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灭了烟,“或者,我应该叫你景太太。好巧,我曾经也可以成为景太太的。” “想知道,我是怎么勾引到景家那位的吗。” 勖玫走下台阶,并肩站在姜蝶珍身边,和她看丁香微雪。 远处紫色枝蔓,就像一场烟锁秦楼的经年旧梦。 女人哑着嗓子笑起来,声音有些自嘲的疲倦。 “我依稀听过你和盛纨的事。我当时和你一样,也是下药呢。” “姜小姐,你真以为,和他们那种男人相处。看似真挚的许诺,明哲保身的协议,就能长久吗?
第23章 .销金梦 姜蝶珍听到这席话, 也没有什么其他情绪。 勖玫提出想去咖啡室。 她在前面轻车熟路地带领。 勖玫时不时回头,像是为了提醒姜蝶珍,加快脚步跟上她。 路上, 遇到穿着素雅衣服的待应。 姜蝶珍止住脚步。 她轻声请求, 把碘伏棉签、酒精棉片, 消毒水准备一份。 “这位小姐的手指在流血。” 勖玫听见她轻柔安宁的声音, 只觉得心里一阵激痛。 她恍惚想到了她的少女时期。 文艺,矫情。 以为手指割破, 都是天大的事。 十八岁, 勖玫来北京, 上舞蹈学院。 她在望京会所的包厢里上夜班。 她的斜跨包里,背着舞蹈室带出来的舞蹈袜、高胯连体服、软鞋。 因为跳舞的原因,还准备着小林制药的安美露阵痛剂和撒隆巴斯药贴。 天文台开始播放,今夜湿度和降雨量。 新闻最后, 提示18点到明早, 北京暴雨。 因为打碎了昂贵的酒杯。 勖玫被经理劈头盖脸地批评。 领班送走了最后一轮客人。 勖玫还不敢离开。 潮热雨季的北京, 空气中水汽氤氲。 因为错过了, 学校寝室关门时间。 她无处可去。 领班叫岑雅, 年纪稍长, 处事八面玲珑。 岑雅:“我家就在附近, 我打个车,你借住一晚。” 勖玫跟着领班姐姐。 第一次来到,位于安华桥的复式公寓。 女人在做一个大人物的情人。 两人进门的一刹那。 家里的所有家具都是被砸坏的。 岑姐面对着家里一地狼藉的局面,神情若无其事。 她招呼勖玫,找个没有碎玻璃的干净位置坐下。 “他老婆来了一次, 把他置办的家具都毁掉了。其实这些都是他陪我去家具城选的。他说这些装潢赏心悦目,我自己掏钱买的。想要他过来住着舒适一些。” “只有那床是他买的, 巴斯蒂安,意大利品牌。他说在那张床上干我,还有回弹,比较省力。留下的也只有这张床了。但他很少用那张床,他喜欢把我抱起来在半空中上我,更满足他的掌控欲。” 岑雅一边苦笑,一边温柔地给勖玫,做了一碗忌廉蘑菇汤。 “吃吧,小孩儿,多吃点,你看你细胳膊细腿,就算是跳舞也不能这样折腾自己。” 岑姐额角有伤,被客人砸的。 十七八岁的勖玫,就像现在的姜蝶珍一样心善。 吃完饭,她把自己包里的安美露阵痛剂,给女人细致地喷上。 “这样就不再痛了。” 后来有天晚上。 应该是七夕节那段时间。 岑姐应付到第三波客人,突发酒精中毒。 勖玫在包厢门口,无措地守着她。 她被经理告知,这里救护车不能来,怕闹出事,只能在这里静候天亮。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岑姐没上过什么学。 她信命。 身似浮萍,命运哪由得她。 这是她的微信签名。 岑姐也彻底留在了二十九岁这一年。 岑姐走后,一切如常。 会所也换了新的领班。 那段时间,勖玫白天试镜。 晚上斟茶、倒酒结束。 她就有一小会儿时间,站在长安酒店的主楼阳台。 休息放松。 每一天。 勖玫都在对着远处的万家灯火,练习台词。 哪怕只是一个十八线配角。 北京三环内的繁弦急管,就在脚下。 她就像一粒飘到蜃楼上的微尘。 连生死,都无人知晓。 有天晚上,她刚放下翻阅地卷起边角的台词本。 包厢门忽然被人踹开。 她被人捂住嘴,拖进隔间。 拼命挣扎中,勖玫露出窄白纤细的腰线。 她身后的男人喝多了酒,压抑不住兴奋。 他呼吸粗重,拽着她的头发。 景荣光明显是被人下了药,才会走进这个包厢。 勖玫被他揉得疼痛,半强迫半禁锢地,取悦了他。 结束后,从脸上到腿,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 最后她眼睛疲倦闭上,昏睡了过去。 “你以后就跟着我。” 黑暗里,男人感受到她的干涩。 他哑着嗓子:“岑雅不是把那套房子过户给你了吗?你就是她选给我的人。” 最开始,勖玫是拒绝的。 钻石马提尼,意大利阿尔巴白松露,波多利卡马背奶酪。 这些食材,他们剧组女主角的伙食,都不会有。 那个男人,偏偏从米其林,找来最好的星级大厨。 每顿饭,都满足勖玫的口欲。 