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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去送你吗？”梁幼喃说。 程小山摸了摸梁幼喃的头，笑说：“不用，你还是好好在家睡觉吧，不用这么折腾。” 梁幼喃瘪嘴：“那好吧，那我就祝你一路顺风。” 程小山没说话，笑得更深了。 “那我回家了……”梁幼喃说。 “嗯，回去吧，记得想我啊。”程小山很自然地说出这句话。 梁幼喃却愣怔了几秒，他让她记得想他！ 或许是刚刚在一起，这样略显腻歪的话让梁幼喃有些不太适应，但一瞬的羞涩很快就没了，换之而来的是梁幼喃莞尔点头的样子。 他不说，她也会想念他。 程小山想目送着梁幼喃回去才离开，但梁幼喃拒绝了。 她说：“你明天就离开南州了，这回让我看着你走吧。” 程小山依她，掉转了车头就开车走了。 梁幼喃看着程小山开着电瓶车汇入车流如织的公路上，身影渐渐淹没在车流与城市迷幻的霓虹灯里。 收回目光，梁幼喃转身往小区里走，却愕然间停在小区花园边上。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呼吸没由来急促起来。 她的母亲胡月华正和一个陌生的男人亲昵挽着手，笑着在说话。 梁幼喃清楚地知道，那个男人不是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完完全全陌生的中年男人。 夜色弥漫，路灯被稀疏的树叶阻挡着，照射下来的光线印暗朦胧，迷离间他们两人仿佛就是一对夫妻，恩爱相依。 梁幼喃垂下的两侧的手不自觉攥紧成拳头，使劲咬着后槽牙，将一切翻涌的情绪压下去。 她并非没想到上前质问母亲，只不过这是小区，来往的人不少，闹大的谁的面子都过不去。 梁幼喃只能隐忍着，咬牙忍着。 她是和母亲前后脚回到家的。 胡月华见她神情清冷，眼睛红得骇人，不由闪过一丝诧异。 “你怎么才回来？”胡月华整理着水果放到茶几上，“我刚买了一些桃子，鲜嫩多汁，可甜了，你吃一个。” 梁幼喃记得那袋桃子是母亲从那个男人手里接过来的。 想到这，她身子猛地一怔，眼睛瞪圆了望着母亲，难以自抑地说：“我就说你为什么对爸爸的事情无动于衷，原来你们什么都知道，你们都是半斤八两的货色，真是让人太恶心了！” 胡月华懵然地看着浑身发颤，神色凄惨绝望的梁幼喃，无措地张着嘴巴。 梁幼喃笑了出声，眼泪死命地往外冒，根本控制不住。 看到母亲一脸无辜的样子，她彻底绷不住了，她哭吼着：“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你到底发哪门子神经，我们怎么对你了，是短你吃还是短你穿了，你摸摸自己良心看看你说的是什么人话！”胡月华被激怒，眉头紧拧，厉声训斥梁幼喃。 “你们自己做的事情，难道要我帮你们说出来吗？”梁幼喃歇嘶底里起来。 门外有开门声，一进门的梁永斌就沉声道：“你们在吵什么，整栋楼都听得见你们的声音。” 梁幼喃僵在原地，用一种充满仇恨的眼神望着自己的父母。 梁永斌气呼呼地坐到沙发上，抬眸凝向梁幼喃。质问：“你刚吼什么那么大脾气。” 胡月华冷声道：“她说我们对不起她。” 梁幼喃一声不吭地握着拳头，好一会儿地仰起头狠狠地说：“我会拿出证据的，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们的！” 说完，她转身要走，梁永斌喝住了她，让她把话讲清楚。 梁幼喃定在原地，一股强烈耳鸣仿佛刺穿耳膜。梁幼喃双手捂耳，痛苦地皱着眉，随即一阵剧烈的头痛感袭上全身的神经。 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得层层叠叠，虚影晃得人眼花缭乱。梁幼喃惊慌地猛然摇头。 她听不见，看不见了。 然而她感觉有人抓住她的肩膀，是母亲胡月华。 她应激反应很强烈，一下子就推开了母亲，大喊着：“别碰我！” 只见她满脸痛楚，胸膛上下起伏着，脚步虚浮地往后踉跄地倒退，径直撞到坚硬的白墙上，她的后脑嗑在墙上，剧痛袭来，疼得嘶哈抽气。 胡月华继续上前来，握着梁幼喃的肩膀急切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告诉妈妈！” 胡月华着急了，她从没见过梁幼喃出现今天这么激烈的反应，几近疯癫一样。 此时，梁幼喃只觉全身上下都布满了痛，那种痛细碎得吓人，像被万千蛆虫肆意啃食，既恶心又痛苦，而她的意识也像浮于虚空，晃晃荡荡，怎么也追不回来。 最后她无力地摔倒在地上，身子止不住地抽搐，脸部肌肉都颤抖起来，仿佛潜藏体中沉寂的病彻底复苏，侵占了她整个躯壳一样。 再次恢复意识时是第二天的早上。 梁幼喃从床上醒来，脸色苍白得吓人。 胡月华说她昨天晚上是精神高度紧张所导致的一系列反应，并没有太大的事，让她好好休息。 晚上的时候，程小山打了视频电话救来。 正望着窗外发呆的梁幼喃，被铃声吓得浑身一颤，受尽惊吓的样子显得脸色更加虚弱憔悴了。 梁幼喃盯着手机半晌才接通这个视频电话。 程小山已经到深圳了，现在他在一个廉价的城中村宾馆里住着，房间的光线有些暗，背景有些脏乱。 “怎么一天不见，你脸色那么差，是不是生病了？” 