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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卫国看了看苏阳和韩东一脸严肃地说：“这个事情不是嬉皮笑脸的事情，很严肃，很严肃。” 苏阳从韩卫国的两个“很严肃”中已经察觉出事情的严重性，说道：“叔叔，你说吧，我们知道了。” 江曼见苏阳和韩东站着听，她也站了起来，韩卫国看向她说道：“你不用管他们，你坐着吧，女孩子站着累。”说完拉着江曼的胳膊将江曼拉着坐了下来。 “当年还是很重男轻女的，我们寻思着医院里经常有刚出生的女婴被遗弃的，我们可以联系她们的家属达成领养关系，而且刚出生的孩子也没有记忆，养着也不怕离心。于是就商量着从医院里遗弃的孩子中领养个孩子。刚好那会我二舅葛三军在咱们县城的县医院里产科做医ᴶˢᴳ生，听他说弃婴很多，只要愿意领养，给婴儿家属一些营养费就可以了......” “哼！什么营养费！不就是买卖孩子的钱嘛！”韩东突然冒了一句，在场的其他三个人都吃惊地同时看向他。 江曼是一脸不可置信，苏阳一脸疑惑，韩卫国则是满脸吃惊。 江曼不相信医院的医生参与“买卖孩子”，苏阳想从韩东脸上看出背后真正的答案，而韩卫国竟以为韩东在其他地方知道了他心里这件埋了很久的秘密。 “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韩卫国没好气的冲着韩东说。 韩东有点埋怨地看了韩卫国一眼，在韩东的记忆里韩卫国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对他用过这样“严厉”的语气说过话了，往日的韩卫国对他都是温言细语的，今天当着别人的面竟连续两次朝着他发“脾气”，韩东心里多多少少都是有点怨气的，于是就一脸得意的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就说了出来。 “我那会上大学的时候就听我一个舍友说过，他们乡下就有对夫妇专门生孩子，靠买卖孩子‘发家致富’的，他们那种人泯灭人性，将亲生骨肉当作物品肆意买卖，来换取自己的衣食无忧，简直应该天打五雷轰！”韩东说的义愤填膺，完全没有注意到苏阳的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又变红。 而韩卫国在韩东口无遮拦地“声讨”中，早已注意到了苏阳的不对劲，连忙用眼神示意韩东住嘴，不巧的是韩东只顾着自己说的舒坦根本没有往他这边看。 当然，江曼的注意力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苏阳，也早将苏阳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了。江曼站起来走到苏阳面前，温柔地摇了摇苏阳的一只胳膊，苏阳才突然从他痛苦的沉思中醒转过来了。 看了苏阳的样子，在场的除了韩东，其他两人都知道苏阳心里想的是什么——苏阳以为他自己就是被自己亲生父母卖掉的孩子。 “阳阳？”韩卫国轻轻叫了声苏阳。 苏阳缓缓看向韩卫国，韩卫国拉了苏阳一下，苏阳软塌塌地顺势倚着韩卫国坐了下来。 “阳阳，别听韩东胡说，哪有那种事情！” “我没有胡说，是我室友......”韩东还想争辩被江曼拽了拽衣角，停下了，“爸，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快说，急死人了！”韩东急红了脸。 韩卫国瞪了韩东一眼，捏了捏苏阳紧紧拽着的拳头说：“不是那混小子说的那样，你不是那个情况，这个事情要说到根上还得怪我！” “怪您？”苏阳终于从嘴里冒出了两个字。可见韩卫国他们刚才想的没错。 “嗯，是要怪我，如果我不去联系我二舅葛三军，那么也不会出现之后那一系列事情，其实我当时也是一片赤诚想帮助你爸妈，但是，谁曾想到能出那档子事情。唉！”韩卫国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无限的悔恨，三个年轻人互相看了看彼此，心中都明白事情不简单。 韩卫国见没有人再说话，便又说道：“我二舅葛三军在出事之前是个县医院出名的产科圣手，虽然是个男医生但他练就了一手能逆转胎儿头身的绝活。”韩卫国说着看了看面前三个人，突然想到他们还没有结婚，肯定不懂得生产的事情，便接着说：“所谓逆转胎儿头身就是孩子还在母体的时候，临到生的时候还是脚朝下头朝上，这样容易难产，而高明的产科医生可以隔着肚皮将胎儿头脚掉转个头，让他难产变顺产，这样生产的时候大人小孩都安全。” “喔！”三个人齐声道。 韩卫国审视了三个人一眼，看他们似懂非懂的样子，心里偷偷笑了笑“这三孩子太年轻了，不懂的好多，可是，正是因为不懂的多才幸福，年轻是真的好啊!人生没有阅历究竟是福还是祸这老天爷怕也说不清吧？”想到这里韩卫国竟控制不住地抬头看着自己头顶上的天笑出了声音，是嘲讽上天还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 三个人见韩卫国莫名其妙的样子都诧异不已，韩东突然来了句：“这有什么可得意的！” 韩卫国突然回过神，严肃地说：“我从来没有因为他的医术而有过得意什么的！相反我恨他！恨自己认识他！” 韩东意识到自己的再次冒失，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第10章 身世之谜 确实，那段往事令韩卫国想忘都忘不掉，时不时的还在他的心头狠狠扎一下，令他懊恼不已。 韩卫国看了看面前的三个年轻人，思绪一下子拉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时候计划生育特别严，国家政策是‘只生一个好’，全国各地都在风行着计划生育的政策。