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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塔’的承诺是否能兑现，还要看那个人的能力。” “毕竟，现在的军队不是…… 黑暗之中，那些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方月出很努力地辨识着他们的话语，明明每个字都落在她耳中，她的思维却像是冻僵了，没有办法明白他们话语的意思。 他们……在讲什么？ “那现在怎么处理这个小姑娘？” “‘塔’还没有收到消息，暂时留着她，以后当筹码。” 又是一阵沉默。 “可是……”有人迟疑道，“这么做，会不会让‘塔’那边觉得……” “是他们隐瞒我们在先，那就怪不得我们这样做。”说话的人轻哼一声，“况且这是方之渺的女儿，他们应该感谢我们才对。” 啪嗒，门关上了，周围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方月出从一片混沌中挣扎着醒过来。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低矮肮脏的天花板，还有布满灰尘鞋印的墙壁。 她坐在一个狭小的房间的角落，手脚都被绳索绑住。这样的姿势让她很难受，她也顾不得刚才那几个人短时间内会不会回来，快速将绳子拆了——这得益于她在哨兵学校接受的军事训练。那些人想用绳索限制她，实在是太低估了一个哨兵学校出身的哨兵的能力。 屋子里东西很少，只有一张木板床，一把椅子。房间连通着一个很小的卫生间，唯一一扇窗子紧紧关着，且材质是毛玻璃，看不到外面。屋里没有开灯，从光线来看，现在应该还是白天。 方月出站起身，走到紧闭的门边，试着扭动门把手，不出所料，门被锁住了。她仔细观察着门锁，以一个哨兵的力量，将这个锁破坏并不难，但她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如果惊动了那些人，可能会比较麻烦。 这算什么……绑架劫持？和她一同来的那几个影机关的成员呢？ 即使到了现在，方月出也并不是多么慌乱。只要还在A国境内，她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至于现在的处境……想到这里，方月出的表情变得阴沉。 A国内战结束后，新塔实施管控，对所有哨兵向导进行登记和管理，但旧塔的部分人员、由于历史原因没有在“塔”中进行登记的哨兵向导也有不小的数目，他们通过建立非法的异能者组织，形成对抗“塔”的力量，甚至在一些地区与“塔”产生了武力冲突。 影机关这次去W城的行动是秘密进行的，起因是“塔”在这边捣毁了一个非法异能者的窝点，似乎有什么重大发现，要将资料转交影机关，不知消息从何处泄露了。W城“塔”的势力相对薄弱，如果是非法异能者借机向“塔”报复，倒也说得过去，只是没想到这边非法异能者如此猖獗，竟然做得明目张胆。 甚至，如果那个对她发动攻击的异能者一直在飞机上，那说明S城里也有这些非法异能者的眼线。她知道那人锁骨处的图案——是一个编号为09的非法异能者组织的标记。 ……但这架飞机上来W城的都不是影机关的核心人物，真正的高层自然有专机，也不知道劫持他们干什么。 方月出努力回想着刚才昏迷时隐约听到的字眼，里面似乎有“筹码”一类的词语，不禁觉得好笑。由于种种原因，方之渺已经逐渐退出“塔”的核心，现在拿自己当筹码，似乎显得不合时宜了。 她快速检查了自己的情况，身上没什么伤，昏迷大约是因为精神上的攻击。说实在的，飞机上那个人对她精神的攻击并不算强，只是当时事发突然，自己毫无准备，又没有向导配合，才不慎遇袭。 方月出想到不久前在水仙会的遭遇，果然，对于哨兵来说，向导是不可缺少的。 她的行李与那个记满资料的本子不在身边，身上稍微值钱的饰品也被拿走了，最令她头疼的是失去了手表，没法确定现在的时间。 她略一思索，将精神体阿煜放了出来。 狮子出现在房间，将原本不大的空间挤占得更为狭小。精神体是高维生物，可以无视墙壁的存在，方月出放它出来，本意是想令它探查外部，可阿煜却迟迟没有动，它伏在地面，露出不安的神情。 方月出皱眉。 精神体反映主人的内心，或许方月出都没有意识到，她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怀着一种紧张与畏惧。 可她明明一点也不慌乱……为什么会这样？ 方月出没有别的办法，她暗自猜测这些非法异能者们总不至于永远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是送水送饭还是有别的动作，她总能找到一些突破口。 但现在的她，只能等待。 屋里的光线渐渐黯淡下去，大概是快到晚上了。方月出犹豫着要不要去开灯——虽然她也不知道头顶这个陈旧的灯泡还能不能亮起来，她正想着，突然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像是从走廊传来的。 外面有人在往这边走，距离房间还很远。 方月出不打算把自己再绑回去了。她又不是狂化的哨兵，跟这些人也没有深仇大恨，或许可以试着用沟通的方式同他们协商。 她在那把椅子上坐下，静候来人。 没过多久，脚步便出现在门外。随着门锁的转动，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尽管光线昏暗，哨兵的视力还是让方月出在第一时间看清了那个人的相貌。进来的并不是飞机上攻击她的人，而是一个身材矮小、肤色黝黑的中年女人，她手上提着一个篮子。 