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关于纯粹的、享受视觉上美的能力,终于在他体内复苏。忽然他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拿起画笔,将眼前关于她的一切记录下来。 不论是纷落在她衣裙上的玫瑰、矢车菊还是还是落在她身上的第一缕柔光,抑或是裹住她曼妙躯体的薄纱,她迷离的目光、飘逸的鬈发、超凡脱俗的气质,他想永远留住这一刻。 天知道,这种创作的欲望,他已经整整十二年没有过了。他原以为自己早已经将眼睛之光燃烧尽、将生命之血流失尽。不曾想,她又唤醒了这一切。 她是他爱与美的化身。 难道真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沈恒康夫妇的离世,围绕着这一切的谜团、谎言、阴影,让他无法拿起画笔,每拿起一次,都以极度的躯体化症状、疼痛、麻木、极度的目眩、作为反馈。 后来年岁渐长,时光冲淡伤痛,他回到画室,想要作画,无论如何凝神静气,都找不回绘画的灵感。阴影之下,他已经完全失去了享受视觉冲击、享受美的能力。 他变得五感不灵,活得麻木不仁,寻找快乐的阈值越来越高。所以只能将自己放逐到极限运动中,放逐到一个个犹如“黑色鸦.片”般的洞穴当中,探求极限中的极限,在离死亡最近的地方,一次次确认自己还活着。 而这一切,是连礼叔都无能为力的。 似乎从一开始,孟佳期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她就是特殊的。那时她拿着一支红环铅笔速写,看着她笔下的他,他难得有添上几笔的冲动。 而在那之前,他回避一切有关绘画的东西,加道55号的画室被他永久封闭,落满尘埃。 或许冥冥之中,从那时开始,她就是他的宿命。 既然有冲动再去创作,那一定可以面对谜团、谎言和阴影,看清自己内心的,对吗?他坚守了11年的“不婚主义”,也是可以被打破的,对吗? 沈宗庭不由得诘问自己。这一遭,他好似再度向死而生。 - 秀场这晚,孟佳期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她虽身形高挑,但和那些正经服装表演、大长腿大高个儿足有1米8的外国女模比起来,就不够看了。 她知道她是这场秀的中心,顾虑于自己能否展现梁风忻所要的效果。 “亲爱的,不要担心,你有一张充满故事的脸,虽然仍稍显稚嫩,但已经胜过她们全部。” 梁风忻这般安慰她。 秀场结束后,孟佳期在两个妆造师的协助下,才将造型初步卸下。这时,后台已经非常热闹,模特们已经在三三两两的合拍、自拍,好发INS了。 也有人叫她一起拍。她顶着尚未卸透的妆容,换了一条抹胸米白希腊式缎面长裙,对着镜头露出清丽的、半带妖冶的脸,比“耶”。 她英文说得不错,能和这些外国模特们进行一些场面上的交谈。 “好了,你们不要再抓着Kris不放啦!快让她出去,门口有两位高大英俊帅气的男人在等着她呢。”梁风忻朝吵吵嚷嚷的女孩子们笑。 两个男人? 哇哦。梁风忻不会是会制造话题的。这下,大家都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了,红唇张成夸张的“O”形,眉毛挑起,眼神似乎在问,Kris你是不是在玩“三人行”? 孟佳期有些懵懵的,又有些哭笑不得。 哪里来的两个男人? 除了沈宗庭还有谁? 出了后台,她就懂了。 两声呼唤几乎同时响起。一声散漫的“期期”,一声沉稳的“佳期”,后台门口一左一右站了两个男人,一黑一白,白色那位身型更高挑些。 随着她脚步渐近,两束玫瑰同时递到她面前。 一束是明亮温暖的黄玫瑰,好像将一束温暖的阳光递给她。 一束是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如浓郁的、将她一起裹挟进去燃烧的火焰。 两束玫瑰的束纸边缘贴在一起,互不相让,都在等着被她第一手接过。 孟佳期抬眸,两张英俊的脸同时映在她眸中,一张沉稳、矜贵得体。另一张则是一贯的痞气散漫。虽气质大为迥异,但眼中的欣赏、爱慕却是一致的。 她瞳孔有微不可觉的收缩,梁风忻说得对,还真是“两个男人”啊。 她忽然觉得有点头痛。沈宗庭和严正淮,怎么就撞到一起来了?
