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流汇入北城CBD核心,隔窗望去,举目便是幢幢摩天高楼。建筑群巍峨耸立,毗邻城心地标建筑,赫奕其中。 目光点水掠过集团Logo,“聿承”二字冰冷简洁,无愧是掌控周遭商行命脉的龙头。谢仃对这座商业帝国仅有普适印象,倒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踏入此地。 聿承是温氏的家族企业,由本家绝对控股,财富版图囊括地产、科技、传媒等领域,即使隔行无数,谢仃也对其显赫名声颇有耳闻——毕竟A12级别的家族资产,担得起无人不晓。 但她原本以为,此地的掌权者会是温崇明。温老缠绵病榻有意放权,兄弟阋墙的暗涌之下,外人难以窥见内情。 对温氏的太子之争存疑,谢仃不着痕迹蹙眉,也懒得将脑细胞费在这些弯弯绕绕上,等车身停稳,便由专人接引至楼内。 约莫是秘书处已经向下打点好,她没有多等,畅行无阻地步入专梯,安保人员刷过密卡,电梯才徐徐启动,通往大厦顶层。 谢仃望着显示屏,等得无趣,便转头问身旁的工作人员:“温……你们董事,工作很忙吗?” 她原本想直呼其名,话到嘴边觉得不妥又收回,但工作人员似乎机敏地察觉到这点,不知将他们的关系理解成什么,谨慎斟酌后才答:“年末事务较多,您不必担心,只是最近而已。” ……? 她有什么可担心,担心温珩昱忙到让她无爱可做吗? 但这种话必然要咽下,谢仃状似了然地颔首,笑着同对方道谢,又等候了约莫半分钟,终于抵达顶层。 由人引路的间隙,她百无聊赖发散着思绪,算了算时间,觉得的确微妙。 他们上次见面,还是从柏乔回来那次,如今一周过去,刚才那则通话是初次联系,顺势推敲,看来温家内部的确有事情发生。 正想着,领路的工作人员停下脚步,侧身礼貌示意:“您进去就可以了,请问还有其他需要吗?” “有需要我会找你们董事长的。” 谢仃随性道,抬指轻叩门扉,向他莞尔道谢:“麻烦你带路了,多谢。” 话音刚落,入户移门感应划开,她言笑晏晏同呆愣的工作人员挥手告别,举步迈入。 这一层都属于私人办公领域,私密性与安保性兼具。越过玄关,大门从身后缓缓闭合,谢仃抬眸眺去,一入眼,便是北城辽阔横亘的天际线。 玻璃环窗采光极佳,为这间沉敛疏淡的办公室添三分和缓。男人背光而坐,西装楚谡周正,光影映在转折沉锐的眉骨,奕致如远山,他敛目审阅文件企划,并未抬视。 不同于私宅,谢仃初次从正式场合见这人办公,竟微妙地感到些许赏心悦目。 “我还当你们集团董事只需要听报告呢。”她简单打量四周环境,“这里不是总部么,你的地盘?” 办公桌前并没有多余的座椅,沙发有些远,谢仃懒得过去,索性就绕去稍有闲余的桌案一侧,散漫倚靠。 温珩昱未放下掌中文件,只闲然淡声:“来我这打探消息?” 谢仃显得无辜:“隔行如隔山,我又不懂那些。” 闻言,温珩昱轻笑一声,适才掀起眼帘:“林未光教你的?” 已经知道自己被调查透彻,事已至此,他清楚多少谢仃都不意外了。 的确。林家夺权内斗那两年,她也跟林未光学了些手段,虽然浅显,但煽风点火还是绰绰有余。 人总得留些心眼用以自保,她更坏些,不满足于独善其身,对搅浑水更感兴趣。温家兄弟阋墙,唯独缺枚导火索,局面如何跟她没关系,她更乐得看那人失去事态掌控的光景。 “听说对面是个老绝户。”她眼底划过狡黠笑意,坦荡承认,“我挺想看他找你麻烦的。” 温珩昱眉梢微抬,“不怕惹祸上身?” “我钓鱼执法,手里捏着他犯罪事实,如果那老头被捕,我也算功臣。”谢仃轻一偏首,“虽然程序先后顺序不妥,但我账户的确清白,随时配合举证。” “再说。”她垂眸,“凭这点钱,只够找些小麻烦吧。” 税局那边哪派的人都有,这事顶天也捅不到上面关注,约莫要以“企业自查”告终,没滋没味的警告罢了。 话音徐徐落地,温珩昱对她这番话不予置评。将文件搁置一侧,指骨搭落扶手,匀缓地轻叩。 “你很聪明。”他嗓音沉淡,“这些心思和算计,最好只对着我。” 听出他言近意远,谢仃眨了眨眼。目光划过男人骨相修匀的手,她挑眉轻笑,从善如流地支起身,指尖拂过他掌侧,柔柔覆住。 她坐到他怀中,微仰起脸,像无辜的试探:“这么惯着我?” 温热唇息近在咫尺,温珩昱敛目垂视,仍是修雅倨淡。谢仃弯唇,漫不经心依上他耳畔,仿佛好言相劝。 “满招损,谦受益。”她轻声,“别得不偿失啊,小叔。” 话音未落,下颌就被人不轻不重地扳过。谢仃抬眸,坠入温珩昱沉邃眼底,玩味浅薄。 “放心。”他笑意很淡,“死也拉你一起。” 似曾相识的威胁。 掌控权落入他手,谢仃也不在意,“那就拭目以待。” 温珩昱端详片刻,低哂:“很想看我输?” “当然了。”