这人不是哨兵或向导，只是个普通人。 女人看到方月出坐在椅子上，吓了一跳，但她什么也没有说，从篮子里拿出一包什么东西，放在地上，便要退出去。 方月出赶忙说：“喂，等一下——” 那个女人却像没听见似的，一边往外走一边拉上门。方月出迅速过去一把抓住门把手，制止了女人的动作：“我是想问你们一些事情。” 女人似乎受到了惊吓，她发出了一阵含糊不清的声音，似乎在说着什么，语气很激烈，接近于咒骂。方月出觉得古怪，她努力辨别女人发出的声音，手上的力气不由自主地减去几分，女人趁这个机会退到走廊上，用力拉上了门。 方月出有点懊悔，这个女人不是异能者，她完全有能力强行留住她，可惜自己一念之差让她走掉，现在门又锁上了。 女人刚才是在说话吗？方月出不知道，但那种怪异的音调让她头皮发麻。 方月出捡起地上那包东西，是瓶装水和压缩饼干，这大抵是那些人送来的食物，但样式不是自己常见的。 她仔细看了看压缩饼干的包装上的字迹。影机关对成员外语能力很重视，虽然方月出不在相关的岗位上，但凭她所接受的训练，她能认出这是C国的文字。 难道…… 方月出放下压缩饼干，心里沉甸甸的。她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潜意识中始终存在着不安，这是哨兵敏锐感官对全然陌生的环境本能的反应。
第10章 Chapter 9 方月出半躺在木板床上，百无聊赖地抚摸着阿煜的鬃毛。阿煜趴在地面，眼睛微合，一声不出，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她被困在这里已经两三天了，那些人始终没有出面，但大抵是知道她已经醒了，每次送水和食物不再打开门，而是从门上的活动板放进来。 方月出心说你们还真信任这门上的破锁，她好几次很想直接把门板掀了，但考虑到摸不清外面的状况，只得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她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自己不在国内了，现在，她更有可能在C国。C国是A国在西南的邻国，不同于A国的社会相对和平，C国国内各个势力还在发生武力冲突，目前局势尚未稳定。 方月出所处的房间条件虽然简陋，但明显加装了噪音屏蔽设备，很难通过声音分辨外部的情况。尽管如此，夜里，远方炮火的声音还是会遥遥传来，落在她的耳中。 如果不是这场意外，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来到C国。这也算是……不可多得的人生体验了？ 阿煜突然抬起头，明黄色的眼睛瞬间睁大。方月出也感知到有人过来了，她懒得动，依旧半躺在床上等人来。 门开了，一个陌生女人走了进来。女人是A国人的面容，打扮很随意，腰间别着手枪，她的目光落在阿煜身上，眼里有点惊诧。 方月出看向她，她感到这个女人是个评级不高的哨兵。 “你跟我过来。”女人对她说。 方月出不动，她悠悠说：“你们把我在这里关了两三天了，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女人看着她：“可以，但你现在要先跟我走。我们现在在C国，战事扩大了，这里已经被归入交战区，不安全。” 方月出感到女人的精神压迫，她不动声色地回以精神力抵抗：“好，我跟你走。” 女人的脸色白了几分，她应该已经从方月出的精神力中感知到了对方的评级。但她保持着镇定，转过身去拉门。 就在这一瞬，方月出冲上去，把她按在门板上，缴了她的枪。 “把我在这儿关着，一直不出现，先解释再走也不迟。”方月出单手拉开保险，将枪抵在女子脖颈处。通过枪的重量，她判断出枪里是有子弹的。 女人丝毫没有慌乱：“我们和‘塔’的合作之间出了一些误会，只能通过这个方式获取一些信息。” “你们和‘塔’？”方月出手上力度更深，“你们应该是09号非法异能者组织，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和‘塔’关系这么好？” “塔”内部对非法异能者组织都有编号，这些非法异能者大多也清楚自己所在组织的编号。凭借那个花形图案，方月出很轻松地判断出他们是哪个非法异能者组织。 女子笑了笑：“关系好谈不上，但确实有些合作，这些事，我也不能透露太多。” “我的本子被你们拿走了，这也是你们想获取的信息吗？”方月出问她。 女子没有否认：“确实，不过，这是意外的收获。” 方月出眼神一暗。看来，她的有些猜测可以被印证了。 “我们不想动你，你的身份在这里摆着。但你必须先和我们转移到安全地带，时间不多了。”女子提醒她。 方月出放开她，把枪放回她的腰间。她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女子对她还算客气，是因为她的身份与高级哨兵的能力，但对方又不止女子一个人，冲动行事的风险太大了。 她将阿煜唤回自己的精神图景，跟上女子的步子。 果然，出了走廊，那边的空地上站了不少哨兵和向导。方月出很轻松地认出哪些是09号组织的人，组织中的异能者清一色的黑衣，脸上或胳膊上有那个花形图案。 方月出一走到空地，立刻有两个背着枪的哨兵走到她身后。方月出感到这两个哨兵评级不低，暗自捏了把汗——刚才自己若是真的一时冲动做了什么，恐怕也难以逃离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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