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拐点：他看着那两人，怎么看怎么刺眼。 之后的课上，有很多后排的学生纷纷效仿许晗，搬着凳子坐到过道听讲，不仅是为了看清黑板，坐到前面的话，注意力好像也能集中一点。 一节语文的作文课后，许晗给何素珊留了张纸条，是他从作文素材上看到的。 ——「志之所趋，无远弗届，穷山距海，不能限也。」 一个人的志向所趋，无论多远都能到达，即使是山与海的尽头，也不能限制他前进。 何素珊看着，心里美滋滋地想：她师父怎么就这么优秀呢。 隔了一周，两人座位又挨在了一起。 何素珊心安理得地享受她师父的便利，看他的笔记、错题本，还有做过的题本。 因为许晗会标注适合她的题，做多了，何素珊发现自己也一眼就能看出出题人想考什么了，思路清晰后，做题效率就变高了。 期中考试后，何素珊考了全班第四，年级第三十，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名字和许晗挨得那么近。 “师父，我考了第四诶。”晚自习上，何素珊偷偷转过头来跟许晗说话，自己在班级排名表上的名字和他只隔了两个人。 “知道了，看见了。”许晗笑着说，一晚上，前桌的女孩子把头转回来好几次，大概是想听他的夸奖。 “我徒弟真聪明。”说完，他又板起脸，“但是，不能骄傲。” “知道啦。”女孩把头转了回去，压低的声音也透着轻快。 过了一会儿，一个六格的小漫画从前桌递了过来，画上的剧情大约是女孩儿给男孩儿道谢。 女孩儿双手合十，对着男孩儿说“谢谢”，男孩儿却板着脸傲娇地说“不能骄傲自满”。 许晗看着，笑出了声。 看着前桌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很想把手放在上面，他忽然感觉心里很踏实，被何素珊整个人塞得满满的，满到像是要溢出来。 他不得不承认，何素珊在他心里占的位置越来越重要了。 * 转眼就到了高三，开学后，孙文平让袁国栋重新分了座位。 班长“特意”把何素珊和许晗放在了一起。 换了座位，许晗坐在了何素珊右手边，他把自己的书都挪到了桌子右上角，这样一侧脸就能看到何素珊了，他心里美滋滋的。 上了高三，老师们就开始渲染高考的紧张气氛，但何素珊和许晗做了同桌，总想和他聊天，自习课也不好好做题，尽跟许晗说悄悄话。 许晗往往边做题还能边和她说话。 “师父，我是不是打扰你学习了。”何素珊问。 许晗左手撑着下巴，笑了起来，随即放下了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的笔。 他含笑看着她，道：“我是怕你没学。” 何素珊鼓了鼓腮帮子，不说话了，确实，她这几天一直没静下心来好好学习。 “该学习了吧。”许晗说着，在她脑门上轻弹了一下。 “是谁说要一起考 A 大的？” 何素珊捂住脑袋，乖乖学习了。 * 高三换了个语文老师，新老师叫于茜，不知道王云轩的来历，见他趴在桌子上睡觉，就敲了敲桌子把他提了起来。 王云轩坐起来，还伸了个懒腰，慵懒地道，“嗯？” “嗯什么嗯？你卷子呢？”语文老师问。 “什么卷子？”王云轩刚睡醒，见一众同学都回头看他，还有点懵。 于茜挥了挥手里的卷子，问，“在讲卷子，你的卷子呢？” “卷子……”王云轩看了一眼老师手里的卷子，“卷子大概也在睡觉吧……” 有同学没忍住，笑出了声。 前排离得远的同学没听见，问后排，“他说什么了？” 后排同学凑近了说了什么，然后一齐笑起来。 王云轩被罚站着听讲。 他站了起来，看见了前排的何素珊和许晗，不知在聊什么，两颗脑袋凑那么近。 他打了个呵欠，寻思应该和文雅分手了，好像也挺久了。 当时文雅来追他，说喜欢他的时候，他只犹豫了一瞬就答应了，反正是彼此利用，倒没什么负担。 都是逢场作戏罢了，王云轩看着窗外，想。 不久之后，班里就传出了王云轩和文雅分手的消息，何素珊见识到了以泪洗面、我见犹怜是什么场面，文雅近来每日的状态就是如此。 文雅回忆起当时追求王云轩的场景，王云轩问她：“你是为了让许晗吃醋，还是为了让何素珊吃醋？” 文雅羞愧得脸都红了，她一开始是抱着让何素珊伤心难过的心去的，让许晗吃醋，她好像还做不到，许晗这一颗心根本不在她这里，但是如果能气一气何素珊，她倒觉得王云轩可以利用一下。 王云轩张扬，说要在一起就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所以他策划了在操场的表白，还给在场的人都买了糖吃。 让文雅没想到的是，最后是她自己先沦陷了。自从在一起后，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好像喜欢上了王云轩，他长得帅，篮球打得好，虽然学习不怎么样，但是分数也能上个不错的艺术院校了。 最重要的是他画画那么好，她第一次看到他速写本的时候，就惊艳了。以至于后来她总央求着他给她画像，王云轩虽然不耐，却也答应了，只是那画虽然画得很像，但总没有她看见何素珊画像时那灵动的感觉。 这时，有人在她桌上放了一包纸巾。 她抬起头看，是姜宇，他说，“别哭了。” 文雅这时候还在刻薄地想：为什么自己喜欢的得不到，不喜欢的却总来招惹。当时写给许晗的情书，她偷偷放进了他的课桌，和别人的混在一起，他却看都没看就扔到了垃圾桶里。 姜宇没等到文雅一句回复，回了座位。 大多数人其实都没有清楚地想过，自己对对方的感情究竟是不是喜欢。 