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噩梦,只是太温暖了,醒来才会失声痛哭。 此刻她难得睡着,魏知悟垂下眼,看她紧闭的哭红的眼皮,决定把手臂暂借。 他轻手轻脚,在孔姒身侧躺下,中间隔了空隙。 除了被牵住的手,他们的身体没有再相碰的地方。 --- 睡觉的时候,身旁很久没有第二个人。 孔姒先进入睡眠,现实世界的感知隔着一层膜,像不透气的保鲜膜,触感并不鲜活。 有只手握着她的手,气息在安全距离外,她听见均匀的呼吸声,男性的呼吸声,却不觉得紧张。 她在白茫茫的梦里,梦没有切实内容,或者处于半梦半醒的边缘,察觉他们慢慢地不仅是握着手。 那只手揽住她的腰,横在她的小腹,最后微微一收力,将她扣进怀里。 滚入一个怀抱的瞬间,孔姒梦里砰地一下,白茫无际的梦境像一块玻璃,从眼前碎开。 孔姒睁开眼,黑夜干净得只剩月色,冷黄色的光落在魏知悟脸上,像打开怀旧滤镜,泛黄的质感徐徐铺开。 判断他处于熟睡状态,孔姒的心稍稍放松,身体也从僵硬中缓解。 他是无意识的,或许他压根不知道抱了什么,抱着孔姒和抱着玩偶没什么分别。 怀抱如此宁静,以至于孔姒觉得安全。 她是逃出来的,魏知悟应该能猜到,他这么聪明,却从来不问一句,也许怕她难堪。 从齐烽别墅跑出来的那一刻,她从两扇微微打开的铁门里钻出,像一张飞出的纸片,一只不管不顾的飞蛾,她知道那一刻她和齐烽彻底结束了。 人生真的很奇妙,16岁那年,在齐烽面前掉眼泪,因再也没有家而难过的小女孩,绞尽脑汁讨好,试图在齐烽身边留一辈子。 甚至用身体,半自愿半功利地,换取一个更稳固的关系。 寄人篱下的小女孩,没想过会有出逃的一天。 也没想过齐烽会把她抓回来,抓着她连衣裙后背两根带子,像抓一只鸟的翅膀,折到身后,轻而易举将她按在墙上,将她拎上楼,让她跌落在坚硬又柔软的床。 楼下有两名保镖,西装革履戴着耳麦。 齐烽让她靠在窗台,清晰看见大门口守卫的魁梧男人,只听齐烽的号令。 所以他斩钉截铁宣判,“你出不去的。” 孔姒不撞南墙不回头,硬往外跑,没摸到门把手,被齐烽拽回来,她决绝的模样惹怒了他。 床垫是为她量身定制的,18岁那年,按照她的脊柱和睡眠习惯,制作了这张完全贴合她骨骼弧度的床垫。 这曾经是她被爱的证据,如今她被压在上面,双手按在头顶,齐烽胡乱地单手扯他的领带,衣领纽扣崩开,歪歪扭扭爬满褶皱。 孔姒已经过了惊惧的劲头,大脑从一片空白里,蹦出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觉得他很狼狈。 分明她才是被强迫的,她双手举过头顶,被那根黑色领带捆住,是投降也是束缚,却觉得落了下风的人是齐烽。 领带纽成一根绳,紧实地磨着她手腕,皮肤擦出烧红的痛感,激活孔姒求生的本能,在齐烽身下挣扎。 无济于事,从她挣扎的第一秒开始,孔姒便知道她改变不了什么,齐烽不打算放过她。 齐烽用膝盖顶开她的双腿,西裤蹭她腿侧嫩肉,节节往上。 膝盖骨隔着布料,依旧有清晰的轮廓,突出的那块硬骨头,一下轻一下重,交替着让她头皮发麻。 即使两人的关系不受他控制,生理反应仍在他掌控之中。 齐烽变得从容,不紧不慢解衬衫纽扣,让他的体温无限近地靠着孔姒,然后开始抽皮带。 皮质在腰间滑动的声音,咻地拖长尾巴,划破空气像离弦的箭。 “你不能这样!”孔姒无路可逃,只能这样对他喊。 齐烽充耳不闻,只说他想说的。 他抚摸孔姒的脸,手往下走,一寸寸剥开她的衣服,“很多事你可能忘了,我带你回忆。” “你说,希望我做你的监护人。” 齐烽拉下拉链,单手按住孔姒挣扎的两只手。 “你说想让你的十八岁提前。” 他倾身压下去。 孔姒在他身下挣扎,掀动微不足道的起伏,只有几声闷响。 “你说过无数次你爱我,对不对?”齐烽不再为她的眼泪买账。 房内响起耸动声,床幔摇晃,像巨浪来临时的船帆 “我不准备强迫你,但你实在让人生气。” 齐烽扼住她的脖颈,蛮力迫使她张开双唇。 世界只剩他的气味,钻进孔姒的心脏翻云覆雨,没人发出欢愉的呻吟。 孔姒咬紧牙关,不肯溢出真实的动静。齐烽垂眸看她,汗津津的脸不肯露出服软的神色。 他与她亲密无间,心跳贴着心跳,是全世界最近的关系。 一滴汗砸在孔姒脸上,又好像是泪。 咸而苦的液体模糊他们的双眼,融化了他们,这世界从此没有一对他们
