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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决绝：“周末没空，你要是觉得麻烦，就算了。” 男生马上变了脸，哄着：“不麻烦，我愿意来，只不过......放学后你又直接回家了，我们.......” 她抬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不耐烦的神色缀满眼底：“今天我得走了，晚上 QQ 上聊吧。” 她转身要走，男生拉住她，被她甩开后不情不愿的还掺了几丝怒：“姜晚，我等了你这么久，就不能多陪我会儿么？” 姜晚，我终于听到了她的名字，但却是从别的男生嘴里。 我本能地嫉妒，觉得这个男生幼稚又没耐心，完全不能把控这只小狐狸的心思，他该出局了。 果然，下一秒，她开口了：“那就分手吧。” 我笑了，果然是心狠又决绝的小狐狸啊，和我想象中的如出一辙。ᴶˢᴳ 男生大概没意识到她会直接提分手，僵在原地，完全没反应过来。 她走得果断，步子还迈得很急，我就跟在她几步之遥，远远看着她走到一辆豪车边，司机下来给她开门。 我苦笑，怪不得这只小狐狸要戴着面具生活，原来是在过着不喜欢又必须被束缚的生活。 我想我应该还会有不着痕迹和她接近的机会，只是她太警觉，我得做到天衣无缝才能不被她怀疑。 我尚在筹划阶段，几天后放学就看到她身边换了个男生。 和上次的款差不多，都是高个子，肌肉线条明显的运动系。 她笑得很甜，但我看得出那笑不真，男生看着是来给她送东西的，送完就走了。 之后，她和她的朋友去买炸鸡，我也跟了上去。 我听到她朋友问她：“晚晚，你怎么总是谈外校的男生啊。” 她正在费力开一瓶水，不怎么上心，敷衍着：“怕麻烦。” “也有道理，你爸妈管那么严，要谈学校里的早晚被发现，哎，上次是田径队的，这次是篮球队的，你倒是都喜欢这一系列的。” 她笑得漫不经心：“对，我比较喜欢身材好有肌肉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一般比较好掌控。” “你可真精。” “主要是觉得比较不容易失控，有安全感。” ....... 她们走远了，我没再跟上去，心里说不出的郁闷，更是为自己不在符合条件的范畴苦恼。 她喜欢身材好有肌肉的，我完全不在这个范畴。 运动会后，我的气胸就犯了，一场手术避免不了，医生还告诫了两年内不能剧烈运动，于是我日渐消瘦，怎么都恢复不到以前的身材。 我有点不甘心，自己犯病得不是时候，这场暗恋大概率是要无疾而终了。 但也有几分庆幸，因为她说那个类型的男生无非能给她安全感，说明我还有机会展示我能给予的安全感。 我的手术定在两个月后，休学前，我最后一次参加广播站的课间活动，但今天的主持并不是我，我只是作为最后一场的特邀返场。 我提前到广播室门口做准备，等了几分钟后，里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熟悉中又带着点陌生，但我依然分辨得出，里面的歌声来自于那只小狐狸。 她在唱我最喜欢的一首歌《追》。 而且还是我最喜欢的电影中的版本，我偷偷拿手机录了下来。 她的声音很好听，高亢但不失本色，显得飒气厚重，一点没女孩的娇羞和甜美，却和这首歌实在相配。 我想那才是她真正的本色，自由，随性，只是她把这个自我框住了，躲在舒适区里不肯出来。 她唱完后，几乎是跑出广播室的，径自往另一个方向较为僻静的楼梯口去了。 我跟过去，看到她坐在楼梯口发呆，平复心绪，捂着脸还嘀嘀咕咕的，那副时刻端着的成熟面具碎了。 难得看到她凌乱的模样，我想这一定是命运暗示我还有机会。 我知道她叫姜晚，知道我们喜欢同一首歌，还录到了她唱歌的声音。 我几乎每晚入睡前都会听她的这段音频，乐此不疲，听不厌。 我在心底对她说：小狐狸，我马上要动手术了，手术前我都会在这个楼梯口等你，希望我们能遇到。 于是我真的每天都去，只是一直没遇见她。 直到手术前几天，我从医院回来，去学校交休学申请表，我最后一次去那个楼梯口碰碰运气。 这次，她来了，只不过完全不是我幻想中的邂逅氛围。 她团坐在那里小声啜泣，我不敢吵她，也不想打扰她，但心里纠成一团。 她最终发现了我，还吓到了，为了缓解气氛，我给了她纸巾和一颗大白兔奶糖。 她眼角还挂着泪，愣愣的没反应过来，那模样太可爱，要不是怕吓到她，我真想捏捏她的脸，告诉她：小狐狸，别装了，在我面前你想怎么哭怎么闹都可以，我不会揭穿你。 但我又凭什么呢，她根本都不认识我。 于是我对她说：“根据我以往的经验，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什么都能解决。我今天过得也不顺利，但吃了一颗后发现运气不错，最后一颗送给你，我保证，让你开心的事马上就会来报道了。” 她笑了，不敷衍不戒备，还带着点感激。 我很高兴，这一刻，她的眼里没有嫌恶，只是有些疑惑。 大概是我病弱的模样吓到她了，加上我又假模假样地咳嗽了几声，她就算再精明也不会毫无触动。 又或许是她看到了我的休学申请，觉得我不会有威胁。 不管是哪种，我想这一次她该记住我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难过，还一个人躲起来哭，这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小狐狸，但不管是因为什么，我只想把我所有的好运气都分给她，能换她这一刻的笑容什么都值。 