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年看到了那条消息,在梦里浮浮沉沉时,脑海里一直是那句。 她还是,不明白。 他吻她,亵渎她的时候,背景依然在重复。这句话像天空的裂纹,让这个迷乱的梦充满末日的苍凉。 在这末日里他又一次清醒了。 陆铮年明白厉择让他及时止损的好意。可是他们不在这个梦里,他们没有办法明白。 只有她对他并非爱情这一件事真实。 只有他知道自己做什么嫉妒什么索求什么都是错这一件事真实。 在这梦里多么让他痛苦。 他只是看了那个亮着的屏幕一眼,她就离开了——就像十年前一样。 “为什么不要我。” “.......我不知道。 他那样恳求她,却甚至不敢把真正的愿望说出口。他那样没有希望不讲道理反复追问,反复地让她可怜可怜他。 却从来都没有得到严朔轻而易举得到的:我喜欢你。 凌晨他满身淋漓,喉咙剧痛地从梦里醒来,气流冰冷,陆铮年几乎咳得直不起身来。 什么药都不管用。 他病得比在红山别墅时更重。 ** 李承开完会,听沈霁说又有几个高管来,想和他打听严氏的事,干脆走专用电梯避开。 “我看他们是真分不清,现在谁才是占了A城半壁江山的人。” 沈霁:“动作又不大,和严家切割又却又切割不清,不怪他们不明白M&G的意图。” 严朔是严家的继承人,现在都已经有自己权利,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波及严氏是不可能的事。 沈霁不明白陆铮年怎么想的。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做过没把握的事。 只有对盛栀除外。 李承走出电梯,侧头:“他又病了?” 说好的代为执行,两个月时间一过他回来了,可从李承手里拿回来的也很少,偶尔来集团。 李承记忆里陆铮年身体没这么差。 沈霁冷脸。 作息颠倒时差又混乱,不病才怪。不过他没那么不识趣,李承和陆铮年关系很好他也不会在李承面前说这些东西,所以只道:“可能天气冷了吧。” 李承:“我看是遇到什么事了。” 他摇摇头:“他从来就习惯独来独往,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绊住。” 沈霁沉默。 陆铮年父母关系不好,和家里的关系也冷淡。这也是这么多年他明知道陆铮年不理智,仍然看着他把所有希望都放在盛栀身上的原因。 有个归宿,会好受一点。 但他早已看出来,盛栀不仅仅是一个归宿。这些年她已近乎陆铮年的全部。 徐晟接到沈霁电话,对陆铮年已经没脾气了。 病吧病吧把自己折腾进医院折腾死了不是更好受!去之前又提心吊胆地担心着这是盛栀和他分开了所以他才又这样。 到了陆家发现情况没这么糟。但这可能意味着以后情况更坏。她只是一句话都让他病成这样,如果他们又多出一个十年陆铮年不会跟着走吗? 陆铮年已经坐起来。他脸色好看很多,唇还是苍白,和徐晟说,厉择说他这是痊愈前病毒反扑,狠狠病过这一阵就好了。 徐晟打量陆铮年一眼,心里狠狠骂一声庸医。半条命都去掉了,好了和没好有区别吗? 忍不住问:“你没和盛栀说——” “没让她管你”这半句话没说出来。 客厅的门开了。 盛栀刷的密码进来,看到徐晟一顿。 “发消息你没回,我以为你睡着了,”她把打包拿来的热汤放下,和徐晟打了个招呼,“就自己进来了。” ---- 盛栀:翻来覆去去还是觉得没明白他的意思,问了一句。又撤回。 陆铮年:她果然不喜欢我。 感谢在2024-04-16 12:19:22~2024-04-17 12:04: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槐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徐晟本能站起来去看陆铮年,口不择言:“那那我刚好要去喝酒,要不盛栀你来吧。” 说完想给自己一个巴掌。 慌什么呢深怕盛栀看不出来你什么心思! 但被陆铮年影响,陆铮年的朋友对盛栀反而亲密不足,因为毕竟知道这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走进这样的死胡同里。他们再做什么都好像不对。 徐晟还算以前和盛栀关系比较好的,现在也生疏了。 他走出公寓抬头看一眼,天空灰白,秋要燃尽了似的苍白淡泊,他被阳光刺了一下,拿手挡着,迟疑地走到一边。 给薛谧去了个电话。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 陆铮年手指按住手机,本能地去记忆里确认对话应该没有已读这个功能,手指稍微放松些。 “应该是关了静音。” 他一般不会错过她的消息,除非生病。盛栀判断得很准确,因为她不用走进卧室,就已经看到他潮湿的眼尾还有苍白的脸色。 盛栀转身去找碗,把鸡汤倒进去的时候看见熟悉的餐具,动作一顿。最后还是没换一个普通的勺子。都已经来了,刻意回避好像比之前还怪。 她放下那个荷叶形状的勺子,端着碗递给他。 