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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曼一时还摸不透苏阳此刻心里的真实想法，但她能感觉到苏阳对她感情上的克制，她也知道苏阳还是爱着她的，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苏阳表现的如此决绝令江曼很是伤脑筋。 “苏阳，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话你说清楚，有什么事你说出来。你要相信我永远站在你身边，会永远陪着你的。”江曼因为着急声音中带着哭腔。 其实，江曼一哭，苏阳的心里就揪着疼，看着江曼不知所措的样子，苏阳的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可他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向感情妥协，一定要保持理性才不会前功尽弃。 “我烦了，厌了，倦了，可以了吧？”苏阳装作无情到底的样子说。 江曼疑惑地看着苏阳，她不相信她自己的感觉，她明明感觉到眼前这个人对她有着深深的依恋，不明白这个人为何会说出这么心口不一的话语。 苏阳见江曼死死盯着他，他怕他自己再看着江曼会破防，会忍不住袒露一切，便连忙转身假装决绝地走了。 第12章 觉醒时刻 午后的阳光肆意地泼在了万物之上，苏阳的眼镜发着绿光，镜片下的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布满血丝，这些血丝既是前一晚他因为担心江曼而熬夜留下的，也是刚刚听到那个令他对身体健康释怀的信息欣喜而泪水夺眶而出的痕迹，更是为他自己出身命运而悲愤流了几滴眼泪的印记。 要说原谅，苏阳从心底里根本没有想过原谅谁，尽管韩卫国说的情真意切，但苏阳的心里可没有真正原谅过韩卫国。当然，出于他对韩卫国从小积累起来的感情而言，苏阳的不原谅既不会表现出来，也不会说出口，只是在心里对韩卫国竖起了一道坚硬厚实的墙而已。 当然，苏阳也不会真正意义上原谅苏学军和蒋艳芬夫妇的，但是，苏阳知道，他的原谅与否伤害不了谁，选择原谅也许能让他自己轻松一些，而选择不原谅苏学军和蒋艳芬夫妇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意义，毕竟如果不原谅除了口头的恶语相向及行动上的表现来说于他毫无意义，反而会伤了苏学军和蒋艳芬的心。 可是，苏阳一想到自己只是因为他人的一丝贪念便扭转了命运轨迹，这如何都释怀不了。 站在公司楼下，苏阳一抬眼就看见徐念一只手端着咖啡杯，一只手轻轻拨着头发，倾斜的阳光刚好洒在她脸上，看起来柔和又妩媚，苏阳一下子愣住了，江曼干净利索又略带文艺气的样子一下子充斥着苏阳的脑子。苏阳自己也说不清他什么时候对江曼真的付了真心的，竟然能不顾自身的幸福，也要让江曼务必幸福。 徐念看见苏阳抬起的头，吞掉了嘴里的咖啡，抿嘴笑着朝苏阳挥了挥手，又指了指她自己手里的咖啡杯，示意苏阳也来一杯。 苏阳回了一个苦哈哈的微笑，点了点头，他知道徐念明白他的意思，会给他冲泡一杯和她一样的速溶咖啡的。 果然，苏阳一进办公室，徐念就笑嘻嘻地递给他一杯咖啡。 苏阳看着陌生的杯子，闻着香浓的咖啡，诧异地没有伸手去接：“这是？谁的杯子？” 徐念眯着眼，笑了笑：“你的！” 苏阳更摸不着头脑了：“我的杯子不是这个。你搞错了。”说完径直越过徐念走了过去。 “哎呀，你这人才是的，我说了是你的就是你的。”徐念紧跟着苏阳身后嘟囔着。 “没跟你胡说，这才是我的杯子，那是谁的赶紧把咖啡倒了，把杯子给人还回去。”苏阳手上举着一只稀松平常的玻璃杯，一只在百货商店能一块钱就能买到的杯子。 “你好好看看这个杯子。”徐念直接将杯子放在了苏阳的办公桌子上。 苏阳诧异地仔细端详了会徐念放下的杯子。通体透着一股子“好贵”的味道陶瓷杯子，白瓷奶白奶白的，上面描画着一丛青翠欲滴的竹子，旁边印着一个印章，印章上竟然是“苏阳”两个字。苏阳吃了一惊，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徐念，徐念点了点头，两颊绯红。 “这是我新买来送你的，杯子的画面是可以定做的，我为了显示出你的专属，特意让人家将‘君子印’三个字改成了你的名字，足够用心吧？竹子嘛，君子的象征，通过我观察你符合。所以，这个杯子就是你的了。”徐念红着脸说完一连串的话语，然后仰着头看着苏阳，等待着苏阳的回答。 “我这个杯子就挺好的，你赶紧退了去吧。”苏阳说着将新杯子中的咖啡一股脑的都倒进了他的旧玻璃ᴶˢᴳ杯中，然后端起玻璃杯做了个敬酒的动作，将咖啡一饮而尽，对着杯子说了句：“好苦！” 徐念被搞得莫名其妙地，脸上的红色更深了。 苏阳坐了下来，感觉到了徐念的窘境，摘了眼镜将已经喝空了的玻璃杯拿在手中自己摩挲着，温和地说：“我知道你的好意，是觉得我这个玻璃杯有点寒碜，但是，你不知道的是，它是我妈妈年轻的时候我爸爸送她的定情信物，当然这个定情信物由我这个爱情的结晶继续使用下去喽，所以，这个杯子对我意义重大，我每次用着它都能感觉到我自己被一股强大的爱呵护着，让我特别安心温暖。” 徐念吃惊地听着这一切，眼神中充满了向往。 “谢谢你的好意。赶紧工作去吧！”苏阳再次对徐念说道。 徐念还想说什么，见苏阳的注意力已经彻底从她和她送的杯子上移开了，便悻悻地拿起杯子回到了她自己的工位上。 苏阳见徐念走开了，大舒了一口气，他不是不知道徐念送杯子是什么意思，他从徐念来公司看到他的第一眼中就已经感受到了徐念对他火辣热烈的感情，徐念借口没地方住去他那里借宿他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出于维护他自己在公司的好人人设他也只有假装同意罢了。