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多瓦不是离米兰比较近吗?你去帕多瓦为什么要坐飞机到罗马?开车过去要很久才能到吧。” 聂广义想说,他恐飞,必须要直飞,能少坐一趟飞机,别说是开车五个小时,哪怕是一天一夜能到,他都二话不说。 话到嘴边,又觉得堂堂天才建筑师,不能随意暴露自己的缺点。 再怎么说,他也是宗极大哥的兄弟。 一个叔叔级别的人物,总不能对着一个小姑娘哭。 这真的是一趟神奇的飞行。 神奇到不仅让聂广义忘记了他已经当着人姑娘的面哭过两次,还忘记了他骨子里有多么恐飞。 “我车技比较好,我就喜欢开车。”聂广义想了个比较合理的理由:“你坐大巴过去,怎么都得三个半小时,我送你过去最多两个半。” “车子开太快,才不安全吧?”很显然,梦心之并不认为聂广义的车技优于专业的大巴车司机。 “那也分是什么车啊,我开的车,和大巴车,那能是一个速度吗?”聂广义不服。 “你是习惯开跑车吗?如果是跑车的话,都放不下行李啊。”梦心之并不打算放弃自己连夜定制好的计划。 “不是啊,姑娘,就算是普通的私家车,也比大巴车要快很多吧?”聂广义带点霸气地问:“你就说你要不要我送吧。” 心里想的是问一问姑娘的意思,说出口的语气,更像是命令。 言罢。 聂广义自己都觉得有哪里不对。 顿了顿,还没有等梦心之回答,他就自行把话给续上了:“这种事情问你个姑娘家家的也没意义,回头下了飞机,我打电话问问宗极大哥,你看他是让你自己坐车,还是让我送你。” 聂广义摆出了一副不愿意和梦心之计较的架势。 作无止境,作海无涯。 回不了头,靠不了边,到不了岸。 作死呵,作死呵!不在作死中爆发,就在作死中灭亡。 真的作死,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孤独的终老。 啊!作死。 …… 一道温柔而又甜美的声音响起。 “女士们、先生们:请注意!” “我们的飞机正经过一段气流不稳定区。” “将有持续的颠簸,请您坐好,系好安全带。” “颠簸期间,为了您的安全,洗手间将暂停使用。” “同时,我们也将暂停客舱服务。” “正在用餐的旅客,请当心餐饮烫伤或弄脏衣物。” “谢谢!” 聂作作瞬间一片寂静。 这种对于绝大多数经常坐飞机的人来说,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了的机上广播,却让聂广义整个人都紧绷到不行。 很多人可能都没有注意过。 飞机上的颠簸广播,是有细微不同的两个版本的。 如果只是颠簸一下就会结束,广播会说【受航路气流影响,我们的飞机正在颠簸,请您尽快就座,系好安全带。】 而刚刚广播的这一版,是颠簸的升级版,学名叫——持续颠簸广播。 多了【持续】两个字,对聂广义来说,就像是多了千斤的重担。 颠簸,他还能在听到广播的时候,先做几个深呼吸,然后再屏住呼吸,一下子就过去了。 持续颠簸就不一样了,时间有长又短,有的一颠簸就颠簸十几分钟,甚至更长的时间。 这样一来,他如果全程闭气,能直接把自己给弄窒息。 在憋死和吓死之间,人会本能地选择呼吸。 可是,呼吸这个动作本身又会进一步加剧恐飞的情绪。 这几乎是无解的。 并且,在不恐飞的人眼里,看起来很滑稽。 正常情况下,聂广义出门,都会选择那种有真正头等舱的大飞机。 就是有完整的头等舱、公务舱和经济舱三个舱位的航班。 而不是国内航线那种明明只有公务舱和经济舱两个舱位,却有很多人非要把商务舱喊成头等舱。 简单的说,就是广义大少的的座位是完全独立的,私密性也比较高的。 遇到阿提哈德航空的A380头等舱,甚至可以私密到在飞机上拥有自己的“房门”。 如果是两个人一起,并且是同侧相邻位置的头等舱,还可以做到把位置中间的隔板拆了,两个房间变一个,两张单人床拼成全尺寸的空中双人床。 他可以爱干嘛就干嘛,也可以假装自己不在飞机上。 说一千道一万,只要是头等舱。 只要事先和空姐说好了,他不按服务铃就不要打扰他。 基本就没有人能看到他遇到飞机颠簸的时候,会出现什么样的鬼畜表情和动作。 随着着陆前最后一秒拉起来复飞那件事情渐渐远去,聂广义的恐飞程度,慢慢得到了一些控制。 哪怕是遇到旁边有人坐的情况,他也已经可以完全不让人看出异样。 他经常装作睡着了,在颠簸的时候屏住呼吸,在停止颠簸的时候,长出一口气。 撑死了就让人觉得他有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 但可是,可但是。 聂恐飞低估了双发失效带来的二次创伤,又提前用掉了可以让自己“义愤填膺”的秘密武器。 空姐才刚说完【一段气流不稳定区】,他就紧张到“群魔乱舞”,一把抓住了梦心之的白玉无瑕的胳膊,并且,用尽了全力。
