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之峋有理由相信,自己要是点头说有,罗茗会直截了当地甩给他更为轻蔑的一声笑,怼他真是一条可怜狗。 他沉默着拿起手机起身,边走边给手机定时。 休息室里没人,外面日色正好,开了小半盏窗户,光线将屋内映得敞亮。 他将凳子放到窗边,坐下,手机有一条未读消息,宴临樾发来的,问他在淮县待得习不习惯。 也就待三五天,又不是要在这生根,什么习不习惯的。 屏幕上倒映出宴之峋微勾的唇角,他没有多想,觉得是宴临樾问了个愚蠢的问题,自己才会笑的。 宴之峋:【都挺好。】 宴临樾罕见的没在忙,回复得很快:【虽然罗茗脾气比你还臭,但他能力强,遇到什么专业上的问题,多多请教他。】 宴之峋:【我知道。】 宴临樾没再回复。 宴之峋退出和他的聊天,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会,很听内心使唤地摁下言笑头像,一句话没说,对面就跟提前窥探到他行踪似的,抢先道:【不忙?】 糟糕。 慢了一步。 也莫名感觉自己输了。 宴之峋停顿了会,敲下:【不忙。】 言笑:【现在方不方便视频?】 宴之峋在“我现在很闲”和“聊聊也无妨”中选择拧巴又傲娇的后者,发送视频邀请的手指却摁得比对面快了不知道多少。 两秒后,略显卡顿的视频里晃进来一张熟悉的面容,头发乱蓬蓬的,像鸡窝。 开着空调,她的脸被烘出了胭脂粉,估计又熬了几天夜,眼下青黑不容忽视,略过发白的唇色,一张脸称得上浓墨重彩。 画面一跳,只穿了件睡裙的上身显露出来,胸口处沾着水汽,将单薄的布料洇湿成肉色,锁骨平直,两条手臂又细又白。 宴之峋喉咙一紧,“你怎么不穿衣服?” 若非两个人正隔着屏幕,言笑真想一巴掌抽过去,“你瞎呢,我身上穿的不是衣服是什么?” “你就不能多穿点?” “开着空调呢,冻不死。”言笑凑近摄像头,指了指脖子说,“看到没,这里都有汗了。” 宴之峋也热,热到像坐在火炉上,她靠近时,屁股就跟被烫到,刷地起身。 言笑问:“你干什么?” 他不露声色,“坐得有些久了,起来活动一下。” 她哦了声,“那你先活动,我挂了。” “……” “言笑,你怎么能这样呢?” “我怎么了?”她满头雾水。 “不是你要求视频的?这才说了几个字,你就要挂了?” 言笑不接受任何莫须有的罪名,“那我视频,也不是为了看你站起来活动筋骨的。” 两个人跟小学生一样,有一句没一句地闹着,直到响起开门的动静,两人一个对视后,心照不宣地选择结束话题。 宴之峋还没见到言出的人,先听到他雀跃欢呼的童音,“狗蛋!出出密斯犹。” 恰好这时信号卡顿了下,声音断断续续的,宴之峋更没听明白小家伙刚才说了什么。 信号恢复的下一秒,言出白白净净的脸窜入眼底,右脸颊有个瞩目的蚊子包,和屏幕离得过分近,直接把言笑挤了出去,她含笑的嗓音似从远方而来:“不知道为什么,你走那天,突然开始学起英语来,我说要教他,他还不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刚才那声密斯犹就是他学习的成果……宴二狗,你懂我的意思吧。” 他懂,怎么不懂。 不就是在警告提醒他不该说的话全都咽进肚子里,小家伙难得这么好学,不能被他这满口牛津腔的海龟折损了信心和兴致。 但她是不是过分看扁他了? 这两个月下来,他早就养出了睁眼说瞎夸奖的本领,别说夸个人,死的他都能说成活的。 等言出离开后,宴之峋才说:“我知道,等我回去,会好好夸他。” 言笑点点头,想到什么她提醒了句:“你回来那天记得给我带麻花。” 说完觉得自己口吻有些强硬,挽救道:“当然你要是忘了,我也不会生气,毕竟你这几天这么辛苦,记性不好,也情有可原……再说了,我其实不是非要吃,麻花嘛,哪没有啊,我回头到网上买几斤也行。” 演技真拙劣。 宴之峋在心里说。 他不打算配合她表演,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说出的话就像心甘情愿上她的当似的,“我知道你无所谓吃不吃,回来那天,我也就顺路去看看,如果有,就给你带点。” 他还真就变成了一条不太值钱的忠犬。 言笑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怕他察觉,还故意将镜头偏了几度,等敛住笑后才转回来,“对了,我听说是你主动要去那里的。” “嗯。”其实不算是,当时许国雄只在科室提了一句,也象征性地问过他要不要去,他那会心不在焉的,应完才意识到不对劲。 言笑夸了句:“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能干嘛。” 听着像用了心,细细揣摩,又有点不走心,跟谈论今天的天气没什么两样。 宴之峋顿了两秒,微微扯开唇,装作不经意地反问:“你呢,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言笑迟钝地反应过来,“你这算是在关心我?” 她夸张地捂住胸口,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宴之峋没否认,喉咙被堵住了,好半会才说:“刚才给你打电话前,我看了下微博,你那部小说改编成的电视剧前天晚上播出的?” 