陆铮年看到第一眼,就眼睫颤动,感觉她是故意的。但在她注视下握着勺子喝了一口,喉咙才好像被击破攻防般滚烫起来。 他咽不下去。 盛栀坐下来,侧头去看他:“没有想到你还留着。” 其实不小心摔断过好几次。陆铮年已经不想再辩解了。她已经记不清过去的事,但他还守在那里,像一个故步自封的陈旧相框一样。 过去对他来说已经无可挽回。但他仍然用腐朽的内里刺伤他。像衰败的杂草。在细细密密的阴雨里生存。 陆铮年:“只是觉得很可爱。” 为什么不说呢?不说是因为她。也许是已经明白就算再说,也可能得不到进一步的怜悯了吧。这个时候忽然想起自尊重要。 也许是忽然觉得守不住什么。所以只能守住岌岌可危的自尊。 他继续喝。哪怕喉咙破损食不知味。 盛栀默默地看了很久,才措好词,开口:“我昨天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 他没抬头,喝汤的动作停了。 盛栀抿唇:“我不知道你会这么介意我和严朔的关系。”她回想起来,只是因为一个电话而已。 陆铮年喉咙窒涩。 他捏着碗。有一瞬间痛彻心扉。 也许是岁岁和那十年太深刻了,也许她心里没有预料过他会和严朔有一样的位置,会无法接受严朔曾成为她的一部分。 他怪不了盛栀。 但仍然止不住想去问,自己为什么要去提起严朔的事。 他早知道不可能凭空抹去这十年。可依然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好像每一刻都在失去,又好像已经失去过她千千万万次。 盛栀:“所以我在想,如果你实在没办法忽略严朔,那我。我可以暂时把织心交给薛谧。” 陆铮年猛地一滞。 盛栀考虑这件事很久了。 织心会被严朔和严家的人盯上,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当时成立的时候并没有想过完全退居幕后工作,而且和薛谧合作也注定工作室的资本不是隐形的。 但她和严朔确实不能一直这样。岁岁还小,她可以接受岁岁什么都不知道时还时不时地和严朔接触,消弭掉她内心对于严叔叔和严叔叔家人不喜欢她的不安。 但她不会让严朔和岁岁一直在一起。 而且和杜欢林家的合作也让她意识到,在A城,她过去的经历确实很容易让她在工作中深陷舆论漩涡。 不如在幕后继续做和在织心一样的工作。而且,织心不会只是一家工作室。她已经和杜欢达成共识。 “......” 陆铮年一直没有开口,盛栀才问:“陆铮年?” 他其实想问,为什么。 但得到的答案会不会又是一次,不知道呢? 陆铮年其实很明白。他在高中时也有过这样混沌不明的时候,分不清对她是友情还是爱情,可是只要时间够久,总会看清心里的那个影子。 但他好像已经知道了聚光灯下没有惊喜,看见影影绰绰的举动,还是忍不住被蛊惑上前,在心里问。 难道她就没有一点喜欢我吗? 难道她对我的这些纵容让步就没有一点点是因为我守得云开,是因为她反而错把对严朔的友情当成了爱情。 也许,他早就看清了,那幕后根本没有烟演出的人,只是一个个影子。但还是不舍得。 他看向她。 “......”陆铮年连一声盛栀都说不出来,只能喉咙喑哑滚动,“没有必要这样。” 他已经明白她在努力转圜,她不在意不明白严朔对他的影响,可她努力地在消弭。 他怎么能够苛求呢? 昨天晚上他的心还是碎为齑粉的岩石,今天就已经被泡在风雨中寸步难行了。 盛栀顿了一下,然后她伸手,把碗放在床头柜上,掌心覆上他额头——本意是想测他体温,但陆铮年在这时握住她的手腕,她也没动。 陆铮年恨自己这么敏锐地发现她的无意和,纵容。 盛栀还想低声和他解释她考虑了很多方面的原因,不完全是因为他和严朔,但确实是为了他说的话才想现在就做的。 可是陆铮年已经把她拉向自己。 他像个暴徒一样。 她一犹豫伸出手,他立马就发现机会反咬她一口,而且是在她没办法拒绝的情况下:陆铮年一边唾弃自己,一边亲吻她,甚至碰到她的侧颈。 纠缠,厮磨,压迫。 他感觉到他好像和盛栀站在天平的两端。 那个被他觊觎的人问他:纵容到这种程度够不够?够不够弥补你昨天的生气,那十年你无望的痛苦? 还是要更多。要更重的。 我该如何补偿你。 可是,这和她究竟有什么关系呢? 他认识她的时候她没有说不会随时离开,他也没有说你让我喜欢上你就必须喜欢我了。 陆铮年几乎想投降,甚至在想严朔之前也是不是这样欺骗她的。你为什么,这样放纵我心底的野兽呢? 为什么甚至连这样都能允许却不能真正地看一看我。看一看我这颗心,是怎样因为严朔而嫉妒近乎毁灭,怎样因为你怜悯我而庆幸又不甘的。 如果我能够这样得到你。 那和我永远也得不到,有什么区别。 因为你从不曾爱我。 你要是用带笑的眼睛看一看我。那我就算现在就下地狱,也心甘情愿。 盛栀被抵在床头,其实已经想开口,但陆铮年已经放开她了,只是抱着她。他久久地埋在她颈边,像久久跪拜神像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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