谢仃仿佛听了句没用的陈述,懒懒攀上他肩颈,一手拂去自己下颚的桎梏,好从他怀里待得更舒适,“毕竟是仇人。” 距离感消弭,呼吸纠缠得更深,难说有意或无意。温珩昱锢住她腰身,制下那些不安分,慢条斯理将人按实,周正依旧。 “——你跟仇人做.爱?” 他嗓音疏懈。 “床上床下的关系,很难分清?”谢仃似笑非笑。 “但别输在除我之外的人手上。”她很轻地吻在他唇畔,语意亲昵,“还没玩够呢。拉你下位的机会,只能留给我。” 温珩昱未置可否,指腹在她后颈轻挲,力道和缓,介于逗弄与纵容之间。 “那就利用好这次机会。”他温声,“谢仃,我等着。” 不计谈话的内容,两人姿态亲昵,状似情深,理应是幅不错的场景构图,宛如一双恋人。 荒诞且暧昧。 意味不清的对峙中,气息近在咫尺,谢仃压低眼梢,忽地噙了几分玩味。下一瞬,按在颈侧的力道倏然一沉,温珩昱低眸,云淡风轻地惯纵。 “差点忘了。”谢仃柔声。 “——还没‘答谢’你呢,小叔。” 她吻了上来。 男人鼻梁架着副细边的银丝框镜,质地凉薄冰冷,作为阻隔相当碍事。谢仃错开半寸,不满地咬他一口,温珩昱似是轻笑,逗弄般轻捏她后颈,才摘下眼镜搁置一旁,任她作乱。 仿佛只出于对她意图的兴味使然,他闲于将主导权拱手让出,始终坐怀不乱,端着副清净自性。 偶尔的零碎时刻,谢仃时常怀疑这人是真的性冷淡。惯常所用的招数效果全无,她对温珩昱的自控阈值相当感兴趣,对方越从容,她就越想撕开那层体面,去看那些不堪。 不过,还为时尚早。 无声示弱一般,谢仃吻得认真柔软,眉目乖顺低垂。唇与唇相贴,吮咬纠缠,不疾不徐地挑拨,是相处以来从未有过的缱绻温情,近似缠绵。 她真的会演,眼瞳被睫羽半掩着,依稀流露出温驯与依赖,如同隐晦的爱意。 没有较量与厮磨,并不掺欲的一吻,在他们之间寻常又突兀。温珩昱扣在她腰间的手稍一松放,敛目垂视间,不辨波澜。 谢仃抬眸,无辜似的,凑在他唇边轻笑:“忽然想起,我们在床下很少接吻。” “——礼物我很喜欢,谢谢。”
第25章 25℃ 燕大期中周落幕, 结束兵荒马乱的专业考核,谢仃的个人专访终于得以提上日程。 近半月她忙得头疼,好在事情都已安排妥当, 拍卖会近在眼前, 手头留待处理的也只剩这场采访。 地点定在距燕大不远的某家咖啡厅, 安静小众, 有足够私人空间。谢仃课后赴约,知会过温见慕不必等她午饭,便步行去往约定地点。 途中不忘“备课”——谢仃从浏览器搜索即将会面的那名记者, 名叫薛河,前身是职业娱记。他履历中有几篇出圈的采访稿, 即便是谢仃这种疏于关注热搜的互联网路人,都对其中字句略有印象。 嗅觉灵敏, 很会挖坑,俨然是个棘手的对象。 不巧,谢仃的确藏了些秘密。 ——但既称之为秘密,那就是需要带进坟墓的。 收起手机, 她疏淡掀起眼帘,目光扫过几步外的木质标牌, 松懈止 步。 工作日午后, 咖啡厅顾客寥寥, 只余挂钟嘀嗒轻响,昭示时间无声流淌。 厅室靠窗一隅, 薛河安然等候, 叩指审读着采访稿, 他视线滑向电脑屏幕右下,时间已到12:50。 约定是一点。他不疾不徐将笔电合拢, 才收手,余光无意瞥见窗畔一道身影,不由停留片刻。 采访主角款款而至,对陌生的注视似有所觉,她偏首递来一眼,彼此视线隔窗相汇,薛河敏锐察觉对方那点掩饰不及的冷怠。 不等他琢磨这点细枝末节,玄关便传来阵清脆铃声。渐近的脚步踏破满室静谧,薛河起身相迎,言笑如常地递手问候:“谢老师,初次见面。” “薛记久等了。”谢仃莞尔客套,同他简短握手,“教授拖堂,不好意思。” 礼数周至,进退有度,仿佛刚才对视间的疏离感是他错觉。 “客气了,是我早来。”薛河笑笑,示意坐下聊,“邱老先生的画廊刚办完展,下月柏乔也要开馆,谢老师百忙中愿意接受采访,我很惊喜了。” 只作简单寒暄,薛河将录音笔放至桌面中央,按下启动键,采访正式开始。 场间没有第三方,忽略那枚录音笔,更像是午后闲谈。薛河并未程序化地逐一提问,而是从学业生活入手,再涉足专业,交谈氛围松弛安逸,边界感恰到好处。 “我看过您的公开作品,从出道至今,都以景物意象为主。”薛河道,“今后会考虑人物画吗?谢老师应该也听过不少类似的期待。” “我是灵感主义。”谢仃自若回应,“可惜,目前还没遇见让我想动笔的人,我暂时保留期待。” 被不痛不痒地搪塞,薛河也并未失望,笑问:“都说艺术家有自己的缪斯,谢老师也这样认为?” 是拐弯抹角探她的风流史来了。 “也都说情爱是艺术家的养料。”谢仃弯唇,半真半假地玩笑,“缪斯难讲,但我的确认为情感是我创作的颜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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