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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这些，他顿时觉得鸡腿难以下咽。 “跳过鸡腿，直接说正题好吗？” 此时，李昱迟和王勋已经移步来到了篮球框下。认真倾听的李昱迟忍无可忍地打断王勋的回忆，因为屡屡提到的鸡腿让李昱迟都快饿疯了！于是他又不耐烦地朝还在拥挤人潮中挣扎的刘思彻看了一眼，祈祷他能顺利买到面包，拯救他的饥饿。 王勋连忙回到主线上，讲到了他离鸡腿还有不到两个人的距离时，突然听到了班主任和其他老师的对话声。一般来说，学生在听到老师声音之后会做出一个想要打招呼，又止于看一眼的反应。王勋也是如此，所以他在述说的时候，强调了吸引他往老师那方向直视的关键词。 “单春？” 李昱迟承认，如果他在场，他也会被这个名字吸引注意力，吸引程度绝对超越令人饥肠辘辘的鸡腿。他的反应很快得到了王勋的支持，他说他当时也是这样的表情。 “不是班主任在说单春，而是其他班的任课老师在议论单春，其中有一个老师甚至根本不认识单春，只是顺着其他老师的意思表达了自己对这一类学生的看法。” “这一类学生？”李昱迟蹙眉反问。 王勋竖起他右手的食指对着空气点了点：“班主任和你一样，当场就反问那个老师用这样的组词侮辱她的学生是什么意思。我从来没见过班主任如此帅气的模样！你知道她还说了什么吗？” 李昱迟竟然对王勋的陈述有了期待。 “你不是说那孩子学习成绩差，身上还有了那样的传闻……我们也只是随口说几句，打发时间。”其中烫着卷发的老师对班主任的愤怒点感到不理解。 班主任笑了笑，双手交叠置于胸前，摆出一副“我现在心情超差”的样子说：“我的学生只有我能批评，我能教育。没人可以给他们分类，给他们贴上标签。单春学习是差，差怎么了？我们的教学水平还有高低呢，打发时间嚼别人家学生的舌根，你可有真有意思。” “有没有？我们的班主任是不是slay全场！”王勋猛地一拍掌，寻求李昱迟的认同。 李昱迟无声地笑笑，一边摇头，一边竖起了大拇指：“从今往后班主任的政治课你可要认真听啊。刚刚复述内容一字不差的，想必下次考试需要死记硬背的东西也难不倒你了。加油。” “不是……这个东西和背书还是有区别的……李昱迟，我说真的！” 男生之间依然是嘴上吵闹不休，可背过身去脸上带着的笑容清晰可爱。李昱迟想，老师做得是对的，就和父母一样，他们的一举一动对学生来说就是一面镜子。 学生照着镜子学习知识，学习做人的道理。或许有些镜面反馈出来的东西并不是那么正确，但再转过身看看另外一面镜子，有了比较，就有了判断是非的能力。 尝试着不要紧盯着极易学会的坏思想，这是懒惰的表现。去学习那些更难的事物吧，去成为更难成为的人吧，努力去做的人不会被美好世界辜负。 而这件更难的事，大家称之为“好事”；更难成为的人，大家称之为“好人”。 “我终于杀出了一条血路，成功将面包从危险的小卖部中带了出来！”刘思彻狼狈地举着两瓶水和两袋面包，高兴地跑向结束谈话的李昱迟，“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李昱迟接过水和面包，轻声说：“遇见好老师的心情真的很不错，被她骂一万次都值得。人很多面，每一面都不同，每一面都很有趣，不是吗？” 刘思彻撕开面包包装，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边嚼边说：“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不过我觉得我们班的任课老师都挺不错的。” 一个人好与不好，凭借眼缘和直觉判断肯定存在误差，但人与人之间的磁场真的很微妙。与人相处是一门学问，与自己相处更是。 李昱迟拧开瓶盖仰头喝水，刚准备撕开包装和刘思彻一起大快朵颐，余光注意到竟然也刚刚从小卖部挤出来的陈伽雯，但是她两手空空。 “面包这么畅销吗？”陈伽雯皱着眉头，难过地问身侧同样一无所获的小霞，“等会儿可能还会有突击考试，我可不想考不好是因为过度饥饿。” 小霞无望地摇头，提出建议：“我那还有一块糖，你要吃吗？” “别，吃了甜的更想吃咸的。” 李昱迟看了眼刘思彻手中吃了将近一半的面包，心里叹了口气。光是把自己手中的面包给陈伽雯，怕是要被小霞误会，思前想后放弃了做这样的好人。 “你们买到了啊？什么时候下来买的？刚刚在里面都没看见你们呢？”这时，陈伽雯也看见了他们，同时看见了他们手中的面包。 刘思彻得意地边嚼边回答：“我们的脚程多快，不仅吃饭打冲锋，买面包也如此。” 陈伽雯听到了笑，一旁的小霞就没有这样轻松的脸色。她对李昱迟的误解减少了一些，碍于女生脸皮薄，当着男生的面，她只能看他一眼，然后又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 “放学后要一起去看单春吗？” 四个人往回走时，李昱迟突然邀请道。他本没有打算带上陈伽雯，可事情赶到这儿了，不提又有些奇怪。他说服自己，单春和陈伽雯比较亲近，让陈伽雯一起去是正确的决定。 “好。”