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斛转了转无名指的戒指,充满攻击性地敛起眼尾,问:“谣言传得有多久了。” “你给她升职之后,公司大范围内茶余饭后都是这个话题,不然我也不会知道。” 他点点头,心里有数了:“我知道了。” “另外就是你进军医疗领域跟莱美合作,没有和公司报备,已经惹了很多位董事不高兴,现在你还准备自己吞下这么大好处,最近公司因为你的一些决策有些不太平,你也该在下周会上给出个解释了。” “赚钱嘛,谁先嫌钱多,况且手段也不光彩,不提也罢。”这个声音,应该是小叔吧。 付莘心里不禁凉了半截,小叔是家里少数陈斛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莱美医疗这四个字像砖石一样砸到付莘耳膜里,打得她猝不及防。 难道只有她被过去的事情绊住,陈斛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哦不对。也许在金钱利益面前,她的委屈不值一提。 陈斛的语气听起来很陌生:“莱美医疗急需科技转型,除了虹盛,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虹盛早前就计划扩展赛道,将莱美医疗纳入虹盛的医疗版图,只能形成双赢的局面。如今虹盛已经顺利入主莱美,过程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不对吗?” 付莘许久没有感受到他作为天之骄子那种盛气凌人的威压。 其他人按着这话尾讨论下去,付莘却再也听不下去。 陈斛被问得头痛,手边就是雅室的座机,他输进李岩的号码,拨了过去。 “李岩吗?跟司机说一声,备车回一趟市区。” “是陈总?” “嗯。” 李岩兀自嘀咕道:“付小姐刚来就要走啊?” 陈斛明明没喝多少酒,头却开始痛了,他揉揉额角:“你说什么?谁来了?” “您没见到付小姐吗?她自己开车来了,我接上去的啊。” 陈斛直接撂了电话,跟各位长辈道句告辞便起身出门。 快退出屏风时,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道:“付莘不需要当谁的贤内助,她只要做她自己,烦请各位叔叔别再把她当成虹盛的附属,更别当作什么花瓶、摆件。另外,公司若还有传谣我和女员工关系不正当的情况,让人去查源头,不管职位大小,全部辞退,我们虹盛不养闲人。” 走廊满是公司职员聊天玩乐的声音。 手机放在房间充电,忘了带出来,陈斛醉意未退,晕头转向,一时间陷入茫然。 “陈总?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来人是郑怜易。 部门里针对她的人不少,幸好她酒量还不错,刚从部门狼人杀游戏中脱身,进个化妆间的功夫就遇见这位一手将她提拔起来的大贵人。 陈斛犹豫了一下,问道:“手机带在身上吗?” 虽不明用意,郑怜易还是麻利地将手机解锁,递了过去。 陈斛三下五除二输入一串号码。 等待接听期间,某处传来一阵微弱的铃声,与此同时,电梯门自动打开。 付莘将电话挂断,她不接陌生号码。 抬头的瞬间,眼前便出现了陈斛和郑怜易两人。 郑怜易,付莘是认识的。 总裁办的女职员很少,郑怜易算一位,另一位是育有一女的已婚人士。 郑怜易也是为数不多,被陈斛派到家里来取过文件的助理。印象中这位助理高挑干练、话不太多,某种程度上跟陈斛很相似,也许是同一类人。 付莘对提拔郑怜易这件事没有过多揣测,她知道陈斛不是那么没有掂量的人,他道德感很高,不会做出有愧于结发妻子的事情,更不会让家族蒙羞。 付莘更是绝对不会对这位饱受职场压迫还被造黄谣的可怜女性展现出充满敌意的攻击姿态。 所以她只是温柔地笑着:“原来你们在这层,我刚在楼下找了半天。” 陈斛听说她开车过来,还没见到人就心疼得不行,大步过去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搭在肩头,轻轻蹭着。 付莘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装作平时的语气问他:“不是团建吗?怎么累得像连轴转了好多天?” 她说得很假,可是陈斛没听出来。 他看起来是真的很疲惫,付莘轻拍他后背安慰,随即发现原来她的演技也可以这么好,逢场作戏是这么简单一件事。 “宝宝怎么这么好,我想你,你就来了。” 陈斛带着颤音的话语传入耳畔,付莘闭了闭眼,无声叹了口气,怎么肚子里一点气都没有了。 他怎么这么会示弱啊…… ----
