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盘了一间小小的包子铺,专卖手工小笼包,可惜竞争不过连锁加盟店和预制菜,每月都在亏损,想跑路铺子又转租不出去,拿不回押金,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 某天,房倦之又带元蕙如去美食街吃饭了。 俊男美女走在街头就是吸引眼球,许阿姨没生意,无所事事地伸长着脖子,到处张望,眼球最后享受地粘在这对璧人身上。 饭点时间熙熙攘攘的人群,房倦之牵着元蕙如走路,时不时微笑着低头跟她说话,似乎在问她选择哪家饭馆。 青春洋溢的大学生们路过他们身边,有时会有人尊敬地打招呼,“房教授,师母。” 许阿姨兴致勃勃地观察他们,被男人周到地护在怀里的姑娘,乍一眼看上去跟普通人没两样,只要多加留意,就能从她游离于人世之外的神情,反应迟缓的动作,发现她的智力是有缺陷的。 许阿姨多方八卦,从其他店主跟学生们的口中,大概拼凑出了一个故事:房教授的女朋友发生过意外,脑损伤严重昏迷十年,后来终于苏醒,但人也傻了。 房倦之作为科研大佬,偶尔会应邀到高校开讲座,他和元蕙如形影不离,每到一处地方,都会把元蕙如带上。 有学生在店里吃包子时告诉许阿姨,“房教授讲课的时候,他女朋友呢,有时会躲在隔壁的空教室睡觉……教授上课的时间段,左右两头的课室一定是空的,据说是教授要求的,因为他不能离他爱人太远,学校能请到他这种大咖过来不容易,总之是有什么要求都愿意满足吧。” “有时他女朋友会跟着来上课,只肯坐最后一排,哈哈,我们私底下猜她之前也是个学渣吧,她躲在角落里,很安静,看窗外,偷偷画画,画得很好,安全看不出是个……唔。” 许阿姨问:“你们会觉得她怪异吗?” “不会啊,刚开始可能会好奇了,习惯了就把她当作正常人。也因为她长得太漂亮了吧,看到她的脸,其他都忽略了。” 那天,元蕙如停在了许阿姨的小店前。 她连吃了五个小笼包,于是许阿姨命运的齿轮转动了,过上了住豪宅、拿高薪的生活。 许阿姨后来发现,屋里除了她做小笼包的,还养着其他八个厨师,有人做西餐,有人做中餐,除此之外,还有专门给元蕙如拉棉花糖的、裹冰糖葫芦的、摊煎饼果子的…… 谁能想到那每天陪女朋友吃路边摊的教授这么有钱! 元蕙如吃得满脸都是汤汁。 她纯真如稚子的模样,让许阿姨想起刚满两周岁的小孙女,心里柔软,从纸巾盒抽出面巾纸,给她擦脸。 柔软的肌肤养护得吹弹可破,下意识放轻了手劲。 嘴里念叨她:“连吃饭都不会吃,小……” “傻子”在这个家里是禁语,“……小孩子似的。” 元蕙如吃了几个小包子就不吃了,医护小心地给她除去了油腻的手套。 他们要带她去换衣服,她不肯去,她不愿意的事情没人敢勉强她,只能暂时作罢。 雀鸟掠过枝头,她被吸引了注意力,走到落地窗前,拍打着玻璃,要出去玩。 医护们哪里敢让她出门。 上次元蕙如在花园里奔跑的时候摔了一跤,膝盖在石子路上磨破皮,房先生生气了,照顾元蕙如的人立刻被换了一批。 这位脆皮元小姐目前就是易碎品,最理想的状态就是乖乖坐着不动。 生活助理哄元蕙如,“我们等先生开完会,再让他带你玩好不好。” 元蕙如被剥夺了自由外出的权利,不开心了,她是医护们护理过的性情最温和的病人,发脾气的时候不会伤害别人,只会执着地跟人讲道理。 她闷闷不乐地扯着立柜上的垂枝茉莉,把花瓶带花一起扯落在地,借此大声地强调她的诉求,“出、出去!” 一群人哄她不住,看她要用身体去撞玻璃,干得最久最有经验的助理抱住她,对其他人下指令,“去找先生。” 房倦之从监控器里看到动静,已经走过来了。 他在书房里开会,放元蕙如在外头玩,两人间的距离永远在十米之内。 他把扁着嘴,委屈得要哭出来的元蕙如一把抱起来。 元蕙如一看到他,终于笑了。 她喊:“高高!” 房倦之就把她举高高,旋转了一圈。 她立刻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咯咯笑着,搂着他的脖子,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腰上。 房倦之趁机把她抱进了他书房。 国际学术研讨会已进行到最后的阶段,电脑屏幕上的线上会议房间,挂着一格格科学家的脑袋,有一个英语带着浓重法腔的人正在发言。 属于房倦之的那一个格子,已从实时画面变成灰白空格,切换成了语音模式。 元蕙如坐在房倦之的大腿上,她对这种冗长的会议没有好感,刚才才会听了一半出去找吃的,一个劲地在房倦之怀里扭来扭去的。 房倦之亲亲她的脸,跟她商量,“五分钟之后就结束了。” 他昨晚刚亲她的嘴亲得她无法呼吸,她对他嫌弃得很,不客气地把他的脸推开了。 房倦之今天为了出席会议,穿了正式的西装,结果被元蕙如身上的汤汁,把白衬衫弄脏了,他从裤袋掏出手帕,给她擦胸前的污秽。 无情地嘲笑她,“不换衣服,不漱口,蕙蕙是脏脏包。” 