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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幼喃定定地看着程小山，笑了笑，点头，随后仰着头看天，大叫起来。 由于喊得太用力，有一瞬间梁幼喃感到大脑有一丝缺氧。 那应该是她人生第一次这样放纵自己，喊完之后，心里莫名有种雀跃轻松的感觉。 程小山看着她笑：“就是这样，疯狂起来吧，这样的机会可能不会再有。” 这夜，在程小山的鼓舞之下，梁幼喃将自己身上的各种条条框框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此时此刻，梁幼喃不用去担心成绩，不去想准备高考，不用去考虑家庭问题，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忘情地疯狂， 没了那些拘束，梁幼喃感到自己无比地轻松自在。那种感觉像凛冬沁人的暖阳一样弥足珍贵。 而促使这一切发生并见证的人，是程小山。 他带着她疯狂，带着她撒野，带着她徜徉在这片自由的土地上。 地震那晚，津南中学的学生在操场了疯了一个多小时，学校确认安全了才让大家回教室收拾东西回家。 那一夜，梁幼喃彻夜未眠。 其实这天晚上许多人都一夜不眠，因为大部分人怕还会有余震，担惊受怕不敢睡，而梁幼喃却仍没收心回来。 她还想着今晚在操场里疯狂的场景，程小山，莫栩栩，刘阳，王旭，这些人的模样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 那会的他们，热烈且青春，肆意张扬。 ……… 一场地震让紧张的高二有了一丝闲散的空隙，之后回到学校，一切回到原点。 每日三点一线学习生活烦闷且枯燥，晃晃悠悠地过去了半个学期。 期末考之后，梁幼喃发现程小山开始变得沉默。 她不由诧异，却没有主动去问过他。 这天，梁幼喃路过球场看见程小山一个人在打闷球，她停在篮球板下。 程小山投中一个三分球后，视线落到梁幼喃身上。 他举起胳膊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然后走过去。 “你怎么一个人？”梁幼喃先开口说话。 程小山弯下身拿起手杯，仰天灌了大半瓶水：“想一个人静静。” 梁樱桃盯着程小山上下滑动的喉结。抿抿嘴，心中猜想是大伯父家又刁难他了吧。 于是梁幼喃开口宽慰：“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话落，就见，程小山叹了口气，席地而坐，双手往后撑着地，随意展开大长腿，稍仰着头说：“没什么事，就是有些闷。” 梁幼喃蹲在他面前，微眯着眼睛，静静地看向程小山。 由于经常训练，他的肤色变得更深，五官轮廓线条也越发的硬朗粗犷了，越发呈现出成年精壮男人的野性与阳刚。 程小山亦凝眸望着眼前少女，抿紧的双唇忽地松开，目光变得柔和：“你希望这个学期过去吗？” “嗯？”梁幼喃不太懂他的意思。 他却自顾自说着：“我不希望。” 说话间，只见他眼睫低垂下来，整个人看上去很弱小无助，惹人怜爱。 那一刹那，梁幼喃大概明白了。 这个学期过去后，到了高三会重新分过班，那个时候，他们不会是同桌了。 因为梁幼喃是肯定会回到尖子班去的，而他只能留在普通班。 梁幼喃咬咬牙：“不用担心啦，就算我们不再是同桌，我们还是在一个学校呀，我们还能一起吃饭，一起放学。” 闻言，程小山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真的，你不要这么悲观，现在我们的目标是考大学，你还记不记得你问过我想去哪个城市吗？” 他当然记得，那是他心中很重要的一件事。 “或许，我们可以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梁幼喃笃定地说。 梁幼喃的父母是希望她能考上中国最好的大学，在帝都上大学。 帝都那么多大学，总会有适合程小山的体育专业。 第42章 那个生日 期中考成绩出来了。梁幼喃直接上了全年级第一，莫栩栩全年级第二，乔琛则是第三。 之前一直是第一的乔琛因为父亲那些事，情绪一直不太稳定，虽然落后了成绩但却从没掉落过前三。 莫栩栩上高二之后，成绩一直突飞猛进，也一直蝉联年级前三的位置，至于梁幼喃，一直在第一，第二，第三这三个位置游走，既稳定又不稳定，让人抓摸不透。 这回期中考试，程小山成绩有了明显的提高，总分和名次都达到了班级里中等的水平，虽然进步很大，但后继进步的空间还是非常大的。 王旭和刘阳成绩一如既往，不上不下。 王旭用手机看着年级总榜，叹道：“梁幼喃，莫栩栩，乔琛这三个是打算轮流当年级第一吗？” 刘阳笑笑：“可不么，他们三个现在可是被学校重点关注培养的对象，今年清北就看他们三个了。” 梁幼喃听到后桌王旭和刘阳的对话，心里无动于衷，反而悄然看向同桌的程小山。 只见程小山盯着手机里的年级总榜，下巴绷得很紧，脸色沉重。 梁幼喃知道此刻他的心情。 她不会留下来等他，他也追赶不上她，这就是她和他之前的现状。 那天晚上结束了晚自习，梁幼喃和程小山一道离开教室，程小山帮梁幼喃提着一袋沉甸甸的书。 