第9章 小大人 团建结束后,收购莱美的项目期告一段落,陈斛终于能空出时间约会,他问付莘能否赏脸共度晚餐。 “你想吃什么?”他问,“新开的日料店?” “都行。”付莘其实无所谓,他愿意签协议就好,在哪吃不是重点。 想了想,付莘补充道:“还是吃中餐吧,我经期快到了。” “好。” 递出离婚协议书时,付莘没有从陈斛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不解和慌乱。 他依旧慢条斯理地用公筷给付莘夹菜。 当然,当晚陈斛并没有签字。 他让付莘再考虑几天,付莘也同意了。 可是他不懂,如果不是已经决定好,付莘压根不可能一声不响将协议书都拟好。 付莘在婚后面临诸多不友好的目光。 有亲人,也是与虹盛有着密不可分的利益关系的身居高位者。也有外界媒体,陈斛的名字经常上热搜,他本人对舆论持中立态度,这是把双刃剑,但他利用得很好。 只是他不愿意让付莘出现在大众面前接受审视,所以婚后为了保护付莘的生活不受舆论影响,他压下了所有有关总裁夫人的报道。 这样做或许是体贴的,但有时候付莘会偏执地认为作为陈斛妻子是一件见不得光的事情。 只要想到这些,她就呼吸不过来,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抓住心脏。 曾经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念头,突然在现在变得难以忍受。 也是从山庄那晚之后,付莘看向陈斛的眼神开始变得淡漠和疏离。到后来提出离婚,不过短短一个多月时间。 付莘给自己的考虑时间是两天。 两天后,陈斛应酬结束十点到家。 从玄关走到客厅,满地的行李箱和搬家纸箱。 付莘侧身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陈斛抱起她,将她送回房间。 刚放到床上,付莘艰难睁开了眼睛,发音黏糊地问:“回来了?” “嗯。” “桌上的协议签个字,我明天就搬走了。” “我们明天边谈边签,你先睡吧。” “哦。”付莘确实很困,说着就闭上了眼睛,“晚安。” 陈斛蹭了蹭她的头发:“晚安。” 第二天付莘确实如愿拿到了签好两人名字的离婚协议书。 两人心平气和谈了谈。 陈斛知晓她读博压力大,但离婚原因绝不是这个,或许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负起丈夫的责任,对妻子的关心和照顾过于稀缺。 在整个谈话中,他并没有要为自己争辩和找借口的意思。 只是在送付莘到学校时,他不甘心地拉住她的手。 “可是我还是想问你,会后悔吗?” “可能吧。”付莘老实道。 陈斛收紧了握住她的手:“对不起,没有当好你的丈夫是我的失职。” “没有,滴水不漏。” 今天陈斛实在说了太多句抱歉,付莘差点真的相信了他对她是有亏欠的。 年少时考虑得太少,就容易陷入这样的误区。 而随着年龄增长,付莘才懂得没有人离开谁就会活不下去这个道理。 自从坚定了想法,付莘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放松,看待事物更加透彻,之前做不出的实验,算不好的数据也变得迎刃而解。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既是如此,为什么不去改变。 “其实我今天挺开心的。”付莘毫无负担地露出了开朗的笑容,“只是离个婚也能整整拥有你一天的感觉还不赖。” “好了,不多耽误你时间了,我走啦。” 后来,付莘真就很久很久没耽误过陈斛的时间。 后来,陈斛午夜梦回,回到自由散漫的十七八岁。 毫无耐性的年纪,数百次故作偶遇的等待,不肯承认在黄昏下踱步时数了无数次的最后10秒。 买完奶茶,借口太甜送下楼,从窗口递进去给她,看她满足地嚼着珍珠,好像学习也没那么无趣了。 还有一个久远的秘密。 他根本不是喜欢摄影才报的社团,只是因为社团成员被允许随身带相机,可以光明正大地拍所有人,包括她。 仅此而已。 —— “付莘,你不信我。” “我不是不信。只是陈斛,有时候我真的很厌烦你那种得天独厚的运筹帷幄,可我不是你,我肚子里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你不说我就永远要猜,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我想得很浅,你做得太多,老实说我很多次后悔,我们是不是不该那个时候结婚,你娶我——”付莘叹了很重一口气,“算了我们不说这个。” “不是。”陈斛急切地打断她,倏尔语塞,“很早,很早之前就萌生要跟你结婚的念头。” 多早。 不太记得了。 反正是一个礼拜五,陈斛给付莘补习完物理,从教室出来已经夕阳西下。 回家路上付莘直喊饿,而且点名道姓要吃老字号的荠菜鲜肉馄饨。 陈斛不习惯吃外面的东西,但他一贯拿付莘没办法。 而且第二天正好是周末,晚点回家也没关系,偶尔一两次嘛。 就这样,陈斛放弃坚守本心,在付莘半说服半哄带之下折往老城区。 陈斛是典型盛鸣市人,口味偏甜口,日常吃得清淡,老馄饨铺子煮的汤底加了猪油和鲜辣粉,他吃不惯。付莘倒是没有忌口,大快朵颐,甚至再来了一碗。 最后她吃得很撑,碗里还剩几只馄饨,说什么都吃不下了。 帮帮我,她开始撒娇。 陈斛早就习惯了,她老是觉得能吃完就一次性点很多,反正有人给她收尾。 从小巷子里出来,陈斛拉着她去逛商场消食,不然她到家往床上一躺,肚子又该难受了。 就是这么不巧,他们在商场二楼遇到陈斛班主任。 两人穿了校服太显眼,想注意不到都难。 付莘不小心和老师对视上,硬着头皮打完招呼,就催着陈斛赶紧离开。 回家路上途经一家婚纱店,当时店内正在打烊,只剩最大那扇橱窗的顶灯没有熄灭。 “好漂亮啊。”环形落地橱窗里陈列了全系列婚纱,付莘感叹得挪不动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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