陈伽雯爽快又似期待已久地回答。 浪费在小卖部的时间过多，等到他们慢悠悠地回到三楼时，班主任早已捧着教材等候在教室门口。一双犀利的眼睛瞪着这几个踩着上课铃声回来的学生，责备的话立马脱口而出。 “题目没做几道，饭量倒是不小！”班主任看了眼两个乖顺的女学生，冲着手里还拿着面包的李昱迟喊道，“铃声都响了，还吃面包！” 说时迟那时快，李昱迟猛的将面包塞到陈伽雯手上，然后边跑边说：“不是我的，是陈伽雯的！” “还栽赃嫁祸！”班主任操起手里的教材打在想要溜进教室的李昱迟背上，手起书落还是没能比得过李昱迟的速度，被他轻松躲了过去。 陈伽雯注视着李昱迟狼狈滑稽的样子抿嘴偷笑，手心里的面包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就算是一厢情愿也好，就当是自己喜欢的男生给的恰到好处的温柔。 这份温柔不单单给她，也给了任何一个他认为需要给予温暖的人。 深秋的日落，近似于夜幕降临。他们走出校门被老师叮嘱了无数句“注意安全”，夜晚总是让人同危险联想到一起。事实上，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安全无比。 身后是川流不息的马路，是霓虹灯闪烁不止的城市街头，亦是他们未知的一切。 “单春在这？”陈伽雯站在一栋写字楼前，仰头望着高楼大厦，不解又小心地问，“老师不是说她身体不好，生病了吗？生病怎么不在医院？” 李昱迟轻描淡写了一句：“这大概就是课本上学不到的知识吧。” 陈伽雯立在一旁，打量着深沉的李昱迟，仿佛见着了从前没见过的他的另一面。这一面和附近的景色一样，迷人又陌生。 “还有——” 李昱迟突然语气一变，扭头对身侧的人无奈说道， “姐夫你下次来接我，能不能提早通知一声？” 于是，刘思彻和陈伽雯都纷纷转头看着一身便服的万川。他比李昱迟还要高一点，带着大人的气魄和威慑力，以至于他开车出现在校门口时，他们一度以为有社会人来找李昱迟麻烦。 幸好，这是个解除社会偶有不安定因素的人民警察。 万川没有针对李昱迟提出的建议作出任何回应，他来接他放学是奉了老婆大人的命令，要不然他难得按时下班为什么不躺在家里的沙发上休息，却多事跑来接小舅子？ 学校发生的事李姗姗也有所耳闻，所以不愿意李昱迟放学后在外多做停留，想着无论发生什么都希望弟弟能回家和她聊一聊，哪怕只是随口一句“隔壁班的英语老师好像在和我们班的历史老师谈恋爱”的八卦。 家长们的希冀大同小异，各种期盼之间有互相矛盾。一面希望孩子学有所成，一面又希望孩子在结束专心学习后能同他们聊聊学校发生的事。 然而，学校之外的事情，有些即便面对最亲的父母也难以说出口。 “单春就在里面。” 大楼九层的电梯门打开，迎上来的是穿着便装的蔡奕。 她知道李昱迟等人前来的目的，便直接给出了方向。那三人顺着看过去，深深怀疑当他们打开那扇白色的门时，见到的会是天使。
第1章 藏字（三） 见面时间不过半小时，外面的世界就已经换上了黑夜的装束。结束了对单春的探望，几个人低着头，怀着不一样的心情各自回了家，同来时期待的感觉截然相反。 李昱迟不知道刘思彻作何感想，反正陈伽雯哭得很伤心，几近伤心欲绝。 不大不小的房间里，单春当着他们三人的面，脸上挂挂淡淡地笑容，理不清那是疏远还是礼貌。她站在那儿，主动打了几声简单的招呼，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只字未提自己出现在临床心理学家的办公室的原因，也闭口不谈之前的种种经历。 或许是她表现得太淡然，反而透露出了她其实一点也不好的讯息。那些没说出口的字化成了无形的悲痛，投射到了内心柔软的陈伽雯身上，她握着单春一直凉凉的手，止不住地泪流。那不是悲悯，也并非代替单春痛苦，而是深深地无能为力。 “姐夫，你知道邓老师去探监的人犯了什么罪吗？”回家的路上，坐在副驾驶座的李昱迟问万川。他可以选择逃避单春的可怕遭遇，但没法躲掉邓好的。 万川持着方向盘，注意着前方路况。听到小舅子这么问便答：“酒驾肇事逃逸。” 这和梦见的不一样。李昱迟有提前预知到这样的结果，所以他并不惊讶与梦中情节并不接近的事实，他接着问：“判多久？” “七年以上有期徒刑吧。酒后驾车撞人至重伤后逃逸，导致当事人死亡，情节可是很严重的。”说到这儿了，万川索性解释得更详细些。 车子进入小区，李昱迟通过车窗望见了满天的繁星，大自然的景色总是很容易分散人的注意力。他知道很多事情永远无法尘埃落定，明明那人还犯了其它的罪，某种程度上他依然逍遥法外。不公平，是很不公平，但他总要为此负责。 哪怕只是七年以上，也是惩罚。 那场梦里，邓老师以好好活着来反抗儿时所受到的极端伤害。李昱迟很难去相信，邓老师能够做到。那般可怕、残酷的经历，他闭上眼睛回想都会恐惧得浑身发抖。 万川停好车，见小舅子一言不发，便提议：“去草坪那里坐一会儿？如果你想找人聊一聊……当然，你要是不介意，我能先回去拿罐冰啤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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