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算?”低沉的嗓音仿佛砂砾在书页上碾磨,他故意拖腔带调,“小时同学,想赖账?” “我……” 时见微一时语塞,嘀咕,“凭什么啊,又不是我主观故意的。” 严慎点点头:“你亲了我,不是客观事实?” 时见微大惊失色,抬手捂住他的嘴巴。 “什么我亲你,我什么时候,我怎么亲你了,你别胡说。”她压着嗓音语无伦次,警惕地瞄了眼周围,生怕有人听见。 眉间紧锁,美眸微瞪。 他这人怎么回事啊,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下棋乱下,都快要将她的军了。 她擦了好闻的护手霜,可能是兰花,也可能是小苍兰。 香味直往他的鼻腔里钻,手心贴在他的唇上,温软、香甜。 严慎垂眼,顺着她的话懒洋洋道:“嗯,是我的喉结亲了你。” 他说话时,唇瓣摩擦着她的手心。 时见微心口一颤,猛地收回手,掌心像被灼烧一般,炽热滚烫。 没看他,她侧过身去,随意地摆了下手:“有口红印,擦一下。” 半张脸埋进外套衣领里,像一只小鸵鸟。 严慎深深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听见身后的动静,脚步声远了,时见微才泄出一口气,嘴里的绿色吸管被咬得稀巴烂。 内心嚎叫一番,她冷静下来。 这老男人,心眼多还无赖,简直就是狐狸精! 严慎走出几步,抬手,蹭了蹭喉结。口红印被蹭掉,在他的指腹留下一点不算太显眼的颜色。 当时刹那间的触感再度袭来。 有点痒。 喉结是,心里也是。
第27章 蓝花楹 宽敞空旷的楼梯间, 肖颖抠着手指,踌躇半晌:“严老师,我想和您说一些我知道的事, 关于胡雨珊的。” 严慎掏出手机,朝她示意:“介意我录个音吗?只会作为证据交给警方, 不会公之于众。” 肖颖点点头:“我能来找您, 就说明我很相信您。您是很好的老师, 我也相信, 您和警方一定会查出真相。” 严慎应了一声, 点开手机录音, 示意她继续说。 “其实,我们不了解胡雨珊,不是因为她太特立独行, 而是大家在孤立她、排挤她。” “长得漂亮,成绩又好, 很多人追她,还招老师喜欢。遭人嫉妒, 然后就有人看图说话,对她进行语言暴力, 在论坛里评头论足, 私下口口相传难听的谣言。说她拜金,水性杨花,被……”话到嘴边,有些说不出口,肖颖咬了咬唇, “那些帖子删了不少,但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我相信警方一定可以查到。” “她家境不好,从小没有爸爸,幼年丧母,是外公抚养她长大的。她在外面根本不是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而是在兼职。她每个月都会把工资打给外公,还有每年的奖学金和助学金。” “陈扬的确是胡雨珊的正牌男朋友,但他是个渣男,特别自恋的那种,别人多看他一眼他都觉得对方爱上他了。胡雨珊和他谈了两个月,就跟他分手了,但他心气高嘛,被甩了不服气,要找胡雨珊复合,胡雨珊没答应。” “至于我们班长,从大二就开始追胡雨珊,莫名其妙的,被拒绝了很多次。后来胡雨珊干脆不管了,随便他。我觉得这根本就是一种骚扰。” “还有我们那个专业课老师……张老师,人挺好的,带她做课题,写论文。我觉得她好厉害,能被这么牛的老师带着做学术。但有一天我在学生会开完会回宿舍,发现她在哭,我问了一下,她说没事,我也就没多问。结果第二天,我就在洗衣房听见她打电话,在和她的导师争论论文的事,那是我第一次听见张老师用那么暴躁的声音说话,有点打碎了我的滤镜。” 肖颖说得很激动,最后深吸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我就知道这么多,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憋了两年多,全都说出来了,她突然有点崩溃,眼泪汹涌而出。 她知道,她可能是了解真相最多的人。 但这么多年,她是这场风暴中无能为力又软弱的旁观者。 她不敢站出来,不敢成为少数群体,更怕一旦站到对面,会成为下一个胡雨珊。 被孤立、被排挤、被编造。 严老师那天已经心里有数了,却没有追问她什么,给了她绝对的尊重和空间。 这两天,她犹豫纠结了很久,夜里做梦都是胡雨珊。她太害怕了,良心不安,所以来主动找严老师坦白。 想要赎罪。 很抱歉没有早一点站出来,阻止那些语言暴力。 严慎摁掉录音,收起手机,眉宇间的凛冽难以舒展。 印证了他的想法,那本书架上的书、书单,还有肖颖的话。 摸出纸巾,他随手递给她:“谢谢你,至少勇敢了一次。” 肖颖吸了吸气,擦干眼泪:“我觉得很有可能就是陈扬干的,他家里有钱又有权,做事根本不计后果,什么都干得出来。是不是他恼羞成怒,把胡雨珊推下去的。” “别胡思乱想,也别妄下定论。”严慎说,“查明真相是警方的事,你好好配合。其他的,不该耽误你的正常生活。” 