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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羽澄比方月出大六岁，也是这些孩子里年纪最大的一个。她是个聪明而有个性的姑娘，先前已经在城市里跳级念完了小学，也随着父母去过不少地方，很是见多识广。孩子们都很喜欢她，因为她漂亮而机灵，脑子里装着很多故事。方月出能感到齐羽澄对他们这些年纪小的孩子有些不屑，但她还是愿意带着他们玩，对他们也很好——虽然她带着小孩们搞出来的恶作剧惹得大人们很头疼。 齐羽澄对大人的批评没什么表示，她那时因为学业中断与平淡的乡下生活很是郁闷，除去日常帮着处理一些简单的工作，闲暇之时也找不到什么乐子。父母常年不在身边，齐羽澄早早习惯了没有管束的生活，做事上颇为我行我素，但她对自己的弟弟齐沧很是上心，以至于齐沧在小时候似乎有点害怕她。 战争胜利前，齐羽澄和齐沧的父母不幸牺牲，两人也就被亲属接走。战争胜利，新塔取代旧塔，S城成为首都，当时塔内一位叫孟竹的高级哨兵与这对姐弟的父母关系友好，他想起昔日战友的儿女，安排将他们接来S城。孟竹与方之渺关系淡淡，方月出只是知道齐羽澄与齐沧又来了S城，但除了偶尔的见面，她和齐家姐弟没什么交集，更没有过任何交流。再后来齐羽澄在十六岁分化为哨兵，岳绫曾在饭桌上赞许过她的天赋很是出色，但对他们没有太多的关注。 “他们怎么来了，是有事要找爸爸吗？” 方月出继续问文小虹，却见文小虹悄悄揩了眼角的泪。方月出这才注意到，文小虹的眼睛红红的，有些肿，好像哭过。 “小虹姐姐，你……”方月出半是不解半是生怯地拉住文小虹的袖子，“你怎么了？” 文小虹有点苦涩地笑了笑：“月出，你先学习，我……我出去看看。”说完，她轻轻扯开方月出的手，拉开门走了出去。 房门再度关上，方月出愣在原地。墙上的时钟发出“滴答”的声响，客厅的谈话声透过墙壁，落入方月出的耳中。 “……这件事不是我的能力能做到的，那边证据确凿，他孟竹是沾了不该沾的东西。我知道‘塔’里的处理确实有些不合理，但也完全符合规矩。”长长的寂静后，方之渺低沉的声音响起。 “可是……”齐羽澄似乎急切地想要说什么，却被岳绫打断了。 “羽澄，你和齐沧都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也是为你们考虑。这件事‘塔’里已经定性，我知道你现在在哨兵学校发展很好，不想受到影响，但这也不是过不去的坎，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要往长远看。” 齐羽澄不说话了。 “不是的。”很久之后，她才慢慢说。 接着，是衣物摩擦与起身的动作声。方月出听到齐羽澄的声音，此时少女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的语气甚至有些机械：“给叔叔阿姨添麻烦了。齐沧，我们走吧。” 方月出拉开门向外看去，齐羽澄正拉着齐沧向房门的方向走，大概是听到方月出这边的动静，年轻的哨兵回过头看了一眼。隔着很远的距离，方月出却清晰地看到齐羽澄的眼神，那是一种压抑不住的不甘与愤怒，最终变得坚硬而倔强。 方月出不由地握紧了门把手。 齐羽澄转过身去，她攥住弟弟的手，毫不犹豫地拉开门，走进茫茫的雨幕。 那一年，“塔”内高层人物之一孟竹因间谍案被处死，孟竹的向导失踪，而他的幕僚与学生大多也下场凄惨。齐家姐弟同孟竹来往密切，但因为年纪尚小，受到的牵连不算太大。“塔”内对这件事私下的议论持续了很久，因为孟竹的身份特殊，“塔”内人员谨言慎行，针对他本人的讨论并不多，谈话的焦点却集中在一位名叫凌迁的年轻哨兵身上。这名哨兵同样刚毕业不久，他是那一届毕业生中最为出色的一位，也是宋彦雨所看中的后辈。然而在最后，他选择了追随孟竹，也便由此断送了原本大好的前程。说到这里，“塔”内的人员大多感到遗憾。 方月出后来知道，凌迁是文小虹的恋人。
第23章 Chapter 22 五年前，S城，哨兵学校。 方月出和赵筝坐在操场边缘的台阶上，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夏日的暮色，夜风温柔，天色已经不如白日那样明耀，但仍保持着一种泛亮的湛蓝。淡白色的月亮已经升至空中，周边几颗星子开始闪烁明灭。 方月出将饭盒放在腿上，刚刚打来的饭菜的温热透过裤子布料，在肌肤上聚住一小圈。她很认真地把菜里的花椒一颗一颗挑到饭盒边缘，虽然菜里几乎没什么味道，她还是完全无法理解花椒这种调味品为什么会出现在哨兵的晚饭菜谱里。 ……但想到这是学校的食堂，倒也正常。 哨兵学校对学生的管理并不是非常严格，甚至相较于一些圣所，这里的军事化管理程度并不深。因此，在晚饭时间，方月出也就获得了这点自由。 “哎，月出，你想好你的训练搭档要选谁了吗？”赵筝把手中的馒头掰开，咬了一口，她翘起小指，戳戳方月出。 方月出摇头，继续埋头挑花椒。她对这件事没什么兴趣，反正训练课上，学校不会让任何一个哨兵落单。向导学校那边的同龄向导，她也认识不少，离训练课开课还有一段时间，她没必要提前找搭档。 “你知道向导学校那边的齐沧吗？”赵筝突然问。 方月出筷子一顿，她抬头看向十柒饿裙八幺四叭以6久刘.散广播剧小说漫.画都有哦赵筝。这个圆脸姑娘此时一手拿着咬过的馒头，一手托腮，亮晶晶的眼睛里毫无忸怩之色。 “我知道他，”方月出说，“他也算和我小时候一起玩过的，后来大了才没什么联系了。” 