他的控制欲实在太强。 最初是房子花窗,换成了合金制成的笼。 然后是镜子,换成可以让她看清自己渴望他的落地镜。 最后是床,他给她买的是单人床,不是岑姐的大床。他着魔地喜欢她的身体,连睡觉都要抱紧抵死缠绵。 勖玫想回宿舍,已经没有了床位。 无处可去的她,只能住进外面旅店。 景荣光总会用他的手段。 在当晚,获知她到底睡在那间房。 然后他会乘着朦胧夜色进来。 让她第二天醒来,看到睡在她身旁的他。 景荣光掐着她的脖子。 看她从睡意朦胧中窒息挣扎。 再观察她,看她清醒地带着恨意和恐惧看着他。 他最喜欢把玩着她的黑发,哑声问。 “就这么对待你的第一个男人,我的技术不好吗?” - 勖玫斜倚在藤面木椅上,嘴里叼着烟,手指搭在沁凉的玻璃上。 她扭头问:“所以,姜小姐,你说我是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呢。” 姜蝶珍正专心地用纱布给她包扎。 她端坐在一株静谧的室内青叶朱蕉下。 头顶的葵叶灯,像是一帘青绿的月光。 正在照亮专心给纱布打结的人。 姜蝶珍偶尔回应:“嗯,我在听。” 勖玫仰脸看着咖啡室的装饰画,是脱落树枝和干树皮,进行干燥处理后做成的景观装饰。 看起来有些台式青春片的疼痛感。 她接着说:“景荣光对我很恶劣。发现我会抽烟以后,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扔到浴缸里,把我买的所有烟倒在水里,摁住我的脸往水里浸。” “可我就是迷恋上了他,这很没有办法。喜欢他就像尼古丁,投怀送抱会上瘾。可能也是着迷于他带给我的一切。” “岑姐对我那么好。我就自圆其说,想着代替她替那个男人好。可我最后还是忍不住了,我哭着问他,这辈子最爱的人到底是谁。” 回忆里。 勖玫莽撞地去亲他,讨好他,流着眼泪舔他的下颚。 景荣光在光下看了她很久,语气冷冽地说:“谁是最后一个,我就最爱谁。” 话到此处。 踢掉高跟鞋,勖玫赤.裸踩在绒花地毯上的脚掌,被一个柔软的物什碰了碰。 是姜蝶珍给她找来的羊毛拖鞋。 姜蝶珍:“穿上,会暖和些。煾予就是这样照顾我的。” 她话音刚落。 勖玫一愣,倒是没有拒绝。 “我给你穿吧,你手指受伤了。” 她半蹲在地上,给对方穿鞋,轻声哄着情绪失控的勖玫。 “谢谢。”女人垂下眼。 看见姜蝶珍像一只白绒稚兔的模样。 她有些心软。 勖玫吐出一圈烟雾:“你不打算和我说点什么吗?” 姜蝶珍正依偎在她旁边。 刚才她向服务生,要来的法国画家的油画册。 用来给勖玫置放烟灰。 免得勖玫蹭到了袖摆上。 看对方凝住眼泪,转头看向她。 姜蝶珍温柔地笑。 轻声给她描绘桌上的这本画册。 有些莫兰迪色系,是淡蓝淡紫浅绿,像淡色云团,跃然纸上。 这幅画叫《柔软而朦胧的爱》。 是法国艺术家Camille Deschiens的画。 “有一种爱,就像一团轻飘飘的雾,在空气里温柔萦绕。” 姜蝶珍:“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很喜欢一个俄国诗人,叫安年斯基。他有首诗,叫《两种爱》,一种如烟雾,被挤压,就会让人感到眩晕和窒息。有时过于浓烈,也会消失无踪,随着荷尔蒙高低起落。另一种是平淡,隽永恒久的爱情。” 勖玫坐直了身体,斜向姜蝶珍。 两人一起融入青绿光晕中。 勖玫:“姜小姐,你觉得你和他,是哪种呢。” 姜蝶珍垂下眼睛,“我从来没有认定我会和景煾予长久,激烈的身体触碰,才是让我得到安全感的保障。我能理解你们感情里的疯狂,掠夺,和索取。这些都是让我羡慕的。他没有离不开我的身体,也没有需要过我。” 她眼里溢满脆弱的泪痕,声音也逐渐颤抖起来。 姜蝶珍:“所以,其实你没必要找我探听虚实。景煾予心里没有我,他早和我约好了,是演戏。” 勖玫低头看见姜蝶珍刚才给自己缠绷带时。 她用纱布系了一个小小的白蝴蝶结,很可爱又很可怜的样子。 勖玫有些后悔,今晚的咄咄逼人。 她的心脏也开始愧疚地闷痛起来。 姜蝶珍发了会呆。 她伸手擦掉了眼泪。 她竭力让自己不带哭腔,强忍着小小的肩膀上下颤抖。 “我才是那个情绪崩溃后,会破坏你们家具的不被爱的女人。我和景煾予只是契约婚姻,我会见证他破除万难和另一个人在一起。我从来不是爱情故事的主角。这一点,我一直都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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