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暗杀程北谦了,以前我以为他们是被逼无路,才会设计那场车祸,其实在十年前他们就杀过程北谦,这些年一直在想办法杀他。” “你说什么?” 这些消息骇人听闻,无形破开一丝迷雾,余欣的话、宴鸣的话,还有那寸步不离的保镖,以及每次发烧压在枕头下的枪。 十年前的程北谦应该才18岁,追其踪迹,性情大变或许是被家人逼入绝境。 她一时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滋味。 “瑶瑶,我知道你恨程北谦。”程维说:“我也恨他,我恨整个程家人。” 夏知瑶抬眸看他,曾经那个在学校意气风发的大男孩好似真的消失了。 残酷的现实将他们都剥了一层皮。 他们永远也回不去了。 “程维,都过去了,好好养身体,重新开始。” 那些压在心底难堪的话,终于诉说出口,程维慢慢归于平静,问她:“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吗?” 这个问题一直没勇气问出来。 夏知瑶仔细端详他的脸,那些属于他们的回忆像一场老旧电影微微泛黄。 清晰又深刻。 他们已经从两道交叉的平行线生生被剥离,残酷地拖到自己的轨道。 那种剥离之痛已深烙在骨头上。 再交叉也不是原来的轨道。 见她垂眸流泪,程维笑:“我明白了。”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坐了一会。 夏知瑶不能再待下去,握了握他的手起身,“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病,我有时间就会来看你,答应我,不要再做傻事!” “好。” 她走到门口,程维叫住她。 夏知瑶回头,看见程维用一种非常平静的眼神注视她,嘴角像以往那种温柔笑着。 “瑶瑶,我什么也帮不了你,对不起。” “没关系的。”她轻声回应他。 见他似乎累极闭上眼睡着,便轻轻关上了门。 离开疗养院的康复大楼,程璐正在门口等她。 “谢谢你能来见程维。”程璐仰头眺望辽阔的天空,见夏知瑶静静看着她,便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了。 “是不是觉得我们脏透了。” 没等夏知瑶说话,程璐轻笑,“我也这么觉得,程家人都是疯子。” 夏知瑶缄默,竟是不知如何开口. 程家人确实都是疯子,但程维一直是无辜的。 “我以前从来不觉得对付程北谦有什么问题,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程北谦压制我们太久了。” 程璐吸一口气,忽垂眸难堪地说:“帮着他们去杀程北谦,我也没觉得有什么错,可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我跟程维。” 夏知瑶曾经也是帮凶之一,差点酿成大祸,能理解他们被逼入绝境的不择手段,甚至一度站在程家人角度,可这一刻她有些迷惘。 但这一切都已经跟她没关系了,她不想再跟程家人扯上关系。 “我要走了。” “夏知瑶。” 程璐拉住她,第一次在人前狼狈落泪,“你带着程维一起走吧,他留在这里会熬不住的,我来安排你们出国,就当救救他,看在你们曾经相爱过的份上,拉他一把。” 夏知瑶看出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似乎在亲情里面掺杂了些别的情愫。 程璐闪躲的眼神,更是证实了她的想法。 做了二十多年亲姐弟,忽然没了血缘关系,被逼着做了那种事。 他们也分不清到底是亲情驱使,还是其它。 程璐央求她:“帮帮程维,求求你了。” 带着程维一起离开,然后呢? 她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这是一辈子的事,没法立刻做出决定。 “让我想想吧。” 程璐松了一口气,擦干眼泪:“好。” 想到程维如今的情况,回去的路上夏知瑶忍不住给余欣打了通电话。 她们之前约好,如果房子成功卖出去,余欣才会主动联系她。 都过去好几天,还没有消息,她心里有些着急。 电话一接通,两人对话很谨慎,生怕有人监听她们的电话。 “这几天杂志社有点忙,估计也就这两天忙完,我就去找你喝咖啡。” 余欣语气自然,话里意有所指。 夏知瑶掩下喜悦,安耐住心跳:“好,我等你。” 司机按照原路把她送回云水间水疗馆,工作人员提前接到程璐电话,早就候在小巷子,再把她悄悄从暗门送回去。 从身体护理包厢出来时,夏知瑶一再确定保镖们确实没察觉,这才放下心来,装作放松地回了别墅。 晚上程北谦罕见地没回来跟她一起吃晚餐,她也没给他打电话,吃完饭就先躺下了。 人虽然闭着眼睛,脑子却乱糟糟,不时回响程维说的那些事。 晚上十点程北谦才从公司回来,见她躺着睡了,也没去吵醒她,先洗了个澡才掀开被子躺上去,把她搂在怀里。 “没睡着?”映着淡淡月色,他瞧见她眼皮阖动了下。 夏知瑶迷迷糊糊快睡着了,被他这么一搂睡意全无。 “肚子还疼吗?” 他在被子里用手揉了揉她软软的肚皮。 