第71章 睁眼 孟佳期本着和平解决的念头, 先是接过沈宗庭送的红玫瑰,捧在胸前。 精致的红玫瑰,更衬得她曲线姣好, 抹胸的米白希腊长裙,沟壑若隐若现。 一时间, 两个男人随着她将玫瑰收进怀里的动作, 不免都将视线集中在她身上, 挪不开眼。 严正淮视线凝了凝,视线只飞快地一触, 脑中有模模糊糊的轮廓,柔软圆挺,他不敢看下去, 收起视线。 非礼勿视, 非礼勿听。 沈宗庭面无表情,脱下身上西装外套,盖在她肩上, 遮住她如凝脂的香肩, 以及被抹胸所覆盖的、他流连过的峰'峦。动情时她可以比红玫瑰更嫣红,硌在他掌腹里, 任他揉弄, 只有他知晓她的甜美。 严正淮正要将手中黄玫瑰收起,却被孟佳期展手接了过去。 她看住他, 眼神温和,柔声。“谢谢严先生送的黄玫瑰, 友谊花, 愿我们友谊天长地久。” 她一手红玫瑰,一手黄玫瑰, 红色的那束,离她的心脏更近,几近于捧在怀中。而黄色的那束,只是纤手握着。 从肢体到眼神,清清楚楚。她不是脚踏两条船的人。即便她潜意识里只将她和沈宗庭的关系定义为“Sex Partner”,她也不会对别的异性有逾矩的行为。 一句“友谊花”,一句“友谊天长地久”,无形之中,就已经把距离和边界切割开来,是一种再清楚不过的暗示。 严正淮心有涩意,她就是这样,不给任何人心生幻想、心存误会的空间。 可是,黄色的玫瑰也是玫瑰啊。她最喜欢玫瑰了,想送她玫瑰,但不能送她红玫瑰,只能退而求其次,送她黄玫瑰。 这期间,沈宗庭垂眸看着孟佳期。她对别人的客气疏离,他看得清清楚楚。 这段时日以来,患得患失的那颗心,终于有点儿好受了。 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危机感。危机感是时时刻刻存在的。 每天都有人觊觎他花园里唯一一株玫瑰。 严正淮对孟佳期笑了笑。 一句“可是黄玫瑰也是玫瑰,总有一天我也想送你红玫瑰”,被他硬生生咽下去,不能让它再见天日。 和严正淮简单告别后,孟佳期把两束花都交给助理,纤手挽在沈宗庭的臂弯里,朝着黑色双R走去。 严正淮目送她的背影,眼神凝在男人为她披上的那件外套上。 孟佳期的态度很明晰了,朋友就是朋友,恋人就是恋人,不存在“朋友之上,恋人未满。” 上了车。沈宗庭把她侧着抱在腿上,她实实地坐在他大腿上,纤瘦骨感的脚腕自他腿上垂落,难得的乖巧柔顺。 隔板落下来,沈宗庭别过她的脸,让她仰着脸看他,粗粝指腹覆上去,轻抚她长发。 她的头发被做了造型,仍不失光泽和柔软,抚上去,一手的柔顺软滑。 连轴转的日程把她累得够呛,阖着眼睛枕在他肩窝里,只觉得他指腹按压着她头皮,细微处的神经末梢被他弄得异常敏感,舒服地要哼哼。 她成了他怀里的小猫。难得地敛起了爪子,乖顺温软。 太累,她真的睡过去了。睡在他怀里,明明是在车上,却睡出“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安稳感。 这世界上,终究有一些安全感和温暖,是只有沈宗庭才能给她的。她也只愿意要他的那一份。 在她睡着时,沈宗庭手指寸寸抚摩她脸颊,带着并不介意将她弄醒的力度,一遍遍描摹,手指划过她挺翘的鼻尖、眼皮,面颊,红唇。 永远地、将她的模样刻在心底。这样地深刻,深到纵有一天他双目失明,他也能认出她。 后来回到加道,也是他将她抱到房间里去。当时礼叔正在客厅里修剪一株山茶花盆栽,看到沈宗庭抱着熟睡的孟小姐,熟视无睹。 真正让礼叔惊异的是,沈宗庭把孟小姐安顿好后,折返下楼吩咐他,明天把画室收拾出来。 把画室收拾出来。 一句轻描淡写的吩咐,在礼叔心里却不亚于惊雷。当晚,他连夜命仆欧将画室收拾了出来,对着画室里,那个镶嵌在鎏金小相框、一袭帝政长裙、裙上印着山茶花,风华绝代的女人喃喃自语,老泪纵横。 大小姐,时隔十二年,您的少爷终于要走出来了。我替您活着,总算还能等到有这么一天。 - 五楼。床品松软如缎,孟佳期睡得香甜,半夜她是被痒醒的。 起初她睡得很实,是睡在温暖安软的被窝里,可渐渐地就不是了,好像睡在了云端,那种噬骨的瘙痒感游走在每一条神经里,汇聚在心尖,好像有把刀子在她心尖剖了一刀,“哗”地流下蜜来。 那一刀也让她彻底醒转,一声“沈宗庭”卡在咽喉里,喊都喊不出,倒是先流出生理性泪水。她痉挛着蹬动,雪白小巧的双足踩上他肩膀,被他反扣住。 “沈宗庭你在干嘛?” 分明是责备的语气,责备他把她弄醒,却因为荡漾在毛孔里的春意染上了几分娇媚,不像是指责而是一种调情了。他只因为她的话顿了顿,随即将她掰得更开。 男人低哑的嗓音含着愉悦。“嗯?期期说我在干嘛?” 她要被他羞死,哭出声。“我还没洗澡...” 纤柔的手摸下去,想将他推开,完全推不动。他变本加厉。她手指无力地抓住他的发,插入他的发隙里,哭得抽抽噎噎。 她一回来就睡得不知白天黑夜,没卸妆,没洗澡,她又是传统保守的那一类,其实根本没法接受这样玩的。只是他好像乐此不疲,她也慢慢地得了趣儿,任由他胡来,只是每次都会仔仔细细清洗过,否则实在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这次是她实在太困太累,被他直接得了手。她觉得很丢脸,一直在哭,哭得一抽一抽地弓起自己,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床头的壁影灯打出暖黄的、如落日余晖般的光,将他们都拢在影影绰绰的光影里,粉白墙壁上剪影分明,柔柔地映出她的发丝儿。她连发丝都在颤抖,颤颤巍巍,实在是丢人。 洁癖...什么洁癖,他根本就没有!死她都不信沈宗庭这浪荡样儿,像是有洁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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