何素珊有时候会转回头看看王云轩，他倒好像没什么情绪变化。 然后她也会观察她师父，文雅哭得那么伤心，她师父心里应该也很难过吧。 但是她发现，她师父把伤心都化作了动力，发奋学习，让她看了很是佩服。 她写了张小纸条递过去：「师父，加油。」 许晗看着纤细莹白的手指夹着一张小纸条，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他的手边，看见上面的字，不禁勾唇笑了。 “知道了。”许晗道，把纸条夹进了笔记本里。* 许晗一直谨小慎微地维持着他与何素珊的平衡，他们之间本就岌岌可危，他怕她为难，也怕她心思敏感多想。 她那么专情，喜欢上一个人就能喜欢那么久，能被她喜欢的话，应该会很幸福吧。 许晗一直想等尘埃落定再向她表白，问问她可不可以和他在一起，就算她拒绝了也没关系，他可以等。 等她可以喜欢上自己的那天。 谁知一等，就没这个机会了。 打破平衡，往往只需要几句流言蜚语。 不知何时起，班里有人开始传许晗和何素珊的八卦。高三学习的气氛太紧张，有点八卦都能逮着说好一阵子。 许晗听了往往一笑置之，但何素珊听了就不这么想了，她脸皮薄，听见有人说他们拉拉扯扯、搂搂抱抱的，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流言蜚语传得最是飞快，何素珊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她什么时候和许晗拉扯搂抱了，于是在他面前也变得扭扭捏捏、不好意思了起来。 许晗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有一天他看见何素珊和王云轩一起有说有笑地走回教室，他才突然明白过来—— 那天，何素珊去了趟书店，出来的时候看到了王云轩，于是就顺路一起回了教室。 “我们……好久没说过话了。”王云轩先开了口。 何素珊点头。 “你还好吗？”何素珊问。 “为什么这么问？” “你……刚和文雅分手……”何素珊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 她以为她对王云轩还会像以前那样一言不发，但是很奇怪，如今面对着他，倒是很多话都能说出口了。 “我啊……”王云轩笑了，“我不一直都是个小混混吗……”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小混混是不会将谁放在心上的。 “好吧……那就好……”何素珊也跟着笑了。 何素珊以为自己心会很痛，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面对过去的一种解脱，是真正从牢笼里走出来的那种畅快。 我们总是喜欢用时间去衡量一切，单方面地认为，只要时间够长，我们就是完完全全拥有这些东西的，因为在它身上倾注了太多感情，想放手都不可能。 殊不知感情的消失有时候就在一瞬间，这和一见钟情是一个道理，有情和无情都可能会发生在一瞬间，你甚至都感觉不到，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已经很久不去想它了。 当初好像喜欢那个人喜欢得紧，可是现在想起来，已经记不清当时的感觉了，再沉重的喜欢和痛，到最后都只留一点痕迹。 时间真是让人放心的东西，能将一切痛苦遗忘。 “我……大概下个月吧，就出去集训了。”王云轩转了个话头。 “集训？去哪里？”何素珊问。 “去 B 市吧。”他把手放进了裤兜，避免自己的手碰到何素珊的。 “真好，加油啊！”何素珊粲然一笑，道，“我就知道，你画画很棒的，你一直很优秀！” “素珊。”王云轩叫她。 “嗯？” 王云轩停下脚步，“虽然有些晚了，还是想跟你当面道个歉，对不起。” 何素珊怔了一瞬，也只有一瞬，摆摆手说：“不用，这么夸张，我都忘了，没什么的。” 何素珊觉得这一刻才终于是放下了。 “你能开心，就最好了。”王云轩又说，带着深切的喟叹。 两人就这么笑着走到了教室门口。 许晗一抬头，正好看见了，他看着那两人，怎么看怎么刺眼。
第43章 换座：追人都不会吗，还巴巴地在这搞暗恋？ 那一刻，许晗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怪不得何素珊最近题都不怎么问了，离他那么远，像是总躲着他。 他怎么就没想到，是因为王云轩。 ——她一直喜欢的王云轩恢复单身了啊。 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原因，想不出，心里就像是装了一个充水的气球，被扎了一个小孔，漏出的液体又酸又涩，浸润着整个胸腔，凉津津的。 许晗抿着嘴，低下了头。 何素珊回到座位，看到她师父的书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左上角，胳膊也不再越界了，许晗的书一直是放在另一侧的，他们之间从没有遮挡。 何素珊想和他说话，看到他紧抿的嘴唇和绷紧的下颌线，莫名感到一种疏离感，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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