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那我可要告诉沈先生一个消息。您不要觉得自己高枕无忧,这套西装布料,是佳期从我这儿得到的。” 一旁的钱司机看着这“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场面,不由得去观察自家少爷的脸色。只见自家少爷脸上,闪过极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复杂面色,没有人能够读懂。
第70章 修罗场 沈宗庭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冷厉, 转瞬即逝,反问。“那又如何?” “不如何。”严正淮中指推了推金丝眼镜,一隙光从车库口泄入, 在镜片上折射出冷光。“她不会永远那么喜欢你的。” 严正淮语气笃定。 他的话戳到沈宗庭心口,后者眯着眼睛, 逆着光, 脸色苍白如象牙纯釉, 锋利削薄的下颌线条绷紧到极致。 不用等到永远了,期期现在就已经不那么喜欢他了。他心底发空, 无以名状地空。 只是面上仍不显山不露水,死要面子,不屑地轻笑一声。 “你有何资格置喙我和她的感情?”他似是想起什么, 随意道。 “还要谢谢您给期期送的衣服, 她穿得很好看,很适合她。” 严正淮素来涵养极好,从不轻易动情绪, 沈宗庭这不屑的态度, 莫名让他觉得,沈宗庭在轻视佳期。 这个沈宗庭, 到底把他心爱的女孩子当成什么? “我送她的衣服, 她喜欢穿就最好了。你对她放尊重点,别把她当成——当成——” “玩物”两个词, 严正淮终究还是没出口,他无法说出口。 那天喝coffee时, 孟佳期穿了一条小v领长裙, 她用纤手将那鬈发拨到脑后时,修长光洁的天鹅颈便明明白白地暴露于他视线当中。 她皮肤细腻白皙如软玉, 于是那枚在锁骨上方的草莓印分外明显。 颤颤巍巍的,如一枚标记,标志着她从灵魂到身体,被另一个男人占有。 严正淮无法细想下去,那印子是怎么被这个男人弄出来的。更无法想象,这个男人将唇覆在她身上时,又是什么心情。是喜欢,还是炫耀?抑或是别的? 还有,孟佳期知道草莓印就在那里么?明晃晃地,有心人都能看到。 这便是严正淮和沈宗庭性格的不同了。严正淮是正人君子,在他看来,性是一件极私密、独属于两个人的事,在他看来,在女方身体明显处留下印记是对女方的不尊重。 而沈宗庭亦正亦邪,他若正经起来比最正统的英伦绅士还正经。他若是不正经,能比谁都不正经,他天生没有性耻感,性之一事,在他看来天经地义,不就是自进化以来,身体机制对于人类繁殖的一种愉悦性奖励? 只不过如今手段发达了,把“繁殖”和“性”分离了。追求极致的快感和愉悦,有什么问题? “我把她当成我女朋友。”沈宗庭冷声,一贯不正经的低沉嗓音里透着难得的郑重。 严正淮抬眸,审视着他,似乎要从他脸上研判这句话的真假。在严正淮看来,沈宗庭是纯纯的纨绔子弟,游戏人间的浪子。真是难得,也能从这个浪子身上看到几分郑重其事。 到底是他判断错了?还是沈宗庭把为数不多的认真都给了佳期? 可他若是把为数不多的认真都给了她,缘何不能给她一份关于真爱的保证? 严正淮一时说不出话,衬衫下,肌群微鼓的胸膛微微起伏。 沈宗庭一只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低眸看着他,语气敛了两分。 “奉劝严先生,不要多管闲事。” 退一万步,他和期期是什么关系,都和这位学长无关,他就是一个连置喙的资格都没有的路人甲。 严正淮眉毛一扬。 “女朋友?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在耍流氓。” 在他看来,沈宗庭的行为和耍流氓有何区别? 女孩子的青春何其宝贵?尤其沈宗庭和佳期的阶层差异如此之大,他如果无法给佳期一个正当的身份,她又要受多少搓磨? 一入侯门深似海。 听到严正淮这句话,沈宗庭脸色变了变。难道期期把他们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这个学长了?否则他怎么会了若指掌?期期可以告诉任何人,唯独不能——告诉这个姓严的学长。 他醋得发疯。难道这个男的就那么值得她信赖?值得她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部说出来? 好好,他们的关系比他能想的还要深。沈宗庭手指微抖,只恨自己在Coffee外忍了下来,没有进去把期期带走。抑或是找个工作上的理由,让瑞纳士集团董事会把严正淮叫走——作为超级股东,沈宗庭当然有这个能力。 他不知道的是,孟佳期从未和严正淮提起过。 严正淮所有的了解,都是通过陈湘湘。 严正淮迎着沈宗庭的目光,一瞬不瞬。其实他是明白佳期的心理的。沈宗庭这样的男人,哪个小女孩不爱?钱、权、貌他全都有,且远在常人之上。 “姓沈的,你给我听好了,她喜欢你,你别辜负她。” “如果你不能给她幸福,那你退出,让我来。” 这两句话,严正淮说得坦坦荡荡,掷地有声。他一身肃穆的黑色正装,金丝眼镜,成熟稳重年上男的气质在此刻显露无疑。 