那些都是用不上的书，梁幼喃断舍离一批，都给搬回家去。 梁幼喃走得慢，渐渐地跟在程小山的屁股后面了。 半晌，程小山回头来找寻她身影。 他停在原地等她。 梁幼喃三步作两步追上程小山。 无论什么时候，她能追得上他。 自从晚自习后，每次晚上回家，程小山都会送梁幼喃去公交站，看着她上公交才独自回家。 今天亦不例外。 梁幼喃坐上公交后，推开车窗，就见程小山在公交站牌前冲她露出白白的牙齿笑，笑得满是少年气。 梁幼喃看着他，思绪万千，情思翻涌。 直到车子开走，梁幼喃都没有收回目光。 程小山亦望着远去的梁幼喃，他忽地想到梁幼喃那一袋书还在自己手上。 他迈步想追去，却早就不见了公交的影子。 他停在公交站前，失落地垂着头。 再怎么奋力去追，他始终够不上，因为当他开始追赶时，她早就不见踪影了。 ……… 也许是马上要升高三了，下半学年的学习生活梁幼喃感觉前所未有的沉重。 似乎所有人现在都在为一年后那场名为“高考”的战役早早准备。 就连学习一直很好的莫栩栩都退了广播站，全身心投入学习当中，平时聊八卦的时间都拿来学习。 以前她大课间喜欢来找梁幼喃闲话家常，现在也来，只不过是拿着不懂的题来问梁幼喃。 许久不见的周广最近也频繁来找梁幼喃。他也是来找梁幼喃讲题。 他的成绩在尖子班吊车尾。现在他日日夜夜担心自己高三会掉到普通班去，焦虑得头发丝都白了不少。 梁幼喃瞧在眼里，却是无话可说。 梁幼喃和程小山说话独处的时间也开始缩短。 程小山一直忙着各种训练，每天都累得快要虚脱，晚自习还得学习写作业，有时候一天下来，梁幼喃和程小山都讲不到二十句话。 不过课间或课上，梁幼喃不经意转眸扫过程小山的脸。程小山眼角余光捕捉到，总是会看向他笑一笑。 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梁幼喃感觉有些微妙。 有点像是热恋之后进入倦怠期。 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要命！ …… 南州的夏天总是多雨且闷热。 一场雷暴雨后，南州正式入夏。 入夏不久，梁幼喃生日就到了。 认识她的朋友，除了莫栩栩主动问过她生日是什么时候，其他人都没问过，她也没有主动说过这个。 生日那天是周五，一大早梁幼喃就收到了莫栩栩的生日礼物。 莫栩栩送了一条马面裙给梁幼喃。 大课间时，莫栩栩过来拆给梁幼喃看。那是一条红色烫金马面裙，华丽且精致。 “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莫栩栩说。 梁幼喃却摇头：“我爸妈定了饭店，今晚我要和他们一块吃饭。” ”好吧，那你记得吃蛋糕许愿哦。” “好。” 周五不用晚自习，下午五点准时下课回家。 莫栩栩陪着梁幼喃走出校门，梁幼喃看到父亲梁永斌开着车在路边停着。 她和莫栩栩说了再见就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坐上车，副驾驶的胡月华说：“今天工作的事情太多了，忘记订蛋糕了，现在买也来不及了，今年就不用吃蛋糕许愿了，我们就一块吃个饭庆祝庆祝吧。” 梁幼喃隐有失落，却埋藏于心，丝毫没有表露出来。 她只是哦了声。 还记得今天莫栩栩对她说记得吃蛋糕许愿，而今想来倒是事与愿违。 梁幼喃忽地觉得车子里有些闷，于是降下了车窗，呆呆地望着车窗外的城市建筑，灌进来的风吹得她的头乱发。 胡月华见状让梁幼喃别开那么大窗，怕吹着凉了。 借着风声掩饰，梁幼喃假装没听见。 她不想理会。 ………… 来到饭店的包厢，刚一坐下点完菜，梁永斌的电话就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径自起身离开了急厢接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梁幼喃心中有种不安的念头。 她总觉得那通电话是那个女人打来的。 梁幼喃寻了借口说上厕所，然后一个人出了后厢。 她在包厢外的露台看到了梁永斌的身影。 她小心翼翼地躲在墙角，企图能听到什么，然而事实上，她只听到父亲一句：“别闹了，我一会就过去。” 梁幼喃心如死灰地阖上眼睛。 天知道那一刻，她多想冲出去对着父亲大吵大闹，多想控诉这个出轨的渣男。 就当她握紧拳头准备不顾一切冲出去的时候，她听到了胡月华的声音。 梁幼喃愣怔几秒，下意识闪躲进了女厕所。 回到包厢，胡月华和梁永斌也已经回来了，菜也上了一大半了。 饭卓上，梁永斌给大家倒了饮料，三人看似和协地举了杯。 梁幼喃却眼神阴鸷地盯着父亲，神情死寂一般。 梁永斌随便吃了点就说吃饱，说一会儿公司有个会要开，然后就走了。 梁幼喃看着梁永斌起身走人，陡然拍桌站了起身：“非得去吗？什么会要大晚上开的？怪不是主持会议的女人吧！” 梁永斌霍然回头，目光阴冷地睨向梁幼喃：“你乱说什么，谁教你这么和爸爸说话？一点教养和礼貌都没有，你读那么多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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