肖颖点点头,把纸团揉进手里,朝严慎鞠了一躬。 “严老师,谢谢您。”她胡乱抹了下脸,“那……我先走了。” “嗯。” 等她下楼,严慎站在楼梯间里,盯着墙上那个禁止吸烟的标志牌,眉间紧锁。 心里被肖颖的话重击。 如果都是事实,胡雨珊生前遭受的,是成百上千的恶意。 她看那些书,似乎是某种信号。 不是求救,是自救。 安静待了会儿,严慎双手插进兜里,下楼,走出图书馆。 - 图书馆四楼。 时见微把冰美式喝完,扔进垃圾桶里,在四楼逛了一圈。瞥见角落地面有一些不太明显的刮擦痕迹,她走过去,仔细看了一圈,发现窗台有很小一抹已经干涸的血迹。 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给魏语晴,顺便问她那边结束了没。 魏语晴说早结束了,现在坐在二楼翻桐大的校园讨论组小程序。看到她发的照片,问她在几楼,说上来找她。 时见微顺手回复四楼。 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严慎迟迟没有回来。 那个女孩儿她没有见过,不知道是不是和案子有关的人,还是他的学生有事找他。 没等到严慎,先等到了魏语晴和段非。时见微退到一边,给他们腾出空间。 段非看了看窗台的血迹,又蹲下身看地面:“案发当天上午,蒋一鸣和胡雨珊在图书馆见面,起过冲突?他跟我说约会学习,耍老子?” 魏语晴轻嗤:“你们男人不都这样,口蜜腹剑。” 段非:“……” “说得跟你多了解男人似的。” 魏语晴没理他这话,站起身来:“去调监控。” 段非靠在一边:“嗯。” 魏语晴抬眼看他,神色很淡:“杵这儿干嘛?还不去?” “……” 段非张了张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一肚子气也不敢骂出声。咬牙切齿地点点头,他泄愤般吹了一口气,甩头就走。 好好好,真就开始耍组长威风了。 时见微一直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没吭声。等人走了,她双手背在身后,望着天花板,慢悠悠地晃到魏语晴身边。 微微偏头,小心翼翼地问:“你们还没有和好吗?” 看来这次挺严重的,已经超过一个星期了。 魏语晴拐角走进楼梯间,往一楼的监控室走:“什么和好不和好的,又不是小学生过家家。” 你们最好是这样。 腹诽一句,时见微跟上去,下楼。 走到一楼监控室门口,她看见严慎从图书馆门闸外面进来。 “嗯?你怎么从外面进来的,和那个妹妹去别的地方了?” 视线跟随他,见他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手里拿着一盒什么东西。她没有看清,他抬手覆在她的后背,轻轻把她推进了监控室。 “没有。”他在饮水机前取了纸杯,回答她,“在楼梯间聊了会儿。” 魏语晴和段非一左一右站在管理员身侧,盯着屏幕上的监控画面,神情严肃,表情仿佛一比一复制粘贴。 时见微靠墙站着,偏头看严慎。他从纸盒里拿出了一包冲剂,撕开倒进纸杯,接了热水,又兑了些冷水。 感冒药? “你感冒了?”她问。 严慎伸手,隔着纸杯试了试温度,递给她:“给你喝的。” 时见微看着眼前这杯药,眨了眨眼睛,疑惑地蹙了蹙眉:“我感冒了?” 严慎失笑:“可能是吧。” 迎上他的视线,时见微想起自己在四楼打的喷嚏。蓦地,心间荡漾过一丝暖意和酥麻的微妙感。她只是打了个喷嚏,虽然是有一点感冒的可能性。 她惊异的,是没想到他把这事儿记在了心上,然后在离开的四十几分钟里,还去给她买了感冒药。 接过纸杯,她双手捧着,抿着杯口小心翼翼地尝了下。 不烫。 刚刚好的温度。 她站在那儿,小口小口地喝着感冒药。 严慎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目不转睛。 感觉到侧面投射而来的灼热视线,时见微垂眸几秒,忽而偏头,精准地捕捉到他的视线。没料到她突然看过来,严慎愣了下。 时见微得意扬眉,忍不住笑起来,被她抓到了吧。 窗外的阳光隐隐约约,透过玻璃窗照进来,也只落下极其浅淡的一抹光亮。她嘴角的梨涡却仿佛汇聚了这个季节为数不多的暖,总能轻易将人击溃,让人目眩神迷。 “严老师,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啊?”她笑问。 严慎散漫地抱起胳膊,眼尾微吊,好整以暇地回视:“我要是说你可爱,你是不是会回我一句‘当然啦’。” 他连“当然啦”三个字,都是学着她的语气,上扬的、雀跃的。 时见微笑意更深,仰着头:“当然啦。” 猝不及防,心口被击中,像是被柔软的小猫脑袋轻撞了一下。 严慎哂笑一声,低头,抬手揉了揉眉心。 “诶——!你看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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