可偏偏那个年头还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可见形势多么糟糕。凡是有国家正式工作的都不论男女只能生一个，农村的头胎是男孩的就不能再生了，如果是个女孩还可以再生一个。” “这就是农村出了那么多叫‘招娣’、‘来弟’、‘唤弟’的名字的缘故吗？”韩东忍不住开了腔。 韩卫国看了看韩东，点了点头：“是啊，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印记。” “叔叔，那苏阳和葛大夫又是怎么回事？”江曼知道苏阳很着急知道事情的原委，但又不好意思催促，于是她自己就帮着催问了。 韩卫国不是看不出江曼的举动，抬头看了看苏阳，勉强笑了下，嘴角挂着苦味，咽了咽吐沫说道：“当年葛三军仗着自己是妇产科的一把手，做了很多为非作歹的事情。” “什么事情？”韩东急不可耐地问。 “他仗着自己在医院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仗着被产妇及家属信任，玩弄产妇及家属欺瞒医院。简直十恶不赦！”韩卫国说着眼睛都因愤怒而发红了。 “爸，具体是什么事情，这和苏阳又有什么关系？”韩东问。 如果不是因为葛三军和韩卫国的关系，韩卫国想必是没有这么愤怒的，恰恰是因为舅舅和外甥的关系让韩卫国觉得他自己因为和葛三军沾亲带故的故而脸上无光，更因为葛三军的所作所为也将他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韩卫国调整了下他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那个年代本来医学技术就不是很发达，孕产妇的死亡率也比当今时代高的多，妇女同志生个孩子就是在鬼门关闯了一遭，不是产妇亡就是婴儿夭，再加上计划生育政策的影响，产科稍微有点名气的医生，那在老百姓眼中就是神明般的存在，产科医生就是现世观世音菩萨，说什么就是什么，老百姓对他们是无比信任，甚至比相信自己还相信他们。葛三军有那一套扭转胎儿头脚的技术，更是被吹成了神人降世，凡是由他经手的生产手术，无论什么结果家属都不会怀疑和追究的。” “他技术那么好，孕产妇的死亡率在他手里应该很低吧？”江曼问道。 江曼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联想到苏阳亲生母亲可能是因为生苏阳而死掉了，所以才想到插嘴问一问。恰好苏阳的心里也正有这样的疑惑，转头看向了江曼，眼里露出了感激之意。江曼看着苏阳转向自己的脑袋，脸上唰的一下红了，嘴角轻轻弯了起来，但只是一瞬间苏阳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神色将头转了过去。江曼一怔。 韩卫国当然看得出来也听得出来江曼的意思，缓了缓说：“可他终究辜负了病人和家属的信任。” “爸，你是说他医术造假？”韩东吃惊的问。另外两个人也惊讶地看着韩卫国。 “没有，他医术一直很高明，只是德不配位！”韩卫国眼中又有了愤怒的火焰，“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对金钱有了不可遏制的欲望，借着手中的便捷开始将手伸向了罪恶的一边。贪欲害死人啊！” 韩卫国说完这几句话，眼里竟湿润了起来。他想起了他自己小时候葛三军对自己的疼爱，又想起了他自己对葛三军的崇拜和信任，以及葛三军最后的败落，他不禁悲从心生。 “这还得从当时的计划生育政策说起。当时计划生育政策就是我刚刚说的，有正式工作的夫妇只能生一个，农村户口头胎是女儿的才可以生第二个，而且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许多有正式工作的人家怀孕的孕产妇家里都托人找关系去偷偷查胎儿性别，如果是女胎都会在生产前想办法打掉的，是男胎就留下。当然私自查胎儿性别是不符合规定的，但葛三军却明知故犯！”韩卫国说着说着有点怒气了。 “是因为家属都给他钱了吗？”韩东问。 “就是为了那点蝇头小利他才越陷越深的。刚开始只是帮别人查查胎儿性别赚点小钱，后来，他竟胆大妄为到买卖婴儿。”韩卫国气得用手捶了一下屁股下面ᴶˢᴳ的石凳。 “啊！”三个年轻人不约而同的发出惊讶的声音。 “是的。有的产妇舍不得自己怀的女儿，不忍心杀死肚子里的孩子，找到葛三军，让他帮忙瞒着自己家里其他人，葛三军当然也愿意，可女娃娃一旦生下来就暴露了，怎么办呢？再由葛三军找个愿意领养的人家送出去，对产妇家属就说孩子出生时窒息死了，这样就救下了女婴的一条命。”韩卫国说。 “这是好事啊！”韩东不解地说。 “刚开始是好事，到最后性质就变了，那些领养女婴的家庭多多少少都会给葛三军一点钱财表示感谢之意。渐渐的葛三军竟然也无师自通的找到了一条‘财路’，他开始主动联系那些贩卖婴幼儿的人，当然，也有一些人贩子主动联系他。”韩卫国说着眼眶红了。 “叔叔，是不是葛医生也开始谎报婴幼儿的死亡，欺瞒产妇及家属将假死的婴儿卖给了人贩子，从中获利？”江曼小心翼翼地问。 韩卫国看了看江曼，微微点了点头，用手抹了下眼睛：“到后来葛三军根据人贩子的需求，有选择性的谎报婴幼儿的死亡。人贩子说急需一个女婴，韩卫国就谎报刚出生的女婴死亡，人贩子说急需一个男婴，韩卫国就谎报刚出生的男婴死亡。也正是因为他高超的医术，从来没有任何人怀疑过那些婴幼儿是不是真的死了，当然有的婴幼儿是家里人亲自找他帮忙找领养人家的。就这样葛三军前前后后一共贩卖了十几个婴幼儿，包括那些找他联系领养家庭的婴儿，他也将其卖给了人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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