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年说:“和他相恋的那位李女士是婚礼举办才知道男友结婚。” 盛栀明白过来:“他想两头骗?” 陆铮年对那位李女士没有恶感。 婚礼她全程不知情,她喜欢的郁金香花束不是她提出要加的。林纾自作主张,不仅毁了杜欢和他的婚礼,毁了李女士的名誉,也毁了他的心血。 他生气的是杜家对这件事的包庇。 既然杜欢已经明确态度,林家他一定会动手。 陆铮年心里酝酿着这样一场风暴,也许动起来他要飞港城好几趟,毕竟不是那里的本土企业,肯定有好事者试图和他合作或者从他手上分几杯羹。 但这个夜里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是一个在她家楼下安静等她下楼和她牵着手散会儿步的普通人。他对她有很普通,卑劣得不能再卑劣的心思。 他想,把她占为己有。 所以他应该不是对那位李女士没有恶感,而是始终觉得。她和严朔的婚姻。是严朔骗来的。 她是受害者。 所以看到她手机上严朔电话进来的时候,他握住她的手指,借着为她捋顺碎发的动作轻轻地抱住了她。 盛栀还在想要不要接严朔的电话,突然被抱进一个宽阔的怀抱,一怔。他垂着眸,没有说话。奶茶冰凉,没有碰到她。 陆铮年低声:“晚安。” 他轻抚她的脸:“希望你没有被他们的事影响,可以做一个好梦。” 因为陆铮年的拥抱。 那个电话盛栀没有接到。响了几分钟就挂了。 事实上就算没有陆铮年的打断,盛栀恐怕也不会接,她和严朔已经走完法律程序不是名义上的夫妻,财产也分割清楚,没有什么再好说的。 没有拉黑是因为。 盛栀要开门时顿住,垂下眼睫,想起一个月前陆铮年拉黑她的突然。那之前明明一个月没有对话。 她和严朔根本没怎么联系。她都要忘了这个号码。可是她和陆铮年的对话框空置那么久。他还依然记得,翻看过。 可陆铮年不知道她不会接。 走的时候盛栀的手也碰了下他的侧脸,现在他侧过这半张脸吹夜风时呼吸还是紊乱的,可是严朔是岁岁的父亲。他如果想见岁岁,想见她,完全可以合法探视。 甚至严朔和她离婚,陆铮年还没有找到盛栀的那段时间里,严朔还一直有理由,参与进她的生活。 陆铮年嫉妒得快疯了。但嫉妒只在他们分开后的时间啃噬他的夜晚,没有去惊扰她的清梦。 所以她当然也没有知道,他回去后,和M&G的高层视频会议博弈半天,走到阳台上打给厉择的那通电话是问,他在国外有没有认识专打抚养权和离婚财产切割的律师。 M&G和他本人都有专业的法律顾问,但他们熟悉的大多是国内法律。他不知道这些年她在哪里,当初离开的时候有没有吃亏。 厉择一针见血:“如果你是想阻止他见到她女儿,基本就是无用功。” 陆铮年许久没有说话。 “他算什么父亲?也不能算是一个好丈夫。”陆铮年紧握着阳台扶手,触感冰凉的白玉让他低头看了眼掌心。 还是只记得她对他那一笑。 也许,他本来就是个掠夺者。 一旦靠近就会不择手段地把他想得到的珍视的一切都掠夺回来。从前不过是因为靠近不了。 陆铮年低声:“岁岁上幼儿园,父母双方都可以在课上参观,他只在开放日去看过她。” 盛栀一个人带着岁岁要付出多少心血,他不敢想。越想越觉得恨意要沁入肺腑。他必须让他见不到她们。 厉择倒了杯酒,垂眸喝:“这是要法律途径,如果其他途径,当然简单。”严家是庞然大物,陆家难道不是? 陆铮年的M&G更是其中翘楚,陆家垮了陆氏M&G都能硬生生把陆氏再扶起来。和陆铮年作对害怕的只会是严家。 看严朔被打严家一个屁都不敢放就知道。只有严朔没有数敢和陆铮年硬刚,说到底是仗着盛栀曾经的喜欢。 厉择:“但你要确定,只是你不想见他,还是盛栀和......岁岁?都不想见他。” 徐晟喜出望外,厉择和他不一样。从听到这个消息他就知道他和盛栀会分。 厉择继续喝酒。 分开的十年轨迹交错得太大,不是怀有旧情就是权衡利弊。但权衡利弊,里面难道没有严家接纳不了岁岁的关系。 厉择对盛栀观感不好。 他清楚陆铮年没办法自救。也好,不破不立。经历这回他们应该都知道彼此不合适是注定。 电话那边沉寂好一会儿。厉择清醒些了,打算去睡觉明天早点去医院。要挂的时候忽然听到陆铮年说: “她不会一直不让他见,但时间限定,十八岁或者十六岁之前呢?” 他真是疯了。黄粱一梦还觉得能到岁岁十六或者十八岁。厉择都不想再和陆铮年说。 陆铮年:“不是我,严朔应该也会有所收敛。” 厉择嘲讽:“都要百年好合了人家怎么把你们夫妻不看成一体?”说完才意识到他话里那句不是我,是什么意思。 陆铮年:“她没有打算结婚。” 厉择猛地顿住,忽然意识到不论是徐晟,还是自己,在这里讨论他们能不能成似乎都太早了。 可陆铮年说这话就代表知道。 她对他没有爱情。 他这样爱她。知道她如果爱他是什么样子。 她如果爱他。他也许早发疯。可他还葆有一分清醒,仗着她的迟疑正清醒地沉沦。 如果不是怕她为难不会特意打断那个电话,不是怕美梦早醒不会刻意去提醒,她考虑的不是该不该接,而是她接了他会怎么想。 他知道爱是什么样的,所以从没有妄想过。 所以他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他都希望长一点。他这么卑鄙心知肚明的祈求来的关系,幻影一样似的将碎了。他也记得。 她说过。你很明显。 其实她也很明显。 还好陆铮年了解自己,他是这样怯弱退避的人。哪怕卑劣到底,也不可能囚住她。 ---- 怯弱:指搞垮严家和林家但不敢强制爱(bushi) 陆铮年:继续疯 疯着疯着突然就有指望了(bushi)
