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已经为你让步了。”她开始细数证据,“换作以前双休,我失联都是常有的事。这学期成天往你这边跑,我车也不玩了酒也不喝了,就连……反正,牺牲很多。” 桩桩件件理直气壮,好像当真问心无愧。 温珩昱闲于理会:“小孩才沉迷玩乐。” “上年纪才按部就班。”谢仃轻嗤。 温珩昱淡淡一瞥。她装起无辜,从善如流地闭嘴。 松开手臂,谢仃从他怀中抬首,漫不经心地示弱:“不说那些了。我最近从学校天天吃外卖,还是你这里好,小叔,今晚收留一下?” 不算说谎。自从专访结束,她就两耳不闻窗外事地闭关,宿舍画室两点一线,连微信步数都稳定三位数,平淡无奇。 谢仃的行踪每日都有专人汇报,温珩昱对她动向了如指掌。久违的这段时间,他处理公事,她不动声色,联络断得默契。 而谢仃冷落一阵,又突然出现,继续神情如常地同他暧昧亲昵,仿佛闲来无事一时兴起,终于想起这段消遣关系。 温珩昱低下眼帘,无关紧要地捻过她下颚,抬了抬,“无聊了来找我?” “想你了。”她信口拈来,眼底笑意柔亮,“不信的话就算了。” 话语半真半假,温珩昱波澜不掀,也彻底察觉一件事。 ——最初将主动权交给她,是个错误决定。 相处数月,两人的日常不再只有目的性的做.爱。某些夜晚,谢仃会留在书房修改作业,端两杯咖啡,彼此相安无事。时间流逝在静默中迟缓,悄然无息,化作危险的松弛感。 家中属于外来者的痕迹越来越多,美式滴滤、家庭画室、衣柜添出的衣物、单独的洗漱用品,以及习惯的两副餐具。 而她只有临时起意才来光顾,仿佛是他在等候谁。 光影从窗畔跌坠,拂过墙角画架,照亮那层积落的薄尘。温珩昱扳过她下颚,令她去看,语意闲懒:“你就是这么想的。” 谢仃:“……” 被半强迫地控制,她轻轻眯眸。听出男人语下寒隽,她才觉得,被自己冷落的似乎不是画架,而是某个人。 谢仃顿了顿,又开始装无辜:“你不是很忙吗?” 没理也要争三分。 听她小事化了,温珩昱懒得与她置辩,松去控制的力道,淡声:“那就少往我这跑。” 谢仃揉揉下颌,刚才那些凉意仿佛还残留在肌肤,她闻言终于轻笑,不再跟他演:“这段时间没有我,不习惯了?” 温珩昱步履微停,朝她递来一眼,眼潭寒意疏漠,是给她识相的意思。 谢仃迎上他,收放自如地敛起玩味,故作认真地解释:“真不是故意的。我欠了教授几副作业,这不画完一些,第一时间就来了嘛。” “这里清净,我住得舒服,当然喜欢往你这跑。”她懒声道,又发觉忘记评价户主,于是随口补充,“你不说话的时候,我也很喜欢。” 听过最后那句,温珩昱轻哂一声——被她气得。 “彼此彼此。”他道。 适时,手机致电声响起。谢仃循声望去,见温珩昱低眸循过一眼,淡然静音,他落手示意她自便,随后便折身离开。 谢仃也没什么好奇,稀松寻常地收回视线,随性躺进工学椅中,将手机点开。通知栏躺着条崭新的后台提醒,是她之前写的备忘,一副油画作业的提交时间。 她懒懒点进去,看提交的截止日期是哪天。 昨天。 ……谢仃释怀地删除备忘录。 晚一天也是晚,晚一周也是晚,她决定结束柏乔的事再去跟教授赔礼道歉。最近事务缠身,燕大又迎来活动季,各类通知应接不暇,忙得堪比特种兵。 总归有些烦倦,谢仃不再关注学校琐事,支手瞥向墙边的《下溺》,情绪淡淡地注视片刻。 她的确没骗温珩昱。作业很多,学校也忙,拍卖会都被随意搁置,但这不妨碍她安排另一些事。 松了松指节,谢仃调出短信界面,发出一条消息—— 「东西送过去吧。这副手机处理干净。」 不必等回复,她将联系人从列表删除,彻底了结。 - 谢仃还忘记提醒温珩昱一件事。 ——她平生最烦,受人牵制。
第26章 26℃ 临近年底, 正是百态纷忙的时段,一则反腐大案不胫而走,掀起不小波澜—— 政法委某高官落马, 涉嫌严重违法违纪, 专案组正式启动调查。 说巧不巧, 兴许是各部门年底忙着冲政绩, 在这风口浪尖的关头,温崇明名下一家融媒集团首当其冲被点名,只得急流勇退, 对外宣称进入“自查阶段”。 一茬接一茬,也是祸不单行。 谢仃作为其中一案的知情人, 费了些时间配合警方调查举证。大厦倾颓不过转瞬,内里腐烂太多年, 网罗铁证不过是时间问题,她闲于再去跟进关注。 “——多事之秋。” 关掉笔电的新闻弹窗,谢仃散漫评价一句。她循过时间,见离出门还早, 便倚进座椅调了朝向,目光落向温见慕。 “我向林未光探了消息。”她道, “上面工作小组成分复杂, 哪一派的人都有, 温崇明这次不好脱身。” 