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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教室时，所有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目光去看她，让她感到不自在，仿佛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她坐到位置上，强迫自己不被外界的声音影响，然而当听到那些低语，目光悄无声息地瞟向声源。 莫栩栩知她情绪不佳，时刻关注着她，听到有人嚼舌根也会主动地骂回去让闭嘴。 对此，梁幼喃嘴上说没事，其实心里焦躁难安。 大课间的时候，周广风风火火地跑回来，说程小山没来学校，他和杨晖干架，把杨晖打进医院了。后 听到这个消息时，梁樱桃差点打翻了水瓶。 “为什么？”梁幼喃镇定地问。 周广说家长会那些事是杨晖做的。 梁幼喃倒吸了一口冷气，良久都没有缓过来。 其实在家长会看到视频那天，梁幼喃隐隐约约有感觉到这是杨晖故意而为之。 毕竟想搞程小山和她的人只有杨晖了。 只是她没想到，程小山会因为视频的事而对杨晖大打出手。 莫栩栩咬牙切齿道：“程小山，那个杨晖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梁幼喃着急地问：“那程小山怎么样？” 周广挠头：“没打听那么多，我也不知道。” 梁幼喃失落地垂下眼睫，神情灰败下来。 ……… 当天晚上回到家，梁幼喃握着手机纠结着要不要打电话给程小山。 她想知道程小山的近况。 彼时窗外起风了，吹得树叶沙沙响，不时有凉风灌入。 天气已然入夏，但这凉爽的风竟有种凉入心肺的肃杀感。 靠在床头仍在纠结的梁幼喃像丢了魂似地起身去关窗。 却见楼下的路灯下站着一个少年。 少年的身影被路灯映在地下，远远看去孤独而可怜。 看到程小山那一瞬间，梁幼喃没由来鼻子发酸，眼泪又涌上来了。 家长会之后，她就没再见到程小山了。 只见程小山仰着头，漾着少年的微笑地看着梁幼喃。 两人互看着对方，默不作声，周围除了风声，昆虫吱唔鸣叫声便再无别声了。 大概五分钟过后，就见程小山竖起一根手指往自己身上指了指，然而双手举到头顶，比了一个心，最后又指了指楼上的梁幼喃。 那一套动作做得很连贯，程小山脸上还一直保持着少年气的笑容。 梁幼喃哭着笑出来。 她明白程小山的意思。 他想对她说的是“我喜欢你” …… 那夜之后，再见到程小山是周末后的周一。 周一升旗仪式之后，学校领导公开通报了一则处分。 那则处分是关于程小山。 起初学校方面是要劝退程小山，但念及已经高三，又马上要高考了，所以是记大过处分，并且公开检讨。所以，程小山站在红旗下，面向着全校师生，极目望去是一片人海。 梁幼喃微仰着头望着台上的程小山，而程小山仿佛能在人海中一眼找到梁幼喃。 他的视线穿过人山人海回视着她，她与他之间隔得很远，却又好似很近，他们在人潮中对视，谁也不知道他们眼里藏着彼此。 程小山读检讨的声音低沉浑重，带着一丝干涩喑哑。前面说了一大堆无关紧要凑字数的套话。 说完那些套话后，他扬着声说：“我不该骚扰梁幼喃同学，我不该在高中阶段对梁幼喃同学有非分之想，现在我深刻反省到自己的错误，以后我会和梁幼喃同学保持距离，对梁幼喃同学做到不打扰，不接近，不往来。不过我有一点想说的是，我的所有非分之想都是出于真情实感和真心实意的，现在为了不违反学校规章制度，我将会把这份情感藏在心里，把学习放在第一位，努力冲刺高考。” 程小山这一番检讨把在场的领导气得脸一阵白一阵红。 底下的学生起着哄，场子一下子热了起来。 周广低声说：“这哪里是检讨，分明是当众告白啊！” 这话轻飘飘地传到梁幼喃耳朵里，她噗嗤地笑了出来。 阳光下的梁幼喃，笑得灿烂如花，像是熬了好久终于等到想要的答案。 ………… 上午的一场检讨，几乎让全校的人都知道程小山喜欢梁幼喃。 班上的人看到梁幼喃都投射出异样的目光，然而梁幼喃视若无睹。 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想，只想好好高考，然后和程小山在一起。 傍晚是一个阴雨天，乌云浓厚密集，雨丝绵绵密密地下着，下了好一会儿了。 梁幼喃没带伞，一个人冒着雨走到校门口。 自从她和程小山的事被曝光之后，梁幼喃每天放学都是被母亲接送。 来到校门口，她远远就看到母亲胡月华的身影。 这时，程小山，刘阳，王旭三个从她面前走过。 梁幼喃愣怔地望着程小山，就见他冲自己轻轻挑眉，嘴角不自觉弯了弯。 梁幼喃回视着程小山，咧嘴笑着。 胡月华见女儿望着别处笑着，失了神一样，气冲冲地把车窗降下来，探头出去说：“你寻思什么呢，不想回家了？” 梁幼喃抬眸看向母亲：“妈妈，我不想回家，我有点事。” 胡月华眉毛倒竖：“你是不是又想去找那个程小山？你真不想考大学了？” 胡月华边骂边用手指戳梁幼喃的头：“你能不能懂事一点，你的人生不能走弯路，你知不知道早恋的危害！” 梁幼喃咬牙：“对不起，妈妈。” 此时此刻的梁幼喃已经做下了决定。 她想为了程小山勇敢一次！ 