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慎坐在桌前,浏览着论文,听见家门口传来敲门声。 走出书房,随手把门锁打开,转头就走,压根没看门外的人是谁。 “你怎么改家门密码了?” 骆成舟抓着门,对着密码锁一阵捣鼓,确认他改密码了,“防谁呢?” 严慎把杯子放在智能饮水机上:“防你啊。” “我有什么可防的,大家都是男人。给我也来杯水呗,打一天电话,渴死我了。” 骆成舟在岛台外的高脚凳坐下,看着穿睡衣的男人。严慎顺手接了杯水,刚放岛台上,被他一把夺过,闷头喝了一口,又张大嘴巴吐了回去。 烫死他了! 严慎:“……” “骆成舟,恶不恶心。” 骆成舟表情呆滞,张着嘴,水顺着他的嘴角流到下巴,他感觉自己的舌头已经废掉了。 伸手扯了两张抽纸,抹了把下巴:“怎么这么烫啊,用不着这么报复我吧,联系学院老师是我的工作。我这不是知道给你打电话你烦,所以干脆自己滚过来了吗?” 龇牙咧嘴,骆成舟像狗一样伸着舌头散热,说话的声音囫囵。 胡雨珊的事件之后,学校更加重视学生心理健康和教师师德考察,打算开设心理专题讲座。讲座两周一次,由理学院和刑侦学院协办,两院老师共同参与主讲。 严慎靠在大理石台边喝水:“我还得夸你一句贴心?” 骆成舟立马嬉皮笑脸:“那倒不用,晚上请我吃顿好的就行。” 严慎瞥他:“别得寸进尺啊。” 骆成舟感到委屈,伸手比划:“我这进的有一毫米吗?” 听到这个说法,严慎无端想起时见微。她说她从不得寸进尺,她进光年。 何止光年,她进秒差距都行。 小姑娘最近…… 闹情绪,不理他。 半个月去了四次市局,他都没见到人。问魏语晴,说她被她师父逮去北郊出差,不知道哪天回来。发出去的消息隔着几个时差回复,再之后便石沉大海。 见他垂眸喝水不说话,骆成舟把杯子往旁边挪了点,使出他那套在长辈面前屡试不爽从未有过败绩的招数,一个劲儿地卖乖:“小叔,我求你了,学校给我的任务,就你是个刺头,别的老师都答应了。一个讲座而已,就讲一次。” 严慎闻言挑眉,抬眸看他,下三白渗出几分凌厉:“你说什么?” 触及到他的眼神,骆成舟的后背不自觉地挺直。两个人年龄差不大,严慎也从不端什么辈分,所以其他长辈不在时,他们之间的相处跟兄弟似的。也只有这种时候——他冷脸不怒自威的时候,骆成舟才会感受到一种莫名其妙的血脉压制。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一个讲座而已。” 严慎:“往前倒。” 往前? 骆成舟回忆了下,猛地深吸一口气。 说长辈是刺头你不要命了?! 他梗着脖子改词,当刚才没有说过那话:“就你是我小叔。” 脑子转的飞快,后面的话顺嘴就来,“所以我更要亲力亲为,服务到位。” 见他这副狗腿样子,严慎哂笑一声,没说话。 骆成舟坐不住了,那套对长辈的撒娇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小叔,你最好了,肯定不会故意刁难我这个职场新人的对吧?而且你是我最亲爱的小叔,我们是家人,更要相亲相爱互帮互助的。” 严慎脸上的表情难得地出现一丝崩裂,眉间轻蹙,十分嫌弃:“身上痒?” 撒娇这东西,果然分人。 “……” 骆成舟一口气噎住,埋头扶额。 那些学生说得对,他就是温柔刀。以为是一坨棉花,一拳砸进去,里面藏了块钢板。 喝完水,严慎把杯子放好,朝卧室走:“把水喝完,出去。” 骆成舟以为他这是下逐客令,啊了一声:“小叔。” 严慎:“不是要吃顿好的?” 骆成舟的表情变化频率跟心电图似的,上一秒愁眉苦脸,这一秒春光满面。 脸上堆着笑容,他眼巴巴地看向严慎,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嗯~” 声音从喉咙里压出来,拖着极其绵长的音调,骆成舟像风中摇摆的气球人,坐在凳子上扭来扭去。 就知道小叔嘴硬心软,才不是什么温柔刀,他心里有他这个侄子。 严慎眉间紧锁,嫌弃地撇了下嘴角,推开卧室的门,毫不留情地扔下一句:“再扭滚出去。” 骆成舟一秒端庄。 “那我要吃国金中心那家椰子鸡!” “随便你。” - 国金中心,七楼人来人往,多数店门口站着招揽客人的服务员,摆着桌椅板凳,放了小吃提供给排号的客人。 这家椰子鸡是双层店,楼上楼下都是落地玻璃窗,都有门。 吃完饭,骆成舟偏要下楼从六楼出去,说订了奶茶直接去六楼取。不是什么大事,严慎索性陪他下楼。 楼梯有些窄,他们下楼时有人上楼。骆成舟走在严慎后面,注意到上楼的两个女生瞄了严慎好几眼。 他盯着严慎的后脑勺咂嘴,不愧是他小叔,跟他一样有姿色。 严慎略微低头,捧着手机敲屏幕。骆成舟抻着脖子看了看,看不清,状似不经意的问:“给哪个妹妹发消息呢这么粘人啊?”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人,他眼睛一亮,跨了两步走到严慎身边,“不会是上次那个……” “我妈。” 