程小山一看到这样的梁幼喃吓得一怔。 明明昨天晚上的她还笑得明媚娇憨，今夜却憔悴得像过了花期在凄风冷雨中凋落的玫瑰。 “樱桃……你生疯了吗？” 梁幼喃愣愣盯着视频里的程小山，嘴角缓缓咧开，笑的时候眼泪汹涌地夺眶而出。 一见梁幼喃哭，程小山就急了：“发生了什么事，你先别哭，你告诉我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觉得好累好累。”梁幼喃声音颤抖着，满是哭腔，“怎么办……” 程小山一头雾水，完会摸不着头脑：“樱桃，你先别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先不要哭，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真的。” 梁幼喃烦闷地抓着头发，呆呆地定在那里，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眼泪却不间断地滴落。 程小山喊了梁幼喃好几声，梁幼喃都像没听见，好像意识游离于身体之外。 程小山又喊了几声，梁幼喃哆嗦了一下，木然地垂下眼眸看着屏幕里的程小山，面无表情，唯有眼泪流。 这样的反应让程小山心底腾出一阵寒气，慌得不行。 梁幼喃艰难地呵出一口冷气，牙缝里挤出了对不起三个字，随后挂了电话。 她整个人趴到书桌上，哭得肩膀耸动，呜呜咽咽的声音萦绕房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幼喃感觉脑门和太阳穴这两个地方陡然发出阵阵闷痛，好像额头的血管要爆出来一样，胸口又闷又重，呕吐感涌上喉咙。 她按住胸口，胃部痉挛抽搐起来，径直呕吐起来。因为精神上的刺激，身体作出激烈的反应，大脑充血，整张脸从没血色的白变得肿胀般的红。 ………… 第50章 荒诞戏剧 电话被猝然挂断之后，程小山万般焦急，万恨自己此时不在南州。 他倒没有慌不择路，他立马给莫栩栩打了电话。 彼时，莫栩栩抱着两桶爆米花在电影院里站着，乔琛取了票走回来，说：“走吧，进去吧。” 乔琛的话声刚落下，莫栩栩就接到程小山的电话。 她起初还觉得诧异，于是接了电话，没听几句，莫栩栩脸色骤然大变。 她匆忙挂了电话，将爆米花塞到乔琛手里：“你自己看吧，我有事！” 莫栩栩火急火燎地跑了，乔琛一脸懵然。 一听梁幼喃有事，二话不说就赶去找梁幼喃，这就是莫栩栩。 从商场跑出来，莫栩栩冲到路边挥手打车，从眼前开过的出租却是有客的。 莫栩栩有些着急，小脚不安地跺来跺去。 “莫栩栩！” 听到有人喊她，莫栩栩回头看，就见乔琛骑着电瓶车过来：“上车！” 莫栩栩：“你不看电影了吗？” “一个人没意思。”说着，乔琛把一个头盔扔给莫栩栩。 莫栩栩笑着说了句谢谢，戴上头盔就说：“去梁幼喃家，我要找她！” 莫栩栩用手机导航，乔琛则一路疾驰而去。 …… 莫栩栩的电话打过来时，梁幼喃正坐在地上，趴着床沿，呆滞且失落。 电话响了好久她才接。 她一接电话，莫栩栩就急吼吼地问：“你出什么事了，程小山说你很不好。” 梁幼喃有气无力地说：“我没事。” 从声音就听得出她有事，莫栩栩说：“你方便下楼吗？我在你家楼下。” 梁幼喃眨了眨眼，头蓦地抬了起来， 她从房间里出来时，没发现客厅有人，估计父母都出了门，不在家。 梁幼喃没多在意，径自出了门。 莫栩栩远远就看到失魂落魄的梁幼喃，步履晃荡，有种随时会倒下的感觉。 “幼喃！”莫栩栩喊她，跑过去挽着梁幼喃。 触碰到梁幼喃的手，莫栩栩哎呀了一声：“你的手怎么那么冷。” 莫栩栩借着路灯的光线打量着梁幼喃：“你的脸好白呀，你是不是生病了？” 梁幼喃轻微摇头，没个表情，也没一句话。 越是这样，越让人寒怕。 “你到底怎么了，看你这样子我真的好怕！” 梁幼喃仍然是摇头。 莫栩栩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手足无措地看向一边静默的乔琛。 乔琛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半晌，梁幼喃眼底恢复了一丝色彩，转头看向莫栩栩：“你们回家吧，我没事，这几天身体有点不舒服，家里有点事，所以才搞成这样子，你们不用担心，帮我告诉程小山，让他好好工作，我很好。” 莫栩栩握住梁幼喃凉得像冰块的手，半信半疑：“你真的好吗？我觉得你问题很大！” 梁幼喃低头笑：“我能有什么事，总归不会死掉的。” 莫栩栩忙说：“你这样说，什么死不死的，我们的人生才刚开始呢，不要这么悲观。” 梁幼喃冷冷一笑，无力地摇头：“哪有什么刚开始的人生。” 莫栩栩沉着呼吸，缓缓道：“不要想太多，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记住，以自己为先，你在家里不开心你就去闹，就去吵，翻了天也没关系，不要委屈自己，有些气要撒出来才行，撒出来之后，不管结果如何，本着你的心去做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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