元蕙如好话歹话还是分得清的,皱起鼻子,露出穷凶极恶的表情,对着他哈气,这是她跟大学里的流浪猫学的。 “狗!狗!”她只会骂这一句。 房倦之拿手指点她的鼻子,她就抓过他的手,啃他的手腕,留下深深的牙印。 听着他被她咬得拖长声音啊啊叫,她就心情很好。 如果是元蕙如的亲妈元舒华在这里,她看到一定又会皱着眉碎碎念。 “倦之,不能纵着蕙蕙养成咬人的习惯,她现在跟属狗似的,谁当她面说她傻她就咬人,两人都掰不开她的嘴。” 两人打闹之间,会议总算结束了。 “我们去喝下午茶。” 房倦之抱着元蕙如,正要起身,忽然胃部一阵绞痛,他缓缓地又坐了回去。 元蕙如见他不动了,拿脚踢了踢他的小腿,命令,“走。” 房倦之依旧看着她微笑,等着那股难受劲过去,头往后靠着椅背,下巴抬起,露出衬衣领子上脆弱的半截脖子。 “蕙蕙,痛。”他说。 元蕙如等得不耐烦了,不停地扯着他的西装袖子,把那里拽得变形,她加大了声量,“出、出去!” “蕙蕙,乖。”房倦之又说。 他安抚地抚摸她的背脊,“帮我把桌上的药拿过来,好吗。” 元蕙如充耳不闻,生气地抓起桌上的资料,一下下地摔打着,扔得遍地都是。 她已听不懂他了。
第九十二章 092 “蕙蕙,看蝴蝶。” 写着各种公式和图例的纸张像群蝶翩跹落地,元蕙如被吸引住目光。 房倦之凝视着她沉静的侧脸,如同天使无忧无虑,过了一会,他把剩下的资料从她手里取下,避免她不小心被纸边划伤手指。 又亲亲她的脸。 抱着她回去客厅。 糕点师傅端上来银闪闪的三层点心架和奶茶,元蕙如坐在房倦之膝头上。 他们身边往来服务的人,对这个场景见怪不怪。 元蕙如苏醒后,就没怎么坐过凳子,一天中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坐在房倦之的怀里。 她沦为废墟的难以运转的大脑,只残存着婴孩的直觉,一个小孩会像渴求母亲的子宫一般,呆在她认为安全的领域内。 她已习惯他无时无刻在她身边,被他的双臂环绕着,呼吸着他的气息,享受着灵魂共生般的安逸。 她知道他对她的爱是取之不竭的,无论是弄脏衣服,蛮不讲理地发脾气,使唤他东奔西跑,他永远会乐在其中地说—— “蕙蕙真可爱。” 他会不分场合地吻她,赞美她,把周遭诧异的眼神视若无物。 久而久之,所有人也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元蕙如用闪闪发光的眼神,指了指甜品盘中的春日梅子挞,期盼地看房倦之。 房倦之指哪打哪,把她选中的甜点放到白瓷盘,端起来,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她吃。 草莓裹着乳酪在口腔中绽放,元蕙如享受得眉眼弯弯,双腿开心地晃动,像猫藏不住心情的尾巴。 房倦之逗她:“让我吃一口?” 元蕙如警惕地瞟了瞟他,手捂着盘口互食,斩钉截铁地拒绝,“不。” 却还是在剩下最后一口的时候,有些别扭地抓着他的手,让小勺子掉转头,喂到他的嘴里。 房倦之的声音快化了,“好吃。” 他也会例行利用手头上的物件,耐心地教她说话。 “刀,刀叉。” “蛋糕。” 元蕙如基本不予理睬,偶尔才会嘟嘟囔囔地跟着他重复,“茶,奶,奶……” 房倦之的助理夹着公文包,带着几分需要签字的合同,被管家带领着走进来,他站在边缘看到客厅里的情景,立刻默不作声地退下去了。 这是规矩。 一旦房倦之开始帮元蕙如做事的时候,他就成为虔诚的信徒,专心供奉唯一的神灵,世间的其他大事一概变得无关紧要。 看样子,他今天剩下的时间都是专属于元蕙如的了。 元蕙如吃完爱吃的糕点,终于愿意去换掉身上弄脏的裙子,因为房倦之说她接下来有访客。 他在更衣室脱下她的衣服,在她仅着胸衣,在一排排衣架前巡逻挑选的时候,他起了生理反应。 他脱下他的外套围在腰间,很绅士地跟她道歉,“对不起。” 她无知无觉,只觉得他两只袖子扎在腰边的打扮很搞笑,呵呵笑了起来,戳了戳她挑好的新连衣裙。 他像打扮娃娃一样,替她更衣,穿好鞋袜,还帮她梳了个时下女生流行的发型,以上这些,他在护理她的漫长岁月已经驾轻就熟,做得又快又好。 张彩寻准时来访了。 她现在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音乐人,经常飞国内国外赶通告,每次路过宏市,就会顺道来看望元蕙如。 这次还带了元蕙如在国外读书时的同班张彩寻苏小宝。 房倦之带着元蕙如出来时,她们正在聊天。 苏小宝说:“费思浩本来也想过来,没想到他孩子在学校打架,被请家长了。” “我靠,”张彩寻猛然想起来,“他家小孩转眼都上初中了。” 苏小宝:“不稀奇呀,他结婚早,我家娃今年也读小学三年级了。” 张彩寻沉默了一会,“你说元蕙如,如果当年也英年早婚,现在她的孩子也跟你们的差不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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