第40章 广播过敏 梦心之是典型的牛奶肌。 手如柔荑、肤若凝脂。 平日里就白得发光。 整条手臂更是如白瓷般光洁。 与之相对应的。 越是拥有这样肌肤的人,就越容易轻轻一碰就红。 遇到聂广义这种天天去健身房撸铁的人的全力一抓,就不只是红不红,而是断不断的问题了。 梦心之差点没有忍住惊呼出声,紧张过度的聂广义仍然毫无感知。 梦心之抽了抽手,没能抽走。 只好强忍着流泪的冲动,轻轻推了推聂广义:“能……先把我的手放开吗?” 聂广义的脑子携带着他的全部听觉细胞,早早地就冲出了飞机,在九霄云外晃荡。 他无知无觉,整个人的三魂七魄没有一样还在身体里面待着。 梦心之的眼睛不自觉地红了。 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 聂广义的这种抓法,是她就算想忍,也忍不了的。 一滴眼泪,带着温热的体温,滴到了聂广义的手背。 面对声音毫无知觉的聂广义,却对这滴眼泪极度敏感。 他惊慌失措地看向自己的手背。 他经历过氧气面罩掉落,却没有经历过飞机直接喷水。 这是又出了什么紧急情况? 是着火了吗? 飞机都已经喷水了还能安全地降落在罗马机场吗? 现在是要返航还是要迫降? 就在那么短暂的一个瞬间,聂广义的脑海里划过很多想法。 这一秒。 聂广义最大的遗憾,是为什么没在上飞机之前,就打开聂教授写给他的信。 如果上飞机前就打开了,他就一定不会上飞机,更不会在飞机上崩溃。 更更不会在飞机上遇到一个认识的人,让他把脸从国内一直丢到欧洲。 纳尼?这为什么是重点? 聂广义忽然就顿悟了,脸在这个时候算是个什么玩意儿? 还在这一秒。 聂广义终于看清自己被抓在手里的,不是触感过于良好的扶手,而是一只连着纤纤玉手的胳膊。 聂广义条件反射般地放开了。 他又不是手控,他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在飞机上抓着别人的手? 是自己没有手吗? 是左手没办法抓住右手吗? 是右手不能自己梦游吗…… 没错了!他的手确实自己在梦游! 聂广义很清楚,他的脑子,根本就没有给他的右手发出抓人的指令。 看到姑娘被他抓红的手臂,聂广义有一瞬间的神情呆滞。 他的心里有很多个声音在提问: 【我刚刚都干了什么?】 【我可以拒绝承认那是我的亲右手吗?】 【我可以申请临时性放弃右手的所有权吗?】 没有了禁锢,梦心之收回自己的左手查看。 五个无比鲜红的手指印浮现在她的手臂上。 这种程度的红,是不可能会直接退去的。 从红到紫,只是时间的问题。 从紫到恢复至少需要一周以上的时间。 还没下飞机,还没开始留学生活,就先有了一手的伤。 梦心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对待。 她擦了擦眼泪,有点想不明白自己今天为什么要过来解这个围。 聂广义也慌了——他本来就慌。 但是恐飞的慌,和这时候的慌,完全不在一个位面。 聂广义非常不喜欢女孩子哭。 尤其是那种哭起来嘤嘤呜呜的。 与其说是哭,倒不如说是变相撒娇。 有话为什么不能好好说呢? 哭着撒娇是个什么脑回路? 聂广义不想这么绝对,却也无法左右自己的情绪。 不管长得好不好看,只要在他面前哭,就会让他心生厌恶。 脑子带着听觉细胞直冲云霄的时候,可能也带走了他的审美。 他竟然觉得身旁的女孩哭得很特别。 特别到有一种揪心的感觉。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梨花一枝春带雨,泪眼问花花不语——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梦心之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着,看得聂广义直接打了一个激灵。 都已经把人姑娘抓成这样了,道歉都嫌晚了,他竟然还有脸想【不知心恨谁】。 本大少什么时候改名叫【谁】了。 “我……我……”聂广义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我】了好几秒,才想到怎么和梦心之解释:“我是对机上广播过敏。” 继古典过敏之后,聂广义又有了一种绝无仅有、全世界独一份的过敏原。 梦心之不置可否。 她现在心里面想的,是要不要和安全员把位置给换回来。 聂广义伸手按了呼叫铃。 “聂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刚刚收好公务舱和操作间之间的帘子坐下的空乘问聂广义。 空乘这时候是坐在自己座位上的。 她的位置和机上乘客的位置方向是相反的。 又因为聂广义和梦心之坐在第一排的中间。 空姐即便坐着,也可以在第一时间解除聂广义按服务铃的需求。 “给我拿点冰块。”聂广义带点机械地说。 “好的聂先生。”空乘带着职业的微笑,回答道:“但飞机现在正在颠簸,要等机长解除了颠簸提醒,我才能给您提供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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