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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生涩，她好像从来没正经叫过他的名字。 许晗怔了一下，收回了手，心脏疼得厉害，他只点了点头，手在身侧无意识地攥紧了。 他问，“你要考哪个大学？” 何素珊说，“A 大。” 许晗点点头，说“好”，他又说，“加油，何素珊。” 许晗不知道轻声念过她名字多少回，最后却还是只敢连名带姓地叫她一声。 何素珊那声“师父”就被石头压在了心底，再也叫不出口了。 许晗说完就径直离开了，何素珊看着他的背影，没来由的心痛。 后来何素珊总想，为什么她和师父两个人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只是很久以后她才会知道，因为他们两个人都是笨蛋，一个不说，另一个明白得太晚。 她自己一个人闷头想了万千种可能性，却把最应该的那种可能忽略掉了。 五月初，集训完的王云轩回来了。自上次他们说完话后，何素珊见了王云轩也能正常打招呼了。 连王云轩都看出了何素珊和许晗之间的变化，他去问许晗，谁知后者只说：顺其自然吧，怎么样他都认了。再多的话就不肯说了。 王云轩想，合着我给你俩创造的机会，你们是一个都没抓住啊。 许晗也不想这样，但是他也不能扳着何素珊的肩膀对她说：你能不能不要喜欢王云轩了，你喜欢我吧。 所以他只能任其发展。 顺其自然其实是最无奈的话，知晓努力也不会带来想要的结果，所以只能说一句“顺其自然”。 * 这天，学校要拍毕业照。 各班到教学楼前列着队，有两排凳子，校长和各位任课老师坐在第一排，女生紧排其后，最后一排男生站在凳子上。 等前面几个班在拍的时候，袁国栋先按个头列了队，待会儿直接按顺序站好就行。 许晗开始在右侧，看见何素珊排在左侧，便从右边跑到了左边。 “晗哥，你跑什么……”袁国栋没好气道。 许晗从后方绕了一圈，站到了最左侧，若无其事地道，“没跑。” 班长正退后看整体效果，许晗那么一个大高个儿就跑了，一点也不配合。 大家按照顺序站好之后，摄像老师还感叹一句这个班有秩序，不过一会儿他就不耐烦了起来—— “左侧边上那位男同学，别看地上了，看我。”摄像老师喊道。 许晗其实并没有看地上，他只是低了头去看何素珊。 闻言，前排的女生都回头去看男生，何素珊也回了头，下意识去看许晗，而许晗下意识看王云轩，想看看何素珊会不会和王云轩对视。 何素珊抬头看许晗，发现许晗没看她。 她发现站在凳子上的许晗好高，校服外套的拉链规矩地拉在胸口，只露出里面白色短袖的领口，站得笔直。 “别看了别看了，回头，都看我！”摄像老师又喊一声。 何素珊回过头的最后那一瞬间，感觉许晗好像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她很想确认一下，很想抓住那一瞬间。 于是她飞快地又转头看了一眼许晗。 ——他果然在看自己。 何素珊确认后，又迅速把头转了回来。 “刚说完男生，女生又不听话……”摄像大哥“啧”了一声。 何素珊知道这回是在说自己，却没有因为被批评而产生不好意思。她看见了许晗的眼神，心里的欢喜到底占了上风。 “这张不行，再来一张啊，都看我啊，别四处看了。”摄像老师没好气地道。 时光定格。 “这回还行，都笑得挺灿烂。”摄像老师看着镜头道。 许晗不知该怎么描述那时何素珊小鹿似的眼神撞到他眼睛里的感觉。 她回过头的时间很短，只飞快的一瞬，但像是故意回头看他似的，那时候她的眼里只装了一个人。 许晗感到了那个人名为他时的心花怒放。 * 后来的日子就像睡了个囫囵觉，不知今夕何夕，每天睁眼是做题，梦里也是做题。 等清醒过来，已经临近三模。 这天，毕业证和毕业照都发了下来，直到这会儿，何素珊才真的有了实感，原来离别已在即。 很多人都在照片背后写上了每个同学的名字，说省得以后忘记。 真的会忘吗，何素珊问自己。 何素珊摸了摸照片，她都不知道自己那天原来笑得这么开心。 她看到了人群中最突出的许晗，他也在笑，眼眸中集结了欣喜的神色。 何素珊不自觉地加深了笑意——她不会忘的。 * 三模考完，日子就真的是数着指头过了。 有好多同学拎着书到学校小书店的门口摆起了二手书摊，放眼看去，有各种学习参考书，也有杂志、小说之类的。 何素珊每次傍晚吃饭路过，看到都会担心：书店老板不会骂他们抢生意吗。 她有几次翻了翻，题册里面几乎一个字都没写，她问：“新的啊？” 卖书的同学就说，“对啊，没做过的册子才好卖啊。” 何素珊想了想，要是像许晗那样的，每本书的题都做过，而且重点都标明了的参考书，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那可是学霸笔记啊，多珍贵。 想着竟不自觉笑了出来。 卖书的同学不明所以，看个《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还能笑出声来，怕是魔怔了。 何素珊为了掩饰，不好意思地拿起了旁边一本言情小说，假装咳嗽了一声，然后问多少钱。 都是高三的，人家清库存，她倒好，还给自己添了一本。 