她不想再听之任之了，她不是扯线木偶，她是一个人，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她想自己为自己做一回主。 她想任性一次。 所以，说完对不起后，她霍然转身奔向已经走远的程小山。 胡月华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儿，从小到大，梁幼喃从未忤逆过她的意思，这是头一回。 梁幼喃回眸时，不禁泪眼模糊起来，她地看着母亲的身影在视线消失，心中万般感慨。 这是她头一回反抗父母。 做了十七年的乖乖女，她终于任性了一回。 …… 第47章 我也喜欢他 梁幼喃一路小跑，大喊了一声程小山的名字。 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就见梁幼喃微微气喘却笑脸盈盈地凝视着自己。 梁幼喃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程小山，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比了一个心，随后指向程小山。 这套动作，就是那天在楼下程小山给她做的，那里面有程小山想要说的话。 今天，这套动作梁幼喃做了出来，里面也有她想要说的话。 她想说的是：“我喜欢你。” “是真的吗？”程小山目光灼灼地盯着梁幼喃，仿佛急切想听到肯定的答案。 “你是真的，我就是真的。”她的语气轻缓而有力量，眼神坚定而清亮。 闻言，程小山摸了摸梁幼喃的头，语气深情柔和。：“我什么骗过你？” “那就是真的了。”梁幼喃笃定地说。 得到梁幼喃肯定的回答，程小山释然地笑了，笑容明朗而清爽，仿佛梁幼喃心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回来了。 他带着笑腔喊她：“樱桃！” 男孩的声音浑厚又带一丝少年意气。 梁幼喃扯着嗓子回应他。 程小山笑意清朗，声调高亢：“高考完，在一起吧！” 梁幼喃重重地嗯了声：“好，高考完，在一起！” 雨丝斜斜落着，见证了他们之约定。 说好了，高考完就在一起。 这件事，梁幼喃谁也没说，唯独和莫栩栩说了。 莫栩栩听完抱了抱梁幼喃：“只要你想好了，我会祝福你的。” 梁幼喃笑着说：“高中这三年，一直都是程小山陪在我身边，他是怎样的人我看得清楚，我觉得他挺好的，我不敢说我此生唯他不可，就目前而言，我很想和他一块。” 莫栩栩不禁侧目：“欸，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程小山的？” 什么时候？ 梁幼喃神情微滞。 是军训时中暑晕倒被抱到医务室，还是那场荒唐幼稚的告白？ 她似乎说不上。 也许是最初那一眼吧。 那穿过人海与她眼神相撞的一眼。 那天和程小山约定好之后，梁幼喃就再没主动找过程小山，当然，程小山也像他检讨的那样，没有再怎梁幼喃有过私下见面或攀谈。 二人俨然像了一对陌生人，既便是在校道，教学楼，食堂这些公共场所撞见，他们也不过留给对方一个淡然平和的眼神，随后错身而去。 现在离高考没多少天了，梁幼喃没有心思想别的，她只想好好应付这场折磨她以久的考试。 ………… 几场暴雨过后，进入了六月份。 六一儿童节这天放学前，班主任给每个人都买了棒棒糖。拿到棒棒糖后的梁幼喃转手就将它收回书包。 回到家里，父母因为有事晚饭后就出门了，出门前叮嘱梁幼喃好好复习。 梁幼喃一个人在家写完了两张物理卷子后感到全身乏力，想要躺回床上去小憩一会儿。 然而却听到有石子打窗户的声音，她本不想多加理会，但石子打窗户的声音越发频繁了。 终于按捺不住，梁幼喃起身去开窗。 她以为是哪家小孩恶作剧，然而却发现楼下的人不是谁，而是程小山。 她有些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认真去看。 楼下路灯下的黑衣少年，倚着路灯灯杆，目光炯炯地望着楼上窗口。 梁幼喃几经确认那个人就是程小山时，她一脸目瞪口呆，随即转身冲出房间到楼下。 她趿着拖鞋跑到楼下，目光紧紧锁在程小山身上，脸上满是欣喜惊讶，由于小跑下来，微微有些气喘。 程小山见梁幼喃下了来，站直了身子，眉间眼底皆是笑意。 梁幼喃脸上浮出笑容，调整着气息：“你……你怎么来了？” 程小山笑着走到梁幼喃面前：“想你了，就来了。” 梁幼喃抿了抿唇，似是有些娇羞。她收敛着情绪，目光打量着程小山，似乎一段时间没见，他成熟了许多，腰板更挺拨了。 此时此刻，她有一肚子的话要和程小山说，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像失语一样。 “六一儿童节快乐。”说话间，程小山将手中的袋子递到梁幼喃面前。 梁幼喃失笑：“六一儿童节？” “不是吗？”程小山低声笑着，“你不就是小孩子吗？” 梁幼喃忽然觉得程小山油嘴滑舌了。 她愣愣地接过程小山的礼物，袋子里是一盒精致的糖果，还是樱桃味的，淡淡的樱桃甜香气息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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