研发菜肴时全都耗死啦！”眺望不远处斜阳下故宫，它此刻呈现出良锝心头情绪：忧沉又沧桑。 “莫阿肯，不是我故意吐糟呀，我从没像今天这么倍觉失败，以前我总认为自身烹饪创意无所不敌，可事实证明，我还是太自大，研发经理这个工作，可能要干砸，我有辱美食家名号。” “当代中国有谁能称得上是美食家？”莫阿肯看不惯他的矫情，“就凭你？顶多是美食家身边那种懂几百种食材的提鞋小厮，千万可别拿这名号胡乱吹捧自己，回头被人抓着把柄乱传乱说，你会变成行业里笑话。” 一瞬，良锝如被无数根羽箭嗖嗖穿心，莫阿肯紧抓核心，继续教训他，“上次你上真人秀厨艺大赛，就……就那个食评家身份，比较适合你，不至于引人反感！可惜当时你没玩好，不仅丢掉老脸，还弄得声名狼藉， 导致我刚刚报你名号给西图澜娅餐厅后，仍被服务生堵在门外，等十分钟才弄到座位！放在过去那些年，你写美食专栏那个周期，人家恨不得你能天天来捧场。” “那是疫情前世界，如今是疫情后世界，连宇宙都是全新规则运作着，何况一家热门西图澜娅餐厅？” “别找理由！反正你混的不如以前，这是事实。” “我……我觉得我挺好啊！” “谨慎吧！兄弟哟，你要小心驾驶事业小船，别再把自己倒扣进阴沟。”他念叨着，“不能再掉以轻心！否则你只能去干回老本行，去做投资顾问！” 良锝低头品酒，就差捂起耳朵，大喊不听不听。 “其实你早年做得挺成功，”莫阿肯越说越带劲，“你如今得看清现实啊，首要考虑是多挣钱，不妨去雷牧投资公司里打打工，他真不至于让你从底层做起……最重要的是，你有机会还清所欠债务！” “我会还你钱的！“ “你拿什么还？” ”拿我当——我……我——反正会还！”良锝差点喊出当特务的事，之所以快速闭嘴，只因他察觉当特务挣的钱不够还，哪怕当上五次仍不够还债。 “要不你卖房还债吧？”莫阿肯贱兮兮笑着，“我可以帮你找买家。” “我爸得知后会揍死我！” “房子是你名字，还是他名字？你怕他揍你，就不怕债主一起凑你？” 良锝底气不足，“雷牧已经给庭竹西图澜娅餐厅做了估值，开始找买家接手。” “你不怕当他当二手贩子？” “我和他都是搞投资顾问的人，他不趁机当二手贩子，侮辱了这职业。” “哟，你把这事看得可真透彻！” “看透这些有何用？我已经不干金融业。”良锝喝口酒，略微自责，略微失落，“如今我只想看透食材与食材之间化学反应，看透香料与油脂料酒发酵效应，看透蒸烤肉质温差作用，更想要看透哪种气息能促使我迸射灵感，如今我时时刻刻向食神求赐福求加持呢。” “烹饪出菜肴为了干什么？还不是为了卖给顾客吃！”莫阿肯言语犀利，“你可不能舍本逐末，抛掉财神可是方向性大错误啊！” 两人争辩间，楼梯口，传来嬉笑与交谈声，吸引他俩侧目，只见戴婉脑袋从楼梯口露出，她驻足，歪头，回首，向后看，接着一脸热络，咯咯笑出声，等Jane迈步过来，她挽起对方胳膊，一起走向露台。
第30章 第二个下旬：13 良锝挥手示意，戴婉似乎沉浸某种兴奋中，竟没搭理他。 “刚才门口等你时，有个摄影师跑来，竟然问我愿不愿意站在游泳池边，配合拍照呢？他说我这身装扮很职场很女魔头，带给他好多灵感！” 她亲昵地看着 Jane，“多亏你帮我选下这套 MIUMIU 印花套装，让我找准装扮定位！作为建筑事务所高级合伙人，我需要向同事们展示一个新生的我。” Jane 浅笑回应，随手指指良锝和莫阿肯。 戴婉嗖地扭身，意外瞧见良锝目光停留在 Jane 身上时，剜瞪他两眼。 服务生加来两张椅，戴婉没直接落座，而是在桌前转两圈，一手扶着桌，一手叉腰，摆着高傲姿态，“我的新装扮怎么样？” 她脚蹬着红色鱼嘴高跟鞋，搭配着颇显细腰的红色印花大敞领套装，涂着火红双唇，霸气又性感。 良锝偷偷瞄下 Jane， 她穿着同款式黑色套装。 “很美！”良锝赞叹。 “没劲！”戴婉抱怨着，“我俩谁美？” Jane 兴趣盎然，只见她起身，摆出与戴婉相同站姿，一脸坏笑。 通常情况下，夸赞一个人，他们不会损失什么东西，但此时此刻良ʝ𝒮𝓰锝却不敢轻易开口，他的现任与初恋，同样姿势，同样女王范打扮，站在良锝面前，一个像花朵女王，另一个像坏心眼黑皇后。 莫阿肯接下话茬帮他解围，“以整形医生审美标准来看，一个摇滚帅气，一个富贵逼人，都是天身丽质，后天没整过容，完美佳人。” 一个脖间挂相机家伙，兴致勃勃走来，拍下戴婉后肩，提醒说刚刚彼此在门口遇见过，笑语，“我请来那些模特气场实在弱，你却很不一样，能帮我完成下一条拍摄吗？” 戴婉故作霸气，撂下头发，扭着女王步姿离开，剩余三人先是无声各喝自饮，最后 Jane 首个开口讲话，先是夸奖戴婉漂亮，接着表达接到对方邀约时，她自己吃惊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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