而他所编撰的关于玻璃杯子的故事只不过是为了搪塞徐念，而那个玻璃是他花了一块五毛钱在他家楼下的小商店买的，当初刚来这个城市的时候，他是能省一分绝对不会花一分的，现在经济是好了很多，可他从小养成的节俭习惯也让他不忍心肆意花钱，这点江曼曾经试图纠正过他。 “苏阳，你现在的经济实力已经不是以前的样子了，你应该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要老是克制自己的欲望，这样心里会出问题的。你现在喜欢的东西不去购买，要等到什么时候呢？难道要一直在心里给它们留着一块填补不了的位置吗？对它们心心念念却不去下手购买，这会不会有点自虐？东西除了有使用价值外，还能给我们提供情绪价值，不是吗？做人难道开心不是最重要的吗？”江曼的话又在苏阳的脑子里回响了起来。 苏阳知道江曼说的都对，知道徐念做的也没有错，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他自己，就是要怎么苦怎么来，怎么难受怎么做，可能是自小吃过的苦和受过的累太多了，得不到的也太多了，他打从心底里觉得他自己不配享受不配拥有所有他想要的。 可这一刻，也就是这一天，在白日西斜的那个公园待了一个小时的那一刻，苏阳知道他原本是配的，原本是配得到他喜欢的想要的一切的，他应该有另外一个命运，一个也许可以从小撒娇、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小想要的都得到，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再到一个从内而外欢乐无忧的大人的，而不是在老师和同学怜悯和轻视并存的眼光中处处谨小慎微的活着的孩子。 可真相来的太不及时了，他已经失去了可以肆意妄为的年纪，有的只是肩上的责任和担子，以及将要面对的令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抉择的感情问题。 看着手中的玻璃杯，苏阳眼泪不争气地溢满了眼眶，突然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谁又乱用打印机，都卡纸了，以后能不能把善后做好！” 公司里的打印机总是卡纸，苏阳从来没有关注过，但这一瞬间像是有一股电流突然穿透了他的身体，让他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连忙用手指假装按摩眼眶将眼里的泪水擦拭了去。“是啊，一个总是卡纸的打印机，卡纸的时候谁都觉得稀松平常，可它本不应该卡纸的，到底是用的人有问题，还是打印机本身有问题，这难道和我的命运一样暗含相同的道理吗？我难道就应该照目前这个样子生活下去吗？目前这个样子的我到底是我的问题还是别人的问题，我难道不应该求个真相，为自己找个答案吗？”苏阳在心里轻轻叩问着自己，“是的，我应该为我自己负责，去找答案，找我人生的答案，以前活的糊涂以后不能再糊涂了。是孽是缘总该是有个答案的。” 一直低着头思考着问题的苏阳想通了这个后，一抬头猛地看见徐念又站在他面前，红着脸怯懦地问：“可不可以嘛？” “什么可不可以？”苏阳莫名其妙地看着徐念。 “打印机被我弄得卡纸了，他们只能去快印店里打印，你可不可以帮我看看？”徐念红着脸说。 苏阳扶了下眼镜，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朝着打印机走去。徐念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跟在后面。 打印机在苏阳的“调教”下，马上就开始了正常的运转，前台小姑娘也连忙借机会拍起来苏阳的马屁：“苏总就是厉害，三两下就搞定了这老古董打印机，真的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里里外外都是公司的一把好手。” 以往苏阳还会和这个前台笑笑，互相维系下感情，可今天苏阳觉得他自己的感受最重要，便不苟言笑地说：“这是你前台行政的工作，你应该比我们任何人都熟悉才对，下次打印机再出问题，你可要自己学着处理，我们在前面忙公司业绩，你的善后工作也要做到位，不要一天到晚的吹彩虹屁，多干点多学点才能有长进。”作为公司的老员工加上业务骨干，苏阳是有资历和底气训导公司的其他员工的。 前台羞红了脸，低着头，看不出脸上是什么神色，苏阳也没在意她什么神色，直接进了洗手间去洗他满手的油墨了。 徐念轻声对前台说：“别理他，他最近有点私事，心情不好。”说着搂着前台的胳膊将前台送到了工作岗位上，又立即去打印机旁将自己需要的文件打印了出来。 拿着文件的徐念看着洗漱台旁边正在洗手的苏阳有了一丝陌生感。 第13章 至爱无言 水龙头里的水“哗哗”地流着，就像苏阳想要流出的眼泪一般。如果苏阳此刻不是在公司，他可能会嚎啕大哭或是悲愤哀嚎，总之肯定不是像现在一样云淡风轻地洗着自己沾满油墨的手。 苏阳使劲搓着自己双手上的油墨，完全忘记了用洗手台上放着的洗手液了，油墨越洗沾在手上的面积越大，水流声更是“哗哗”的没完，苏阳听着水流声搓着手，脑子里都是他自己小时候生活的画面。天空总是很暗，他爸爸苏学军总是躺在面对着房门的床上，眼巴巴地看着门口。他妈妈蒋艳芬总是在那个窄小的门里进进出出的，一会从走廊上搭建的灶台上端进来一盘冒着热气的菜，一会又连忙去走廊搅拌着蜂窝煤炉子上架着的钢筋锅，锅里煮着什么苏阳已经记不清了，但苏学军眼巴巴看着门外的眼神他记得，蒋艳芬进进出出的匆忙他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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