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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带她出来的女子扔给她一只瓶子，里面是向导素。方月出扭开瓶子，倒出几片，吃了。等到精神稍稍平稳，她才有功夫环顾四周。 这是一处很大的院子，四面都有厂房一般的建筑。空地上的人很多，除了这个组织的人，也有被押着的哨兵向导，甚至普通人。方月出看到影机关的同事也在不远处，原来他们谁都没能跑得了。 09号非法异能者组织在C国的势力还不小啊，她想，这是她不曾知道的。 这次转移的规模不小，方月出看到十几辆卡车上装满了物资，离开的人大概有将近千人。他们趁夜色上路，顺着还未毁坏的公路向不知何处行进。 方月出作为人质自然没什么机会坐车，她跟着队伍走在公路上，隐隐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枪炮声音。 “我说这都打这么近了，你们才转移，是不是有点晚了。”她同身边扛枪的哨兵说。 那个哨兵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这个人质还有心思同他攀谈。 “C国这边的人对我们很警惕，我们得知消息太晚了。” “是么？我看你们在C国这边势力还挺大的。”方月出说。 哨兵摇头：“哪有，这边只是起到后备的作用，真正的产业还是在国内。” 方月出正要继续说话，突然感到了什么，停下脚步。 哨兵见她不动，推她：“走啊。” 方月出还没来得及出声，前面便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她看到黑暗里窜起火光，映亮了路面，接着是连绵的枪声。 是C国的异能者，不知他们是被卷入了双方的交战，还是被当作猎物盯上了。 方月出跟着身边的人伏倒在地，她的耳朵难受得厉害。普通人都不一定能承受这样的爆炸声，对于哨兵来说更是巨大的伤害。 照明弹打在夜空中，将路面与周围的山林映得雪亮。方月出看到，前面的人很多都已经倒下，他们身上有鲜血的颜色。 突然，有人拉着她翻滚到公路边上，将她带到路边的草丛里。 方月出侧脸看向拉她的人，是她旁边的哨兵。照明弹的映照下，四周清晰如白昼，但那种光亮又并非自然光线，锐利灼目，带着死亡的气息。 “跟我过来，那边危险。”哨兵低声对她说。 没有向导辅助，加上周遭环境嘈杂，他们的都不敢贸然调动感知，只能凭眼睛观察四周的环境。 哨兵带着她跌跌撞撞地钻进树林，在一颗树身巨大的树下停步。方月出觉得自己的头痛得要裂开，她跟哨兵背靠在树身上，不敢有动作。 他们都意识到，有人跟过来了。 方月出试着集中精力感知来人，但周围的枪炮声过于激烈，再这样下去，必然会损伤五感。她试了小半分钟，头痛得更厉害，只得放弃。 但凡她身边是个向导，也不至于这般狼狈。 不知过了多久，几颗照明弹的光线消散，那边的枪声渐渐平息。哨兵试探着侧过身子，想要看看身后的情况。方月出几乎是立刻感到不对，她想去制止哨兵，却已经晚了。 枪响了，哨兵发出一声闷哼，跟着正面倒地。他在地上挣扎了片刻，便渐渐不动了。 方月出看不清弹孔在哪里，也不敢轻易暴露自己。这时，又有一颗照明弹在身后的夜空中升起，映亮了她的视线。 哨兵的额头上有一个带血的弹孔，他的眼睛没有合上，无神地注视着上方。 他死了。 方月出僵了一瞬，迅速移开目光。事情来得太突然，来不及恐慌，在哨兵学校训练出的心理素质便已经替她做出决定。 她镇静下来，收回精神力，冒险调动感官，捕捉那边敌人的信息。 那边只有一个人，大概是C国的异能者，应该是一位有向导配合的哨兵。他在往这边走，步子很轻很轻。 方月出尽自己全部努力隐藏自己的声息。尽管对方有向导，她还是有几分把握。毕竟，自己是哨兵学校出身，这些专业的技巧会比一般战场上的士兵要强不少。 那人几乎已经走到她身后，他蹲下身，查看死去哨兵的尸体。方月出不再犹豫，她直接从树的另一侧绕过来，从背后将那人扑倒在地，卡住他的脖子。 哨兵来不及有任何反应便被按到地上，方月出将他的头压在草丛里，制止他出声。她把哨兵手上的枪卸下来，拿在自己手里。 那个哨兵还想挣扎，方月出直接放出精神力压迫，显然，配合这个哨兵的向导评级不高，一般来说，哨兵的精神攻击远比不上向导，可方月出轻轻松松便攻破了他的精神屏障。 方月出听到哨兵的向导在往这边来，但已经迟了。照明弹的光线消失，周围的一切又沉入黑暗，就在这一刻，方月出直接用精神力摧毁了哨兵的精神壁垒，哨兵发出扭曲的声音，便没了动静。那个正在往这边赶的向导也倒在地上，不断挣扎着，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方月出没有理会，她向山林内部狂奔而去。如果不出所料，她的攻击让那个哨兵脑死亡了，希望那个向导只是和哨兵实现了精神结合，不然以C国的医疗条件，估计同样难逃一死。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无论再怎样镇定，方月出还是能感到自己整个人都在发抖。她狠狠咬了下嘴唇，用疼痛抵抗心里的恐惧与慌乱。 现在回去吗？那边还有零星的枪声传来，不知道情况如何。在09号之中还好，如果落到C国发生冲突的势力手中，恐怕就麻烦了。