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梗,还能不能过去了? 她是准备要打趣他多久? “我知道,我不是要食言。”徐欥抿了下唇,解释:“我去农贸市场买菜,然后,去您家里给您炖汤。” 他不说“煨汤”了,似乎是为了避嫌,又似乎是禁止她再借此挖苦取笑他。 时舒从后面打量着他年轻帅气的背部体态,肩与背直挺挺地往下一顺儿立体到底,剪裁得体的西装撑起宽肩,背部线条挺括匀长,斯文有礼。 哪有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去逛菜市场的? 时舒脑补了一下,俊美挺拔的徐助理这一身优雅得体的扮相出现在农贸市场潮湿狭窄的巷道里,在摊贩面前驻足,弯下腰挑选蔬菜和肉类的模样,忍俊不禁。 她哼笑一声:“你穿成这样去菜市场啊?” 徐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有些不确定地问:“不合适吗?” “不知道。”时舒摇头:“我又没去过菜市场。” 她衣食无忧,生活高品质,却从没去过农贸市场。 徐欥联想到她的家庭,她的遭遇和经历,沉默了须臾,随后向她发出邀请:“那您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一起去什么? 逛菜市场吗? 开什么玩笑? 她不去。 但…… 冗长的红灯倒计时结束,时舒回答:“可以啊。” 徐欥:“那我直接把车开过去。” “嗯。” 南郊这里是一个大型的综合农贸批发市场,赶上饭点,人很多,但大多数都是父母这般年纪的长辈,年轻人在这里出现是属于稀客。 而像时舒和徐欥这样,穿着昂贵的高档西装出现在这里的职场精英更是很罕见的现象,与这乱糟糟的市井生活显得格格不入。 两人一走进来就吸引了一众儿目光,摊贩更加卖力地吆喝,长辈年纪的顾客们眼前一亮,投来探究的目光。 家有适婚年龄儿女的长辈们暗暗惋叹,如此惹眼的两个人怎么就成双入对地来了? 但凡他们是单个儿地出现,叔叔阿姨们总得想办法推销一下家里单身的晚辈。 有不甘心的阿姨问:“你们是姐弟吧?” “嗯,你们一定是姐弟。” 时舒哂笑一声,眼皮半眯,反问:“我们一定要是姐弟?就不能是别的关系?” 她这半真半假、模棱两可的态度,倒让那些热络的长辈望而止步:“这……这……” 她的气场是连长辈都能唬住说不出话来的强烈。 徐欥像是习惯了这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他倒没觉得不自在,不过,他还是习惯性地化解了眼前由时舒制造的些许尴尬:“抱歉,叔叔阿姨们,我们现在要去买菜,有机会再和您交谈。” 他找了处干燥的地方,对时舒说:“里面环境不太好,您别跟我往里面走了,您在这里等我,行不行?” “嗯。” 他一看就是经常来菜市场的人,不是为了在她面前做秀,博得她的好感。 时舒这般结论。 他心里有了食谱,这会儿直奔目的摊位,经过热情吆喝的摊贩面前,他也会礼貌地向他们道声:“谢谢”。 经过海鲜区的时候,他停下来,询问摊主价格。 或许是价格足够公道,他没有提出价格上的疑义,只是在摊主从水中捞上来的新鲜鲍鱼中快速挑选,瘦长的手指落在捞网里挑挑捡捡,很快便挑选完毕。 一只手拎着手机买单。 另一只手,手指尖还在滴水,滴在鲍鱼艳丽漂亮的外壳上,又滴在鲍鱼肥美软嫩的肉质上,被裸着的、活动着的鲍鱼一口咬住、吸附,直到吞没。 这一双弹钢琴的漂亮的手啊,他不仅可以绘画、雕刻,他还可以在人世间最朴素的地方挑选食材。 甚至……连市场上新鲜的鲍鱼都眼馋他的手指。 “鲍鱼要杀吗?” “不用了。”徐欥接过来摊主称好重量的黑色塑料袋:“谢谢。” “我自己处理就好。” 地上湿漉漉的,拥挤的运动鞋、皮鞋、布鞋陆续踩过,溅起地上混着腥气的泥水,环境和时舒想象中的同样糟糕。 所以,等徐欥挑选食材的时候,她就听从地站在不远处还算干燥的墙角等着他,顺便看着他在人间烟火处,在最朴实无华之处,生活最初的模样。 越是长得好看,越是年轻俊逸,越是穿着正式,他出现这样潮湿、脏乱的地方,就越有那种强烈而又显著的反差感。 那是少年感和人夫感之间的一种较量与抗衡。 容易让人着迷的,上瘾的,踏实感,他“贤惠”,又温柔。 莫名其妙地,他就撩拨着一扇锈蚀的旧铁门“吱呀呀”打开。 被尘封的光的罅隙里,他推开那扇门。 大步向她走了过来,风裹挟着锈蚀追逐进来,时舒闻到空气里起伏的锈腥气,最终被白铃兰的清香甘甜尽数抚去。 徐欥停在她面前问她:“农贸市场是不是太脏了?” “还可以。”时舒神色平常:“挺特别的经历。” 看着徐欥抿着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时舒想了想,同他说笑道:“就当是体验人间烟火味?” 她摆摆手,故作轻松、而又不太在意的模样,却让徐欥心里有些波澜自责,他不该邀请她一块儿来的。 “嗯,对您来说,这种经历一次就够了。”他说:“下次我自己来就好。” 眼睛留意到她的鞋面上沾了一点儿脏污,他又说:“抱歉,我弄脏您的鞋子了。” 时舒低敛着眉看一眼:“哪是你弄脏的?” 