温见慕正在衣柜前挑选,闻言回过头, 略显无奈地笑了笑:“是啊, 可惜只是‘不好脱身’。” “现在应该在完善假账吧。”她低下眉眼, 对家中的风波毫无在意,“年底检查部门冲kpi, 龙头企业是重点对象,对外说‘自查’,过几天就变成合理避税了。” ——没什么用。商人不比官员受掣肘,企业一句“自查”就能给财政拖出足够时间,将违法矫饰为合规。 谢仃也清楚这点,但另一方面,温崇明这条线不该被查得这么快,漏洞未免太过巧合。 她轻蹙起眉,忽然意识到什么:“那老狐狸滴水不漏,怎么这次突然栽了?” “是匿名举报。”温见慕唔了声,说道,“证据确凿,或许是内线没及时反应吧。” “……亲信反水?”谢仃问。 对试探似有所觉,温见慕眨了眨眼,偏首望过来,笑意纯然内秀。 “阿仃。”她轻声唤,“我好像讲过,温家没一个好东西。” “——你觉得,那些能作为证据的机密文件,是怎么被拿到的?” 温崇明纵横商场多年,轻易不将信任交付下属,但若是家中最没存在感的小女儿,就另当别论。 她讲过,温家没一个好东西。 意思是,她也在内。 原本只是心有猜测,现在听当事人坦然承认,谢仃轻笑一声,挑眉说她:“也不是乖乖女啊。” “我乖的话,他们能放过我就好了。”温见慕垂眸,似乎有些低落,“他们要拿我联姻,也不听我说话,没办法的。” 语气委屈,神色却漠不为意。她边说边从衣柜中挑拣,很快选出一条杏色毛呢裙,笑盈盈地唤她:“阿仃,你帮我听着手机,我去换衣服。” 谢仃示意她去,随口问:“等电话?” “我哥来学校接我。”温见慕轻快回话,“晚点他送我去柏乔,你早回来的话就不用等我啦。” 这点小事就心满意足。谢仃轻笑,见时间差不多,便折过梳妆镜,也准备稍后赴约。 今夜是柏乔开幕前的剪彩宴,投资方与合作商会在届时出席,除此之外,邀请函递到的皆是各圈有名有姓的人物,排场不小。 谢仃对这类场合缺乏兴致,等待的间隙难免无聊,索性决定去温珩昱那消磨时间,也算维系下关系。 若即若离的招数不好常用,上次试探过,谢仃心里自有较量。温珩昱的在意比她料想中要多几分,虽说是建立在掌控欲之上,但也不错,反正主动权在她。 拈了支口红,谢仃对镜晕抹,抬眸见温见慕从洗漱间出来,轻快凑到她身后,笑吟吟地询问:“阿仃,怎么样?” 少女秋水杏目,柔软漂亮,含笑看人时,那点纯然无害就分外惹人垂爱。谢仃端量片刻,很轻地笑笑,勾手示意,“近点。” 温见慕乖巧低头,随后就被捏起下颌。唇瓣触感微凉,被匀缓地晕染开,谢仃放下口红,将桃色在她唇上薄薄揉化,才拈着认真欣赏,语含笑意:“很漂亮。” 空气氤氲着淡淡清香,温见慕反应不及,分不清是唇釉香气还是她的气息。她耳尖莫名一烫,埋起脸蹭她,“你又逗我。” 温见慕脸皮薄,谢仃每次逗她都觉得反应有趣,余光见桌角手机亮起,她便将人捞了把,示意:“行了,和你哥约会去吧,柏乔见。” “还不算约会呢。”温见慕脸上一热,小声道,“那我走啦,晚点见。” 关门声响起,谢仃收回视线,稍显无聊地继续手底事宜,待化好妆,时间堪堪才近中午。 笔电传来短促的消息提示音,她循过一眼,见是那名叫薛河的记者,对方传来几版电子采访稿,询问她是否有需要删改的地方。 谢仃先点了接收,文件加载的间隙,她向温珩昱拨出一则通话,等候接听。 约莫六七秒,待机的电子音静默一瞬,是通话被接起。 “在忙?”她懒声问候,拖动鼠标打开文件,“这么久才接电话。” 她问得漫不经心,温珩昱也闲于多言,淡声:“什么事。” “问问中午吃什么。”谢仃语气自然,噙着些亲昵意味,“小叔,我今天没课,可以去找你吗?” 说得动听,实则平日里来去自如,温珩昱轻哂一声,闲然答复她:“随你。” 两个字搪塞她的两个问题,谢仃腹诽这人惜字如金,可惜她也懒得用心思:“就是不知道才来问你。你在公司的话,我就顺路过去,从外面吃好再回。” 文档加载出来,她一心二用,划阅着采访稿内容,分别看过几版,微微考量。 “那就出去吃。”温珩昱疏淡道,“你有司机电话,选好地点告诉他。” 看来是在公司了。谢仃想,随口应:“那我考虑下。” 采访稿差别不大,算是直白与委婉的风格选择,她逐一审阅,最终留了偏真实性的那版,从小窗传给薛河。 才解决手头公事,耳畔便落了道匀缓的轻叩,掺入通话的细微电流,没来由牵得耳畔酥痒。谢仃顿了顿,随后听男人嗓音低淡:“没让你在我这考虑。” 似乎是她沉默太久,引起了什么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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