方月出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先换个方向走着试试。 她深吸一口气，等到心绪渐渐平静，便开始通过感官在脑海里构建着这里的地图。 是这个方向……有公路…… 清晨的时候，方月出走出了树林，到了一处小镇。或许是因为时间太早，这里的人大多还在沉睡，少有的一些已经早起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看得她很不舒服。 方月出硬着头皮走过去，向一个居民搭话。她会一些C国的官方语言，奈何这边方言太多，口音各异，那个居民说出来的话和前几天送饭的女人一般，完全听不懂。 方月出又累又饿，加上精神图景里信息过载，她感到自己的思绪又开始飘忽。眼前的人脸渐渐出现重影，最终变得模糊，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 下面几章《榴花》中人物客串较多，顺便交代一下前作角色的后续。 有计划重写一下《榴花》，因为对那篇文的处理不太满意。
第11章 Chapter 10 方之渺披着一件外衣，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脸色难看。这几年他的病一直反复，早已开始衰老的面容被折磨得憔悴。岳绫在他身边坐着，眉宇间也是忧愁之色。 “这算什么，威胁吗？”方之渺的声音中带着怒意。 岳绫叹息：“你先别着急……我去打听了，那边的意思是这事情他们也没收到风声，可能是15号做的。” 方之渺冷笑：“在W城出的事，跟我说是15号干的，她白君琳当我是傻子？” “真不一定。”岳绫冷静道，“这次被那些非法异能者带走的人里，除了月出，还有好几个都是他们的人，如果真的是针对你，用不着这样。” 方之渺表情凝重：“这都几天了，够他们把W城翻个底朝天了，要还是没有找到人，那么人估计已经不在国内了。” “这倒是，月出有可能已经被带到C国了。”岳绫说，“这些年C国一直动荡，恐怕……” 方之渺的脸色更差了，他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有节奏地敲击。 “影机关还是没有动静，也不调取‘种子’的记录，不知道那边是怎么想的。”岳绫轻轻说。 方之渺沉思了一会儿：“算了，我亲自去‘塔’一趟吧。” 岳绫扶着他起身，方之渺将外衣穿好，动作却突然顿住。 “如果白君琳就是这么个态度，那我想，我也不用犹豫了。”他狠狠说。 岳绫劝道：“你身体都成这样了，就别想这些事了。” “我把话放在这里。”哨兵的神情变得阴鸷，“如果月出有什么意外，白君琳也别想好过，我还没想着彻底退出‘塔’，她便欺负到我们头上……” “好了好了。”岳绫安抚着方之渺，“这些事情，等月出平安回来再考虑。” 她这么说着，眼中却盈满担忧。 - 齐沧走进熟悉的客厅。女人招呼他坐下，齐沧摆摆手，示意自己站着就好。 “你稍等一下。”女人对他说，转身隐没在光线黯淡的走廊中。 客厅的光线并不好，窗帘半掩着，遮去大半天光。齐沧对此已经习惯，他知道屋子的主人不太喜欢光亮，黑暗能带给那人很多安全感。 他来这里拜访一个人。 “塔”的核心人物之一，也是齐沧父母曾经的战友，宋彦雨。 宋彦雨家中的布置很随意，都是按自己的生活习惯放置物品。齐沧知道这是为什么，宋彦雨不常在家里会客，只有一些关系较为密切的同僚才有能到他家中的机会，齐沧则属于例外。 齐沧走到客厅边上的陈列柜前。陈列柜中放着一些珍奇的摆件，还堆了不少书，涉及的领域广泛，其中不少都有翻阅多遍的痕迹。宋彦雨闲暇时喜爱读书，这一点，倒是与很多人对他的刻板印象有所不同。 然而读书不能说明什么，这个道理，齐沧最清楚不过。 他走近柜子，看向某一格柜中摆着的一个相框。相框里的照片有些年头了，是在战时拍的，画面上的人们还很年轻，穿着军装，意气风发的样子。说来也巧，照片上的人，齐沧基本都认识。自己的父母，宋彦雨，方之渺，还有孟竹。他唯一没有见过的是一位站在边上的女性哨兵，据说她和自己的父母一样，也是在胜利前就牺牲了。 孟竹出事后，宋彦雨依旧将这张照片放着，其中的缘由颇为耐人寻味。齐沧有时候想，宋彦雨会不会后悔在九年前搞掉孟竹，毕竟，那件事对他造成的影响也不小。 齐沧看着画面上的宋彦雨。从有记忆开始，齐沧一直觉得宋彦雨身上带着阴戾的气息，直到年老了才稍稍好一些。这源于宋彦雨的性格，也与他的体质有关——他是个与大部分向导相容度极低的哨兵，就是现在与他结合的向导，两人的相容度也没有很高，精神长时间缺乏安抚，难免变得偏激。 他从未见过宋彦雨流露出照片上的神情，那是干净的、发自内心的微笑，带着青年人才会有的朝气。 宋彦雨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齐沧默默地想着。他小的时候，宋彦雨也还称得上年轻，但记忆中那时的宋彦雨已经失去了照片上的纯粹。齐沧对宋彦雨的过去了解不多，他只知道宋彦雨曾经有个普通人伴侣——那个女人便是宋思锐的母亲，在战时去世了。此外，便是他与孟竹在观念上持续了多年的分歧与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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