在这样的环境里鞋面上溅到一点儿污斑,是再正常不过,她还不至于矫情到这一点儿小事就怪罪于他。 “有纸巾吗?”时舒问。 徐欥空着的手指着车的方向:“背包在车上。” 刚才想着,很短的时间,他就没背包,这会儿,他倒也还是能在这碎片化的时间里总结和反思,下次无论去哪儿,无论几分钟,都得随身背着他的背包。 “我现在过去拿。” 时舒阻止:“不用了,你买完菜了吗?” “嗯,买完了。” “那走吧。” 时舒想着去车上处理,这说完了,就抬步。 “等等。” 徐欥却喊停了她,他似乎也没多加考虑,他拎了拎西装裤很自然的在她面前蹲下身来,裤腿因此被屈腿的动作拉扯掀高,她看见年轻男人黑色袜子上露出的一小截腿部皮肤。 皮肤白皙,肌肉线条绷紧,莫名带给人力量感与安全感。 他用他那只没有挑选过海鲜,也没有接触过黑色塑料袋的瘦长白皙的手,掖住西装袖子,从她的鞋面上认真地揩拭过去。 黑色的女士高跟皮鞋,鞋面重新变得崭新洁净,而他的高定西装,袖口上沾染了一块晕开的泥斑。 那些被他遮挡掉的光线重新敞开,纯白的花朵在黑色的高跟鞋上盛开绽放,视觉感受着另一种豁然开阔,是淤泥之上,耀眼繁花在相继报到。 因为蹲着给她擦鞋的动作,徐欥的视线也不可避免地扫到她一双瘦峋的脚背,裸露在外的,没有包裹着袜子的脚背,在太阳光的轻柔照抚下,像去了皮的白色藕带,纤白晃眼。 因为没有想过有一天,徐助理,他会用自己的干净整洁的西装袖子帮她擦掉皮鞋上的泥斑,一时之间,时舒竟有些忡怔。 任她是见过大大小小的场面的总裁了,仍被他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弄得心慌了,无所适从了。 世间大雨会逝去,他说,他会留下来。 -
第37章 一梯一户的平墅。 电梯厅里, 时舒垂眼换鞋,突然想到什么,说:“对了, 我这儿没有男士拖鞋。” 徐欥默默脱下双肩包:“我知道。” 时舒换好拖鞋, 脱下西装外套,拎在手里:“下回你自备一双。” 徐欥双手接过她的西装,套在晾衣架上挂起来:“嗯,我已经准备了。” 说完, 他将双肩包摆放在鞋柜上,摁开卡扣,拉开拉锁, 从双肩背包里取出一个抽除空气, 处于真空状态的塑封袋。 时舒看着干瘪的塑封袋慢慢鼓起膨胀, 他从塑封袋里取出一双崭新的家居拖鞋。 他换上拖鞋, 自然地将他的皮鞋整齐地排列在另一边闲置的鞋柜上, 与她的高跟鞋离得远远的。 看起来,就很像是对门邻居的。 如果不是没有对门邻居的话。 大概是强迫症发作, 他看着她的鞋柜上不算整齐排列的高跟鞋, 问:“我可以顺便帮您整理鞋柜吗?” “……我很乱?” “挺整齐的。” 时舒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有一点。” 时舒沉默了一会儿:“……徐助理请随意。” 他果然把她鞋柜上的高跟鞋都排到得整齐了,又用擦鞋湿巾,将刚才那双去过菜市场的高跟鞋擦拭一遍。 “你等会儿晚上回去还会把你的拖鞋带走吗?”时舒问。 徐欥也同样脱掉西装挂起来,回答:“我会的。” “不会留下痕迹,给您造成困扰的。” “你这包里每天背这么多东西, 不重?” “嗯,习惯了, 不重。” 时舒:“……” 他只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前襟挺阔, 衣摆束在皮带里,勒着年轻劲窄的瘦腰,平整而不臃肿,翘臀浑圆,领带打得规规整整。 同样晾得离她的西装远远的。 他的西装袖口上仍沾着那块晕染开的泥斑,像一朵逃离淤泥中的罪恶之花改邪归正,成为了纯洁的象征。 时舒点点头:“进来吧。” 回到家里,时舒去洗手台洗手。 温水冲淋手上的泡沫,泡沫沿着指尖滑落,积压在水池里绕着滤水塞,盘旋流失,被冲走。 时舒的余光一瞥,看见徐欥轻车熟路地将农贸市场买来的菜拎到了餐厅里头,摆放在岛台上。 他很安静,安静得果真像童话里的田螺先生。 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不发出任何声音和动静,就让时舒恍惚一瞬以为,这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人存在,并没有任何人随同她一起回来过。 可他带给她视觉上的存在感,明明又是那么强烈。 他站在岛台前的水池跟前,挺拔的肩微微躬着,抬起的手臂将鲍鱼从黑色塑料袋中取出来,散在水池里。 他今天没有裹着围裙,但洗刷食材时,也没有腥气的水溅到他的身上。 看他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处理食材,和看他穿着同样的搭配坐在工位上工作、会议室里开会,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却又同样是很养眼的一幅流动的油画作品。 空荡而宽敞的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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