言笑嗯了声,“会员八集连播,目前反响挺热烈,就是评价毁誉参半,跟我这个人一样。” 宴之峋抓偏重点,“你经常上网搜自己的评价?” “不经常,偶尔想起才搜一下。”她语气很淡,“我心理承受能力不行,看多了乳腺容易增生。” “……” “您妄自菲薄了。” 言笑点头,没脸没皮道:“确实妄自菲薄了。” 宴之峋习惯了她的蹬鼻子上脸,听到后也已经能够自动筛选屏蔽,正在心里组织下一个话题,听见她先开口:“周程修昨天晚上在微信上找我。” 言笑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个。 昨天下午,徐承主动找上门,拐弯抹角地同她兜圈子,还搬出了言出。 若非言笑那会饥肠辘辘,没力气跟他打架,短时间内也不想再进一次派出所,不然非得把他还打着石膏的胳膊再次掰折。 她按捺着一肚子的烦躁,坦荡无畏地下了逐客令,并找到一张白纸,写上“徐承与狗不得入内”,贴在玻璃门外。 字迹刚晾干,又觉不妥当,她就在“徐承”这名字后面添了个括号,里面写道:申城人,男,自称180,看着只有174,相貌中下水平,戴一副黑框眼镜,头发稀疏,有啤酒肚,作风不正,吃喝嫖赌无恶不作。 徐承生生给气笑了,临走甩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言笑从中分析出了“你给我等着”这层意思。 她恍若置身事外的闲散人士,无知无畏地扬起嗓门朝他背影喊了声:“等你哦。” 这三个字杀伤人巨大,转瞬收获徐承差点被自己绊倒的滑稽模样,言笑笑得前仰后合。 笑过后,才感觉到自己这样的挑衅不太合适。 宴之峋没有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冷,心脏极速跳动两下,“周程修骚扰你做什么?” 言笑敛神,“他说你最近脑子不好使,让我在你待在桐楼的这段时间里别去招惹你,省的你再变成疯狗乱咬人。” 她啧了声,“周程修是不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怎么一会骂你狗,一会骂我猪?” 宴之峋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谁知道?可能又被唐瑛甩了,精神多多少少不太正常了。” 他立刻跟上一句,“你怎么回他的?” 言笑直接把聊天记录甩过去,她回复的内容相当简单,一句“周哥,快来见见你兄弟:”,加一张图片,草履虫的。 果然,惹谁都不能惹她,单论阴阳怪气嘲讽人的能力,周围就没几个是她对手。 宴之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几天,在她面前,他的话少得可怜,只想做点什么。 短暂的沉寂过后,言笑眯了眯眼,“你又在盯住我哪看?” 她觉得他的眼神很奇怪,直白又热烈,眼里溢出来的光和锋利的刀刃一般,能将人的衣服划破,色|情却不下流,很难说他现在的脑子里没有参杂半分旖旎的念头,若非她没羞没臊惯了,这会大概率会被盯得面红耳热。 宴之峋言简意赅:“嘴唇。” 他变得越来越奇怪,对上她的时候,嘴巴就像被蜂蜜糊住了一样,黏糊糊的,还很甜。 他还猜想她的唇应该会比他的要甜美百倍,不然他也不会老是盯着她这处看,越看越觉得好亲。 可能是太长时间没有休息过,他的嗓子很干,发出来的声音也哑,和他平时传 递出的清清冷冷大相径庭,不太好听,但分外抓耳。 言笑拧了下眉,又松开,疏懒地笑了声,“一直盯着我嘴唇看,你该不会又想亲我吧?” 她就想开个玩笑。 但有些玩笑,开了会不容易收场,比如现在这种带点情|色暧昧的玩笑。 “如果我说是呢?”语气不像反问,更接近陈述。 猝不及防地从话题主导方沦落为被动回应挑战的那方,言笑愣了愣,脊背稍稍绷住,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渐渐失焦,等她从冗长的思绪中回过神,忽然觉得视频里的男人变了副面孔,看着有点像晃荡着自己尾巴的泰迪精。 “行啊,等你回来,”她不由松了背,托着下巴,懒洋洋道,“给你亲。” 他在她面前脱得跟条泥鳅一样,她眼睛都能不带眨的,倒是他,她轻轻往他耳边吹气,他那耳朵瞬间就烧得跟火炉似的。 不过就是亲个嘴而已,谁怕谁呢。
第42章 她他 结束视频通话后, 言笑发现自己的心有些痒,像有虫子在爬,不到五分钟, 变成了尖锐的刺痛,不过后劲不足, 很快就恢复原状, 造成这种怪异感觉的起因是李芮彤发来的一张截图, 也是刚被挂上热搜的一张私信聊天记录。 等风来:【晏晏,败露电视剧改得好差劲啊,感情线莫名其妙的,一些细节全都给砍了, 剪辑好的剧情也衔接得乱七八糟的……另外男主演得好油腻,还有女主,跟个只会读台词的木头一样,现在的208w赚钱可真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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