回到教室，班里好多人都去听心理减压课了，座位上只剩零星不几个同学。 许晗规规矩矩坐在座位上刷题，没有抬头，何素珊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了他许久。 许晗在草稿纸上演算着，教室好像很安静，何素珊仿佛都能听到许晗笔划在纸上的声音。 一瞬间，她觉得他不是划在纸上，而是划在她心上，她的心像在被他牵着动。 过了一会儿，许晗抬起了头，何素珊离他不过三米，偷看正好被逮个正着。 何素珊想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抬脚就走。 “何素珊。” 许晗叫了她一声。 何素珊停下脚步，“什……什么事？” 许晗往下瞄，看到了她手里的言情小说，名字是什么霸道总裁。 “小说吗？” 何素珊捏了捏手里的书，“啊……” “给我看看。”许晗伸手。 何素珊往前走了几步，递了过去。 许晗拿了过来，却看也不看就放进了书桌。 何素珊心里嘀咕，我还没看呢，又不敢说出来，也没走，就这么静了几秒。 许晗开口了，“你……想好考什么专业了吗？” 何素珊怔住，她只晓得考 A 大，专业什么的根本没想过。 “你要考什么？”她反问。 “我……可能会选数学相关的吧。”许晗答，数学是 A 大的王牌专业。 “我还不知道呢，要不我也选数学？”何素珊手支着下巴说。 他们已经好久不曾说话，何素珊的每句话都让许晗觉得弥足珍贵，想多听她说会儿话。 许晗点点头，再抬头看她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笑意侵染过后的余韵，他说，“嗯，A 大见。” 何素珊也点点头，说，“A 大见。” 她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我的小说……” “没收了，高考完再还你。”许晗轻描淡写道。 何素珊却不恼，笑着应了声“好”。 一晚过后，何素珊手里揣了 MP3，溜达到了操场。 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要高考了。 何素珊抱着膝盖坐在草坪上，把耳机塞到了耳朵里。 她想起了刚到附中的第一节晚自习过后，她也是像这样，走到操场看星星，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现在的她，心里有了一个小目标，就是考到 A 大。 悦悦要考 C 市，凡哥和晓冰说要一起考到 B 市，而她自己要考 A 市。虽然相隔千里，但是每个人都有了想做的事，并以此为目标，真好。 最让何素珊开心的，其实是因为许晗。 以前，她并没有将 A 大作为自己的目标，只是那天问了许晗一嘴，没想到他也要考 A 大。一想到在同一所大学里，还能有个认识的高中同学，她就止不住的欢喜。 她没深想，这个高中同学对她来说有什么不一样的意义。 她也并不知道，许晗是因为她才要考 A 大的，她信了许晗说的谎，以为这一直是他的目标院校。 何素珊抬头看着天空，有几颗闪烁的星。 淡青色的天幕上挂着一轮弦月，周围飘着几片云，月华从那遮掩的云里透出来，照亮了每一处大地。 许晗静静站在操场的围栏网旁边，看着坐在草坪上抬头看星星的何素珊。 ——马上就要高考了，他们能考到一个学校吗？ ——肯定可以的，何素珊很优秀，三次模考的成绩都很好，一定可以考上。怎么说呢，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她身上是有股倔劲儿在的，许晗想到这里，笑了一下。 后来许晗总回想起这天他和何素珊一起看的同一片星空，下课只有八分钟，停留其实只一瞬，回望却用尽半生。 他很后悔那时自己没有说出口，没有抓紧她，让她就这么离开了他的世界。
第45章 毕业：自己不得见天日的一句喜欢就藏在其间。 6 月 1 日，毕业典礼。 这天何素珊醒得很早，心里的感觉说不上是激动，反倒有些怅惘，过了今日，他们就会放假，然后在家里一直待到参加高考那天。 她的手机早就充满了电，就等着今天拍照片留念。 到了教室，他们的书本已经全都搬走了，现在只剩空荡荡的桌子，看着有些萧瑟。 有人把校服外套脱下来，让同学们用签字笔在上面签名，本来留白处不多的校服，现在变得繁杂不堪。何素珊倒觉得这个签名衫很有纪念意义，就把自己的也脱下来，让同学签名。 在学校的最后一天，她和文雅最后一次出了板报，只简洁写几个字。 “何素珊，我承认一开始我挺讨厌你的。”文雅迟疑了一下，开口道。 “为……为什么啊？”何素珊一脸懵。 “因为所有人都围着你转。” “啊？”何素珊感到无法理解，文雅是班花，眼睛应该是长到天上的，怎么会注意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生活，再说她们站在一起，其他人也只会第一眼只注意到文雅吧。 文雅才是那个被众人围着转的人吧，王云轩是，她师父也是，想起许晗，心里钝着疼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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