我私心想着，如果换我在她身边，一定不会让她有一星半点的不开心。 所以，我的小狐狸，一定要等我。 番外篇：时逾视角 下 后来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夹杂着美梦的噩梦，我一直都深陷其中，回不去，也出不来。 在找不到晚晚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觉得自己像极了《围城》中提到的长夜难度，我就如同深宵旷野的独行者般恐怯。 我也曾以为时间能治愈一切，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会在我心里筑起层层堡垒，可只要稍一触及到关于她的一切，所谓的铜墙铁壁就会立刻坍塌崩溃。 那段时间，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国内异军突起的游戏公司壹云向我抛出了橄榄枝，我开始游离在公司和学校两点一线的生活中，虽然忙，但能看着《潜行者》从平面到立体一寸寸描摹出棱角，起码给我了努力的方向。 我的人生在蓬勃发展，曾经需要向亲戚借钱动手术的我，拿不出妈妈医药费的我，现在可以说是平步青云。 但只有我知道自己不过就是苟延残喘。 表面上看，我在毕业前就收获了令人羡慕的工作机会，父母的离婚案子也终于圆满解决。 我和妈妈搬到了郊区租房子住，妈妈的身体也恢复得不错，可以做些兼职的轻松工作。 半年后，我赚到了第一桶金，壹云出手大方，这笔钱够我们搬到市中心租一套两室一厅的豪华公寓。 再之后，我卡里的余额日益增长，我没别的消遣，只热衷于攒钱买房。 但在这之前，我最大手笔的开销就是毫无犹豫就订了一对戒指，还刻了晚晚名字的拼音缩写，拿到手之后却被丢在保险箱里，不知哪一天才能被启用。 一切的一切都看似欣欣向荣，《潜行者》找到了伯乐，我的事业也有了起色。 我像一匹黑马般在壹云左突右冲，还没毕业就坐上了主设计师的位子。 但只有我知道自己的心溃烂到甚至找不出一块完整的碎片，越忙越是心力交瘁。 《潜行者》的每一帧画面里都有晚晚的痕迹，轻轻触及都会灼烧我的眼睛，更何况我每天都需要面对着它。 这把火从眼底燃到心底，我已经快分不清是爱还是恨，只知道自己被蒙蔽了，它烧毁了我脸上仅存的温柔面具。 我开始变得面无表情，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重复着机械性的工作。 直到某一天，这把火彻底将我熔断，我的机体开始产生自我保护意识。 我变成了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 我笑得越来越少，变得暴戾又易怒，常常在会上言辞锋利，也经常会有情绪失控的暴躁瞬间，好几次吓到了李斯和同事，也吓到了我自己。 后来我开始吃药，每周一次的心理治疗从不缺席。 但每一次，我总会出现幻觉，好像坐在对面开解我的不是医生，而是晚晚。 她说要想恢复正常很简单，忘了她就行，我只不过是差临门一脚。 她问我：“踏出这一步就行了，以后有大好的生活等着你，你在犹豫什么？” 我叫停了治疗，从诊疗室出来，李斯畏畏缩缩地跟在我身后：“哥，我这边问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这人海茫茫，天大地大的，真不想跟你联系，你还能往哪儿找？还是算了吧，我觉得放弃也是一种解脱。” 但我偏偏是个要强求的人，找不到，我就一直找下去。 有些人，是靠放弃找到新生。 但我不是，我靠蚕食的记忆苟活。 又或者，我道德底线低，就是执着于纠缠。 李斯又说：“哥，有句话说得好，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也许人家已经有新的生活，就算找到了，说不定也会烦你，恨你。” 前半句话我自动略过了，但后边半句倒是入了耳。 我点点头：“恨也挺好。” 大概是这份执念太过凶猛，连天也拗不过我。 我终于找到了晚晚。 她在英国一个小众游戏论坛上发了《潜行者》的视频和帖子，配上解说和通关攻略，虽然用的是变声器，但有几个ᴶˢᴳ彩蛋哪怕是骨灰级玩家都无法发掘，我知道一定是她。 我联系了论坛主理人谈合作，顺便也要到了她的联系方式。 我想过一万种久别重逢后的画面，但没有一种是我眼前看到的样子，等我安排好一切工作，飞到利兹再见到她，却是晴天霹雳一般。 我想过她可能会哭，可能会笑，可能会抱怨我怎么才找到她，可能会生气我为什么出现打扰她现在的生活。 但她没有，她只是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作为利兹城堡的向导，一字一句地向我介绍着城堡的历史和分布。 她看我的眼神冷漠到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平静到毫无波澜，瞳仁深深，里边只有景，没有我，并且始终和我保持一臂的距离，甚至在介绍完后，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对我说。 那一刻，我很确定，她一点也不爱我了，甚至长久以来从来就没有想起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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