夏知瑶忍着肚子上的痒劲,不着痕迹拨开他的手,声音在夜里有点暖意。 “不疼了。” “累了就睡吧,我今晚不碰你。”他自然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难得体贴地哄她。 夜里的时间似乎细软绵长。 夏知瑶听着他平缓的呼吸声,没头没脑地问:“你跟你妈妈关系为什么这么僵?” 她没问他跟程家人的恩怨,那些都是显而易见的事。 但宋海英在其中充当什么角色,她是有点好奇。 身后的人一时没说话,夏知瑶后知后觉这话题可能又触了他逆鳞。 尤记得上次因为宋海英留下来的一碟酱牛肉,两人还冷战了一宿。 她正要揭过话题,却感觉程北谦往她后颈凑近了一些。 “可能我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是一个碍眼的存在。” 他声音很低,没掺杂半分情绪,可这话里的意思听着有几分苍凉。 若放在以前,她很赞同这话,他身上的邪恶太直白,确实很碍眼。 可结合程维今天的话,她莫名有了另外一种感受。 不管多么十恶不赦的人,在某个时刻也是受害者。 好坏的定义一下子变得模糊。 她考量程北谦的同时,却没法释怀她身上被施加的伤害。 算了,不想了。 见她突然不说话了,程北谦欠身去看她,“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好奇问问。” 程北谦静静看了她几眼,没再多问,心里却隐约有些淡淡的失落。 过一会,把她脸颊上的头发捋至后面,露出她白皙安宁的睡颜。 “这几天我把工作集中完成,然后带你去瑞士住一段时间......。” 程北谦还在跟她讲布里恩茨小镇的漂亮,夏知瑶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每个毛孔开始冒冷汗,强忍着颤意才没让他察觉。 她甚至在想程北谦是不是察觉到什么,打断把她囚禁到国外。 这种惶恐不安一直持续了两天,她焦躁不安等着余欣电话。 短短两天食欲不振,竟是一下子瘦了五斤。 晚上保姆实在是看不过去,炖了一锅养生汤。 自从程北谦提出要带她出国,她就不敢再随便出门引起他注意。 她窝在厨房看保姆择菜,顺便上手帮忙。 电话铃声响起时,她整个人一哆嗦,才想起进厨房前手机搁餐桌上忘记拿进来。 一时懊恼这种愚蠢行为,着急忙慌跑出去直接就接通了,连号码也没看清。 以为是余欣的电话,哪知竟是程璐。 “夏知瑶,程维服用安眠药自杀了,现在正在手术室抢救,求求你来一趟吧。” 手机哐地从掌心滑落砸在地上。 保姆听到动静吓了一跳,跑出来见夏知瑶脸色煞白,担忧问:“怎么了?” 夏知瑶没回应,转身就往别墅外跑。 才晚上六点,天色已经暗了,这场闷雨积了好几天,迟迟不往下落。 这种天气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她让司机以最快的速度开到市区二医院。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凑巧,车刚开出别墅,就跟程北谦的车碰上了。 紧接着她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看一眼,烦躁地没接。 下一秒中控台的电话也响了。 司机瞥了一眼后座,果断地接通了电话。 “去哪?” 程北谦的声音透过中控台萦绕整个逼仄的车厢,冷冷的。 根本就不等司机说话,夏知瑶扒着前车椅背站起身,对着中控台忍无可忍低吼:“你烦不烦,只要我不跑,你管我去哪里!” 司机头上冒着虚汗,特别佩服地瞥了一眼夏知瑶。 夏知瑶没管司机什么表情,她只知道自己快要爆炸了。 程维的自杀彻底打乱了她的节奏。 她没法做到冷血镇定。 程北谦对她一再禁锢,将她逼到忍无可忍。 两人这几日看似和平相处,其实他都在步步紧逼。 中控台电话挂断后,程北谦再没拨回来。 车开到市中二医院,夏知瑶根据程璐给的信息很快找到急救手术室。 第53章 追妻火葬场 大晚上急诊手术室外人也不少, 医生护士在悠长走道健步如飞,手术室外的牌灯亮着红光,将那一片照得心生恐惧。 夏知瑶赶到的时候, 程璐一个人孤零零在走道来回走动。 听到飞快的脚步声,她这才抬起头,瞧见是夏知瑶, 噙在眼眶的泪徒然失了力度。 “你来了。” 夏知瑶焦急问:“医生怎么说?上次我跟他见面他答应我不会再自杀,怎么会这样?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不......。” 程璐摇头, 哽咽道:“他早就有这个心,每天藏一点安眠药。” 夏知瑶忽地想起离开疗养院那天, 程维把一切告诉她,然后对着她温柔地笑。 她以为他说出来心里舒坦了, 殊不知是另一种告别。 夏知瑶险些站不稳, 后背死死抵住冰冷的墙,看了一眼亮着的牌灯,又往周围扫了一圈, 没有程璐父母, 连一个亲朋好友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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