严慎沉声打断。 “……哦。”到嘴边的话陡然转弯,骆成舟自知理亏,抬手摸了摸鼻子,不吭声了。安静两秒,他又突然想起来,“之前跟信哥一块儿吃饭那个晚上,你上哪儿去了?” 当时给他发了好多条消息,他就回了句有事不来了。 严慎照旧语焉不详:“有事。” “你一单身狗,下了班能有什么……卧槽!” 骆成舟猛地拽了一把严慎的胳膊。 胳膊猝不及防被拽,手机脱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眉心一跳,严慎弯腰捡起来,往里扯了下被他拽开的衣服,语气里多了些无奈:“又什么事。” 骆成舟抓着严慎胳膊的手没有松开,瞪大眼睛看着靠窗的一个座位:“我眼睛没问题而且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上次那个叫什么微的法医妹妹吧?” “时见微。” “对,就是她。她有男朋友?” 严慎顺势看过去。 时见微坐在靠窗的位置,头顶黄白的氛围灯光落在她脸上。楼梯靠墙,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她捧着杯子,低头喝水,模样有些乖巧。 她穿了浅色的格裙套装,椅子上搭着的外套是白色的呢子大衣。化了精致的妆,还戴了漂亮的耳饰,面部的甜美被放大了不少。 对面的男人西装革履,梳着背头,很是成熟。 “哟,这哥们儿还挺有气质,就是长相吧……差你三分。” 骆成舟看热闹,点评起来。 “三分?”严慎挑了眉,“你眼睛度数又涨了?” “……” “不吃饭只喝茶,这么客气,哪门子男朋友?” “哎呀又不是没有那种相敬如宾的……”瞄见严慎明显不和善的眼神,骆成舟嘴角的笑瞬间收敛,再次紧急转弯,“可能是相亲。” 说着,肯定地点点头,“嗯,很有可能。” 神经啊,吃哪门子火药了? 严慎把他的手从胳膊上挥开,随手整理衣领:“去拿你的奶茶。” 骆成舟靠在墙上看戏,嘴角咧到耳根。听见这话,他无意识地应了声,盯着时见微那边,往楼下走。 下了两阶,发现严慎压根没动,这才扭头看他:“你不去吗?” “要喝奶茶的是我?”严慎拍了拍风衣。 说的也是。 骆成舟努嘴点头,盯着时见微那边,往门外走,差点迎面和进来的人撞了个结实。 餐桌上。 时见微听着对面的人不停地吹嘘着自己的履历,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整整十分钟,还没有说完,她的额角突突的疼。 倒了杯热茶推过去,她笑了下:“你嗓子不干吗?” 男人看了眼面前的热茶,端起来喝:“真体贴,我就想找个体贴的老婆。” 时见微的眼皮猛地一跳。 啊这…… 她只是不想听了。 “你想多了,顺手的事。”时见微喝完杯子里的枣茶,又倒了杯,耐心告罄,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我坐在这里也不是陪你做白日梦的,应付长辈而已,多大的人了呀,走过场的事也当真。水喝饱了就走吧,我约了人,要吃饭呢。” 声音很甜,说的话却不那么好听。 男人哽住,脸色骤变。 时见微瞥见他放在桌上的手攥成了拳,默默伸手,把茶壶挪到自己手边,指尖敲着壶身。 “有什么话想好了再说,如果你想被泼的话,我不会手软的。”她吹了吹杯子里冒着热气的枣茶,抿了一小口,装模作样地评价,“嗯,还挺烫。” 看了看手里的空杯,又看了看被她按住的水壶,男人一口气堵在胸口,努力维持着假装出来的体面:“我还以为我们聊得很愉快。” 时见微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对啊,只是你以为。” 男人没辙,只能把杯子重重放下,满脸不爽,梗着脖子起身就走。 时见微眼皮都没抬,吹着热茶,小口小口地喝着。 一直在角落那桌暗中观察的魏语晴冲过来,在她对面坐下,卸下帽子和围巾。 “他没对你怎么样吧?有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时见微摇头:“我又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 魏语晴放下心来,拿过时见微手里的茶杯。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个了,我实在受不了了。”她大倒苦水,“我妈说明年是寡妇年,不适合结婚,让我抓住农历最后的尾巴。” 时见微:“寡妇年你妈妈紧张什么,死的又不是你。” 魏语晴:“……”我靠,好有道理啊。 她大彻大悟,拿起手机,扫了桌角的二维码,递给时见微,“看看想吃什么,这顿我请,报答时法医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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