第35章 厉择联系了自己在国外的导师,那是一个富有仁慈且耐心的外国老头,认识的人很多,或许能帮陆铮年这个忙。 他没有走M&G,厉择心知肚明他又是想默默做这件事,没有出言说他如果正大光明找肯定能找到比国外更好的团队。 只是最后问一句: “竹篮打水,你也甘心?” 怎么可能甘心。陆铮年戒了酒,借着夜色在公寓里一杯水接一杯水地慢慢喝。其实不渴。但如果不渴,他怕他打电话给她。 怕他妄想更多的事。 就像听到她笑着说他好明显的时候,他清晰地听到他心跳加速的声音一样。 他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完完全全失败的朝圣者。不仅无耻地把她扯进怜悯他的陷阱里,而且一次次地希望她对他不止是怜悯。 或许完全看不清,对他和她来说都会好一些。可惜始终半梦半醒。怕如果真的掉进去。他会害得她连以后新生活都没办法进行下去。 其实还是。记得。 她愿意和他那么要好的时候,他绕过三栋教学楼,想偶尔在走廊上看一眼她,也能在树下遇见盛栀和严朔。 看见他们在喂那只三花小猫。 陆铮年倚着吧台出神。 他们。 这是多么。也许。令他嫉妒而且永远无法企及的一个词呢。我要怎么使我和你成为我们呢?我要怎么使青梅竹马不远去,然后我把那十年或者以后都补齐。 也许都补不齐。 所以还是清醒。 陆铮年轻轻地闭了下眼。在一片水一样的夜色里告诉自己说,其实今晚很好。她很开心,杜家识趣退后,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去打扰她的生活。 如果严朔一定要探视岁岁,那就逼得他没时间探视岁岁。如果他只有这一两天的话,那就只活这一两天。 他和她认识的时候,不就已经知道,这一生就只会是和她在一起的那几瞬吗? 既然知道,就该知足。 陆铮年把玻璃杯放下了,杯底磕着透明桌面,清清落落的一声。他往阁楼上走,忽然听到她说:“那就让你喝冰化了的。” 这些偶然的亲昵,不知道是让他更痛苦,还是更快乐。 他不想在自己梦里变得面目可憎模样逼着她做什么,也不希望自己再被这些虚妄幻想给扰动,所以不遵医嘱地吃了一颗从前开的安眠药。 梦里很沉很冷。 他仍有一瞬间期望永不醒来。 ** 半夜徐晟着急忙慌地发消息,说在桐花区看到严朔那个王八蛋那台车,跟了有几公里遇到早高峰让人跑了。 现在他在让人查,让陆铮年提防点。 不至于怕这孙子做什么,他敢严家都敢把他卖了,怕的是他去骚扰盛栀和岁岁。 明明之前薛谧说过盛栀找的那个地方很隐蔽,幼儿园那纯属是朋友圈走漏了消息才让他找上来。 现在直奔桐花区很难说他不是又有什么算计。 不该吃药。现在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着疼,陆铮年习惯地扶着太阳穴,先发消息和盛栀确认一声,然后回到和徐晟的通话。 “织心的事闹到港A都心知肚明。” 他话里疲意不算多,听起来还算沉静如常:“他就算找到工作室也是可能的事。” 之前派下属来只是抽不开身。现在严家大出血缓过来后,严朔更疯。昨天有好几个高层明里暗里暗示严家已经不安分想动了。 都是想拿严朔给他卖好的。 但是他不能赶尽杀绝,至少......岁岁不能有一个穷困潦倒的父亲。 在阁楼上磕了一下膝盖。 徐晟那边通话隐隐绰绰,没发现这边意外,还在大声烦躁:“他怎么阴魂不散,跟个恶鬼一样。”缠上身就甩不掉了。 对话突然中断。 陆铮年看一眼,发现是盛栀。 她没回他说徐晟看到了严朔的消息,而是直接打电话给他:“我刚刚在和杜小姐吃饭。严朔的事,你已经知道了?” 陆铮年头脑不清醒,只靠强大的意志力撑着走下阁楼,勉强辨别面前色彩斑驳碎成光点的物品,握着玻璃杯给自己灌了一些冷水。 才没让嗓音嘶哑:“嗯。” “开放日那天岁岁怎么样?” 盛栀微顿。餐厅的服务人员面带微笑和她颔首致意,她走到更边上,在落地窗前俯瞰到繁华的城景。 她没想到他看到了那天严朔也去了的消息,“还好,篮球拿了一个小奖牌。她和严朔一起吃了顿饭......不怕,但是还是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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