第32章 黄昏雨 住进来的第三天,孔姒仍然没有出门。 她坐在阳台上,像一颗即将发芽的土豆,沾着泥土,外面的阳光与她无关。 一天之中,阳光最浓的时候,应该是黄昏。阳台的玻璃推拉门,为她划开一道透明的屏障,金子般的阳光,在地面整块铺开,美得让人几近失明。 魏知悟打开房门,身影拢上来,看见孔姒安安静静的背影,坐在沙发里,如同原本长在那里的一棵树。 “想不想出去转转?”魏知悟停在门边,没有换鞋。 一棵寂静的树所需要的,不是被玻璃筛过,不是干瘪的刺眼的亮,她需要真正的阳光。 魏知悟不想她在眼前枯萎,他把警察制服随手搭在矮柜上,钥匙拿在手中,冲她昂一昂下巴,“走吧,去兜风。” 汽车冲破无尽的树影,往夕阳消失的方向疾驰。 魏知悟打开天窗和两侧车窗,汹涌的风如山雨欲来。 孔姒的黑发像小狗尾巴,会在空中摇摆。一根普通的黑色头绳,勉强束起她飞舞的头发,直到越吹越乱,孔姒抬手将发圈摘下,黑发完全散开。 起伏不定的,她的黑发在夕阳金灿灿的注目下,遮住她的脸颊又落下。她有一张平静的脸,随时会破碎的脸,迎着越来越沉的夕阳,天边如火般灼烧的云,终于在风里喊出声音。 她发出一声几乎破音的“啊”,毫无意义的、拉长的单音节。 声音掉进风里,顷刻被冲散。 魏知悟余光看见,无声地笑,人生总有几个值得记住,以后能拿出来反复治愈的瞬间。 此刻就是那个瞬间。 他们遇见路口红灯,汽车和风同时停下。今日本无风,风是属于他们二人的。 孔姒看见魏知悟在笑,他目视前方,他的笑似乎与她无关。 “魏知悟。”孔姒轻轻喊。 魏知悟应声扭头,没来得及反应,孔姒的脸贴上来,一个毫不讲道理的吻,发生在他们之间。 就那么几秒,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孔姒的唇已经要离开他。 魏知悟拉住手刹,松开方向盘,扣住孔姒的后脑勺,将她拉回自己的范围,重新吻住她。 气息交缠,他的手指穿进她的黑发,咬她不肯松的唇瓣,咬得她轻声嘤咛,湿红的唇打开一道缝,让他的舌头探进去,真正吻到她。 后车开始鸣笛催促,魏知悟念念不舍,深吻了几秒,才愿松开她。 “带你去个地方。”他声音沙哑。 晚风再次降临,街景逐渐熟悉,孔姒去过很多次的、不敢再去的医院,住院部大楼反射着最后一点阳光,冷漠地矗立。 在孔姒诧异的目光里,魏知悟带着她,准确地停在周如栩爷爷病房门口。 今天上午,魏知悟想起王慷的爷爷,不知道如今恢复得如何,便绕道去医院看望。意外发现周如栩,孔姒最要好的朋友,也等在走廊里。 “别这样看着我,只是巧合……去吧,我在这里等着。”魏知悟将她往前推,自己在原地不动,“我猜她上次找你,就是为了这个。以你的性格,应该很担心她的爷爷,所以带你来看看。” 孔姒一贯讨厌医院,消毒水的气味会令她应激,像一块没有重量与形状的异物压着嗓子眼,她只能感到除了窒息。 这次却很奇妙,她没有感到窒息。也许是周如栩在眼前,也许是魏知悟在身后,她找到一个小小通道,从压抑的记忆里安全穿行。 周如栩抱着她哭,钱是有用的,但并非完全有用,病房里的老人还未脱离仪器。 身后有人喊她,“孔姒?” 孔姒应声回头,看见周如栩的哥哥周央泽。上次见他还是医学生,如今已经毕业,在医院实习了。 “央泽哥哥,这是你实习的医院?” “对,我在呼吸科,过来看看爷爷。”他停下,忍住难过,“还没正式对你说,谢谢你。” “别这样说,周如栩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能帮的也只有这些。”孔姒握着周如栩的手,似乎更用力一点,就会给她更多的希望。 冷静与理智还是到达临界值,孔姒因对方悲伤的双眼,重新唤醒悲伤的记忆,窒息感重新找上她。 孔姒想逃跑,呼吸越来越重,“抱歉,我没办法在这里久待,我妈妈是在这家医院去世的……” 十几米远的距离,魏知悟正在看手机,依旧原地不动。 医院的光总是寒冷,他从穿流而过的脚步声里,听见孔姒的,于是抬头寻她。 一双泛红的眼睛,找避风港似的,一步步朝他走来。 回程时分仿佛要落雨,乌云压得太低,快落到人肩上,阴沉沉地蚕食夕阳,却始终没有雨水。 再次回到魏知悟的公寓楼下,夕阳熄灭于楼宇围困的尽头。 雨夜打开阀门,顷刻间暴雨如注,像沉船淹入海底,四面八方无尽的雨幕,除了雨水轰鸣,世界被冲得干干净净。 车上没有伞,魏知悟稍作迟疑,打算把衬衫脱下来,让孔姒勉强挡雨。 “不用,我们可以一起跑过去。”露天停车场到单元楼,十几米的距离,孔姒想一鼓作气。 倾盆大雨不给机会,孔姒刚出车门就被淋透,索性不再想着躲雨,心头反而跟着酣畅淋漓。 迈上台阶时脚底一滑,她往前摔去,听到轻微一声弯折的动静,左脚脚踝不幸扭伤。 不幸中的万幸,孔姒没摔倒在地。魏知悟抬手扶住她,湿漉漉的胳膊与胳膊搭在一起,滴着水的手握住她的手腕,干脆将她抱起。 孔姒在他怀里,二人浸湿的衣服层层相贴,她轻飘飘地在他臂弯,湿漉漉的温热烤着她,脚踝的痛感迟钝传来,她嘴里发出嘶嘶的忍痛声。 “很疼?”魏知悟加快步伐,急忙奔到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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