赵筝有点惊异地看着方月出：“没看出来你青梅竹马还挺多。” 方月出面不改色：“那当然。” “诶，那你帮我去问一下他有没有搭档呗。”赵筝说。 方月出努力回想着齐沧，她今年新年的时候好像是见过他的……等她回想起齐沧现在的样貌，她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赵筝：“不是吧，我印象中他不算好看啊。” “没关系，听说他入学成绩很不错，我不在乎外表，实力够就行了。”赵筝满不在乎道，“向导学校那边我不认识什么人，帮个忙吧。” 方月出性子外向，认识的人不少，但真正能称得上是朋友的只是少数。少年时代，很多人都看不惯她骄傲张扬的表现，方月出又是很要强固执的人，也懒得跟自己不喜欢的人维持关系。朋友在精不在多，她很明白这个道理，反正不论在何处，她身边都有陪着自己的朋友就行了。 进入哨兵学校后，她和赵筝，还有另外几个女孩子玩得不错。这几个女孩子大多不是她以前的圈子里的，甚至，赵筝的家庭条件很差，她完全是因为天赋出众才被招进哨兵学校的。但这几个女孩子有共同的特点，活泼开朗而心大，也就不过分关注方月出的出身，以及很多人在背后对她们不太友善的评价。 “可以，我帮你去问问。”方月出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有点没底。她和齐沧小时候是在一起玩过，但和宋思锐这种时常有联系的发小不同，她和齐沧已经将近十年没什么交集了，彼此早就不了解了，况且齐家姐弟在孟竹死后反而攀上宋彦雨，这件事让方之渺觉得面子有些难堪。 方月出觉得这事不难理解，齐羽澄是有野心的人，她已经从哨兵学校毕业，虽然现在被调去了北部边境，但以她的实力，最终回到S城几乎是板上钉钉的。方之渺出于种种考虑没有也不能给齐家姐弟提供帮助，怪不得人家另寻高明——虽然寻找的对象可能令两人的恩师孟竹九泉之下感到心寒。 不过，齐沧怎么看如今的自己呢？方月出有些拿不准。 齐沧一向低调，甚至很少有人知道他就是前几届哨兵学校的传奇人物齐羽澄的弟弟。赵筝不知道齐沧的背景，她是个心大的姑娘，听到方月出和齐沧小时候在一起玩过也没多问，可能以为他只是个入学测试中表现不错的学生，又不像很多异能者那样爱出风头。既然已经答应了，方月出也就没戳破这一点，她半是认真半是抱着看乐子的心态，直接去向导学校找齐沧，引得很多人对此议论纷纷。 “你找我？”齐沧被自己的同学喊过来，他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哨兵。 方月出心里有点过意不去，齐沧低调，但她在学校里名声不算小。她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心里暗暗评判对方。脸确实没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不过气质还可以……身高不算很出色，只比她高一点……眼镜镜片很厚，或许是喜欢看书吧。头发有点长了，也没有怎么打理……向导学校对风纪的要求似乎不太严格？ 齐沧似乎被她看得有些不悦，但他很好地掩饰住自己的情绪，礼貌地等着她发话。 方月出咳嗽一声，试图打破略显尴尬的局面：“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 齐沧顿了几秒：“不至于，我认得你的，方月出。” “哦哦哦，那就好。”方月出伸出手，“你好，齐沧。” 齐沧看着她，黑色的眸子里波澜不惊，似乎是在判断着方月出的意图。犹豫片刻，他才握住方月出的手，晃了两下：“你好，方月出。很久没有联系了，有什么事吗？” 方月出松开他的手，插回口袋里：“你有训练搭档了吗？” 齐沧一愣：“还没有。” “哦，我有个朋友觉得你很厉害，想和你做训练搭档。”方月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叠成小方块的纸片，“这是她的资料。” 她见齐沧脸色有些古怪，又赶忙补上一句：“你别多想哈，我那个朋友是学习很上进的，她纯粹是觉得你入学成绩不错，所以托我来问问。” 齐沧接过纸片。 “就这些？”等了一会儿，齐沧见方月出没有其他要说的，便出言问道。 方月出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她点点头：“对，就这些。” 很久以后方月出回想起来这次重逢，心里也是止不住尴尬，她表现得太自来熟了，从齐沧的视角看自己，更像一个莫名其妙的神经病。不过，这已经是她问心有愧的想法了，那时替赵筝问完这件事以后，她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直到齐沧找上门来。 方月出看到齐沧的那一刻，脑子还有些没转过来。赵筝没再和她提过齐沧的事，那天晚饭时的闲聊似乎只是赵筝一时的心血来潮。不过，算算日子，好像是时候确定训练搭档了。 齐沧双臂交叉放在胸前，他右手里拿了一个文件袋，拆开的封条处盖着哨兵学校的章子。 “你……有什么事？”方月出先发话了。 “你上次不是说你的朋友想要和我搭档吗？学校的匹配度报告出来了，很遗憾，我和那位赵筝同学匹配度很低，按学校提供的标准，我们不适合做训练搭档。”齐沧轻描淡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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