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不讨厌了。”文雅朝她笑了一下。 是她好胜心太强,想将一切都抓在手里,也不管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想要。 记不清之前哪位老师说过,情窦初开的年纪,我们很容易被对方吸引,这是很正常的,只是在这个年纪,将它珍藏在心底才是最好的,若有一天,缘分让你们再次相遇,那时再说一句“我曾喜欢过你”就够了。 这是对待这段感情最好的方式了,不是任其肆虐,也不是一味压抑,而是寻求平衡,将它埋在心里,若有一天这颗种子能够开花结果,也配得上这一路忠贞不渝的匪石之心了。 许晗晚到了一会儿,见何素珊和文雅在黑板上写字,黑板已经擦干净,其上只书了“高考加油”四个大字。 文雅写字,何素珊帮她描边。 许晗看见张文飞在一个校服上签名,问道,“这谁的校服?” “晗哥,来啦?”张文飞盖上笔帽,统统递给许晗,“何素珊的,你也签一下吧。” 许晗被塞个满怀,下意识抱住了,闻到一股馨香。 他把衣服在一张书桌上展开,想挑个地方写,却发现空白处几乎已经写满了,只有左袖子还有一点缝隙。 要下笔时顿了一下,然后才写。 本来空间就小,他还写了四个字—— 「我喜欢你」。 许晗抬头看了眼何素珊,心里百转千回。 接下来就是摆桌椅了。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教室被一丝不苟地布置成高考正规的考场。 那些多余的桌椅,被整整齐齐摞到教室后面,班长把挂在门口的高考倒计时小白板拿了下来,有同学把窗台的几盆兰花和绿萝抱走,说要交给宿管阿姨接着养。 何素珊看着这间教室,一时之间竟有点陌生。 一直以来,每张桌子上都堆满了书,桌子上放不下的,就堆在后面的柜子或者窗台上,从没看见过这么干净的教室。 干净到从此刻开始就没有他们存在过的痕迹了。 再过几月,就会有新生涌入这间教室,到时又不知道会承载多少人的记忆。 这时一只手伸到了何素珊的面前,手臂上搭着一件校服。 “你的衣服。”许晗把何素珊的外套递给了她。 何素珊接过,“好的,谢谢,你……你签了吗?” 许晗点头,说,“签了。” 何素珊抖开衣服,问,“签在哪里了?”她想看看许晗签的名字。 许晗的耳尖突然红了,他根本没写自己的名,而是偷偷写了一句告白词。 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门外袁国栋喊了一声,“整队了,整队了,去操场。” “去整队吧。”许晗说。 何素珊把校服胡乱套在身上,说,“哦,好。” 每个班排成长长的四列,整齐地站在各班区域,许晗站在后面,离何素珊有段距离。 许晗看过去,她的校服背后留下了各式签名,而自己不得见天日的一句喜欢就藏在其间。 大屏幕上播放了上届学长学姐的寄语,他们已考入天南海北的优秀院校,何素珊看着,心向往之。 又突然想到,明年这时候,许晗就会作为优秀学长,给高三学子寄语吧,她师父这么优秀,怎么也得是市状元。想至此,她笑出了声。 接下来依旧是校长寄语,寄语寄了很长时间,眼看太阳越升越高,听得很多同学都快要睡着了。 在何素珊昏昏欲睡之时,演讲终于结束了。 各班就地解散,到此刻其实就没有什么要紧事了,学校该通知的都通知到位了,只不过离不开的是这些学子们,在此间度过了三年,一脚踏出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了。 学生和老师聚在一起拍照,何素珊也拍了好多。 小破手机一直提醒她内存不足,她翻开手机相册,删了好多风景照,把内存留给了人像。 毕业证书是个红本本,好多人拿着开玩笑,说这是结婚证。 “文雅,能和你拍一张照片吗?”姜宇在等文雅和一帮女生合照完,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文雅点头说可以。 张文飞就拿着姜宇手机给他疯狂按了好多下。 “哎,你们能不能离得近点?”张文飞道。 男生们都知道姜宇喜欢班花的事,开始揶揄,“对啊,都最后一次了,抱她。” 姜宇脸有些红了,问,“可以……搂你的肩吗?” 文雅笑了一下,离姜宇近了些,没说话,但是看着远处张文飞的手机镜头。 姜宇抬起胳膊,轻轻搭在了文雅的肩上,圈住了她。 很多人坦然,很多人扭捏,但最终都和喜欢的人偷偷用小红本照了合照。 何素珊看到姜宇搂着文雅拍了一张,两人就拿着那枚小红本。 “许晗,”张悦朝不远处的许晗招招手,“能帮我和素珊拍几张吗?” 许晗说好。 何素珊和张悦把自己的手机分别递给许晗,许晗接过。 何素珊看着许晗举着镜头对着她,不知怎么的开始局促不安,手脚都僵硬了,不会摆姿势了。 “好了。”许晗道。 何素珊接过他还回来的手机,“谢谢。” “素珊,你们要不要来一张合影?”张悦问。 “我们?”何素珊看看张悦,又看看许晗。 许晗掏出自己的手机,调出相机界面,递给张悦,说了句“谢谢”。 