这两句话,倒是超乎沈宗庭的意料。他盯着严正淮看了一瞬,敛起痞气,朗声。“很好。严先生,我欢迎你同我公平竞争。” “不过,你放心,你争不过我。” 或许是严正淮那掷地有声的两句话,让他姑且“接受”了这位情敌的存在,也意识到,这是位强有力的情敌。强烈的占有欲和嫉妒心依旧存在,但人心是复杂的。他们是情敌不错,但他们同样都希望孟佳期幸福快乐。 两人一顿口角,一旁的钱司机、陈司机看得心惊胆战,真怕这两个穿得西装革履的男人,在这地下车库里打起来。 事情发展出乎钱司机的预料,按照沈宗庭那强到过分的占有欲,他原本以为,少爷会像疯了似的和姓严的口角。 但似乎,钱司机从少爷一声淡淡的“严先生”里,感受到了他对情敌难得的尊敬。或许某个层面上,他们是共通的。 眼看着秀场即将开始,沈宗庭、严正淮先后离开车库,去往秀场就坐。 好巧不巧,主办方将他们两位置排在一起,都是最正中央的C位,视野极好。沈宗庭率先落座,看到严正淮几乎是挨着他落座,一时心情复杂。 他接受情敌的存在,但并不意味着,他能接受这个男人觊觎他的期期。期期浑身上下都是他的,从她柔软微鬈的发丝,到她珍珠一样圆润可爱的脚趾,都是他的,身上每一寸,只有他能占有和刻下印记。 真有一天...期期要是离开,投向别的男人怀抱...不敢想,也不能想。 伴随着滴滴答答秒针转动的背景音,诡谲魅惑的音乐响起,灯光亮起,被设计成“海底世界”的T台在柔和闪烁的灯光下,缓缓出现在观众们面前。 秀场不是传统的“T”形状台,而是开阔的半椭圆形,其上海螺、贝壳、珊瑚、游鱼、海星、水草等巨型雕塑错落有致,栩栩如生。背景音空洞、渺远,恍若在海底隔着厚厚的水声,才传到观众耳中。 汩汩的水声,更有置身海底的逼真感。走秀开始,身形高挑,面无表情的开场模特穿过巨型雕塑,迈着剪刀般的台布上前,定点。 这场秀,沈宗庭和严正淮都看得心不在焉。 保密工作做得实在太好。 他们谁都不知道,作为最后一个出场的孟佳期,将会以何种妆容、何种造型出现在他们面前。 沈宗庭看了前头两个模特的走秀,不禁皱眉。很明显,这场秀风格总体上较为“清凉”,模特们穿着较为暴露,蕾丝、胸衣、抹胸、短裙、开衩裙等元素随处可见。他当然不关心别的模特穿什么——他只关心他的期期要穿什么。 到时候孟佳期要是穿着一件蕾丝胸罩、一条底裤走上台来,沈宗庭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把梁风忻头盖骨给掀掉,看看这个小孙侄女的脑子是不是用浆糊制成的。 期期的性感应当被收束在一只潘多拉魔盒里,那些隐秘的、不为人知的,被布料所覆盖的,只能被他看见,亲吻、抚触、尽情地舔舐,占有。 严正淮知道这场秀里,孟佳期是特邀模特。他自入行以来,大大小小参加了不少次秀场,多少有些审美疲劳。在大多数秀场中,他只欣赏秀场设计和主题的相匹配度。 这一次,难得地,他心中有期待感。 他期待她的出场。那将是属于佳期的高光时刻,她一定为此准备了许久,他等待着她为观众们呈现的视觉盛宴,能参与这样一个时刻,他何其有幸。 毕竟,她的人生,他已经错过得太多了。 音乐如流泉,秀场逐渐臻于高潮。 不少观众已经沉浸在这秀场盛宴当中。审美绝佳的时尚主编扪已经渐渐看出,这场秀所要表达的内核。 “海底世界”在上升,珊瑚被掩埋,海星和游鱼腐烂,一切在蜕离过去,迎来新生。秀场中程,来自德国的现代舞舞团成员为观众们呈现了一场刚与柔并济的舞蹈:舞者们攀爬、下落、跌倒、失重、旋即站起,一次又一次,在外界对自身的反馈当中,进行自我重塑,直到到达彼岸,“海底世界”升至海面,重现光明。 “海底世界”升至海平面时,巨大的扇贝打开,孟佳期就是这时候出场的。灯光暗淡了一霎,随即次第打开。好似从黑夜到清晨,天光渐渐亮起,裹着白色薄纱的少女从晨雾中走来,她头戴花冠,脚步轻盈,犹若瑰丽的绮梦。 所有人都将被她的圣洁所打动。半明半寤的光线里,她清冷凛冽不可侵犯。可她走出扇贝,越过“腐烂”的珊瑚和游鱼,朦胧似乳的白纱渐染黑色,眼神幽冷中带出妖异和诡谲,圣洁无暇的面孔染上妖气。 这是属于少女的蜕变,到底是她的成长,还是“堕落”? 作为秀场总导演的梁风忻全程观看了这场秀,她对艺术的呈现要求极为严格,看到这压轴一幕,不觉频频点头。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作为模特的孟佳期,果真呈现了一个正值青春年华女性身上该有的气质:清冷的、妩媚的、脆弱的、也坚韧的、既有作为少女懵懂的一面,也有女王的坚毅。 这恰合了梁风忻新品牌的内涵:女性力量。 秀场结束,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场视觉盛宴中,被舞美、音乐、烟雾、模特所共同营造的意境深深感染。而坐在观秀区最前方的沈宗庭,好似被一个巨大的海螺扣在耳边,低沉的嗡鸣声撞击耳膜,他眼前先是全然的黑,一束光投进那全然的黑当中,贝壳中,她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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