何素珊怔怔然,把自己的手机也递给了张悦。 然后许晗和她站在一起,张悦退后几步,“笑一笑。” 许晗勾了唇笑。 何素珊手里攥着那枚小红本,不经意间看见许晗也抓在手里,心跳漏了一拍,心绪不宁,也不知道自己在镜头里有没有笑。 照完之后,赵晓冰走了过来,说也要和她们合影。 许晗也被男生拉走了,张悦这才告诉她,刚刚她的手机还没拍就提醒内存不足,压根没有拍到她和许晗的合照。 何素珊“啊”了一声,很是可惜懊悔。 然后张悦就说,让许晗把照片传给她就好了。 赵晓冰和她们拍了好多照片,又互相鼓励着说了会儿话,这才回到她们班那边和班主任一起合照。 高中时代就这样结束了。 挺平淡的就过去了,之所以认为这一天珍贵,是因为人赋予了它意义,其实这一天和过去三年的每一天没有任何不同,全看人那一点心境。 后来许晗回想起这一天,总是伴着后悔,他们的分离就是从这一天开始的。如果当时抓紧她,没有等来等去,等一个所谓的好时机,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一个不那么让人失望的结局。 * 何素珊从学校回了家,高考前的这段时间,何父何母不敢破坏她的心情,也没管着她,她还和夏娜出去嗨了两天。 只要何素珊坐在书桌前,何母就会把水果、核桃之类的东西端过来,她每天被照顾得无微不至。 直到高考的前一天,父母才开车载着她来了市里。她的考场是在另一所中学,不是在附中本校,何素珊提前去看了考场的座位,省得到时候抓瞎。 本来想在考场附近找个小宾馆,结果发现他们没有提前订,周围都住满了,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了一个离考场车程二十几分钟的宾馆住下了。 高考的前一天,何素珊很晚才睡着,可能是心里紧张,来来回回把准考证、身份证、涂卡笔橡皮检查了好几遍。 何父何母也没怎么睡,第二天一大早就把何素珊叫了起来,说怕堵车,要早点去。 这一早,就是两个小时,吃过早饭,一家三口就出发了。 “准考证带了吗?”何母问。 “带了。”何素珊昨天检查了好多遍的,不会忘的。 “第一门考什么?” “语文。”何素珊不耐烦地道,“妈,你昨天就问过了,已经第三遍了。” “怎么搞得你们比我还紧张啊?”何素珊无奈地笑。 何母在副驾驶,把头转过去,不和她说话了,又去和她爸说,“哎,你开慢点,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何父笑,“知道了。”
第46章 高考:你的……你的初吻还在吗? 不一会儿就到了考场,天空下起了小雨。 考场没到时间,没有开门,好多家长和学生举着伞等在考场外。 还有好多学生拿着小本在低声背着大概是古诗文的东西。 街上的伞花花绿绿的,人们的衣服也花花绿绿的。 站在那里的学生们,脱去了各校的校服,穿着各式各样的私服,混杂在人群中,从今往后就不能再贴着高中生的标签了。 何素珊看着只觉得怅然。 等了好久,天空开始放晴的时候,考场大门开了。 学生们排着队,准备好准考证,等待查验。 何素珊从车里下来,说,“爸妈,你们回去吧。” “好,好。”何母应了声,“你好好考。” “知道啦。” 何素珊排着队,走了进去。座位之前看过,何素珊径直就走到了属于自己的考场。 等考完出来,何素珊才知道原来父母一直在外面等着,都没离开过。 “干嘛不回去,这么长时间。” 何母笑,“跟其他家长唠嗑呢,聊着聊着时间就过去了,不觉得久。” 这些身为家长的,把高考作为孩子一生重要的转折点,就算再辛苦,两天陪考时间还是舍得出来的。 就像何素珊父母,超市都不开了,关了门来陪她。 “考得怎么样?”何母问。 何父拍了她一下,说,“先去吃饭吧。” 何母突然露出恍然的神色,才跟着说,“啊,对对对,先吃饭。” 刚才跟家长聊天,说孩子一出来不能问她考得怎么样,会影响心情,进而影响下次的考试,等全都考完了再说。 结果何母刚听完就忘了。 “考得还行。”何素珊淡淡回答。 何母说,“那就好,那就好。”然后跟何父说,要找一家清淡的餐馆,不能吃坏肚子了。 何素珊感觉好笑,这两天真是把家长的心都操碎了,她真正体会到了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是什么感觉。 第二天全部考完的时候,天空又阴沉了下来,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何素珊出了考场,大门还没开,说是监考老师要清点完试卷,才能放行。 何素珊站在教学楼与学校大门的长廊里,看着外面的小雨落在泥土里,渐渐形成一个个小水坑。 她就这样看呆了。 她和许晗的考点不在一处,也不知道他考得怎么样,不过他肯定没问题的。 何素珊现在无比期待报志愿那一刻,希望能顺利考到 A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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