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他无奈。 “你那点小心思以为我不知道?”宋沉烟眼波流转,乜他一眼退开一步,让他进房间,她赶紧关上门。 宋家文心里砰地漏掉一拍,这还是他长大后第一次进阿姐房间。她的房间温柔静谧,有一种淡淡的馨香,安神又甜蜜,是他记忆中女神的香气。 他乖乖跟着阿姐往里走,站在床尾竟有些无所适从。 宋沉烟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自顾自去衣帽间换下睡衣,又去浴室洗漱,擦面霜时才想起他来,出来蹙眉看向他,似乎很难理解道:“你傻站着干什么?” “那……那我应该怎么做?”宋家文脑子一秒钟转了一千个想法。 难道是他想的那样,真的吗?这不可能吧?他忽然想抽自己两巴掌。 宋沉烟叹了口气,指了指窗前软榻,“你去那坐着,我一会有话和你说。” “哦。”语气里有淡淡的失望。 宋家文在真皮软榻端正坐好,想起自己刚才的闪念,又想抽自己。 宋沉烟收拾完,自然地在一旁坐下,酝酿了会,直说道:“我要杀沙吞。” 宋家文没说话,他早就想到这层。 “我要你做青衣门话事人。”宋沉烟站起身,踱步窗前,“等事情了结,我会让你抽身,你还是宋家文,将来宋氏交给你,丰江也给你。” 情感上她不想让阿文涉险,但理智告诉她,能联络上沙吞的最快方式,就是利用青衣门这条线。 既然瞒不住阿文,不如同心协力胜算更大。 她不会让自己人白忙,该给的奖赏只多不少。 “阿姐。”宋家文起身站在她身后,慢慢握紧拳头,“我为你生,为你死,都心甘情愿。我什么都不需要,你给我的已经足够多。” 宋沉烟转过身,神情坚毅语气肯定,“我不会让你死。”最后关头,她会想方设法推开他。 “阿姐,我一个人做就好了,你等我消息。” “不行,你必须听我指挥。” “阿姐?” 宋沉烟仰起小脸眼神凌厉,单手叉腰,指尖点着他额头,连声质问:“长大了?翅膀硬了?敢不听我话了?” “听,我永远听阿姐的话。”宋家文认输。 宋沉烟满意点头,“今天这些话不许外传。”要是让孟棠知道,姐弟俩就真的哪儿都去不了。 宋家文以宋沉烟安全为由说服孟棠,独自一人先去香港。 没过多久,青衣门在港地几间酒楼大摆宴席,流水席足足办了十五日,舞狮舞龙隆重庆祝。 大五哥原姓霍,阿文认祖归宗。 宋家文摇身一变,成了青衣门太子霍文,人称霍小爷。 霍小爷混了好几个月,不知怎的,不招大五哥待见,两人也没半点亲生父子的情分。 大五哥年迈,讲究排场,尤其喜欢干儿子们每日上门磕头跪拜,献上贡品,再喜滋滋听人喊一声干爹,魂魄都像泡在油里,飘飘欲仙。 但干儿子们渐渐不巴结大五哥,转头和阿文打得火热,表面上亲兄弟般热闹非常,暗地里又铆足劲勾心斗角。 阿文做壁上观看戏,顺便打探沙吞的消息。 他原以为凭着亲儿子身份,再加上信物寻龙杖,理所当然接替话事人位置,哪知亲爹不仅舍不得放权,还视他为眼中钉。 他不想让阿姐等太久,耐心逐渐用尽,起了杀心,有时轻飘飘扫一眼大五哥,那眼神好像要杀人。 大五哥一生混迹江湖,对杀机格外敏感,时常觉得胆寒,不由生出英雄迟暮的悲壮。 要是早些年,他挥舞菜刀斧头名扬天下那会,阿文早被他剁了! 如今手下忠心的那帮人老了,挺他的前辈仙去大半,一帮小辈也不将他放在眼里。 大五哥越想越生气,手上拄着拐杖使劲跺地,脑袋上仅剩几根白毛随风飘扬,脸上褶子随着脚步晃荡,脑满肠肥颤颤巍巍,穿着大红蝴蝶花衬衣,围了条格子裤衩,松紧带绑到胸,他以前也不这样穿,但年纪大了就喜欢花的,老来俏好看! “文仔,过来!”大五哥年近七十,中气十足。 已是夏季,气候炎热,海风带着浪潮的咸湿,黏黏答答,甚是难受。 阿文将不耐烦挂在脸上,白衬衣解开几粒扣露出蜜色胸膛,肌肉饱胀肩宽腿长,往面前一站,桀骜不驯扯了扯嘴角,“干什么?”他每根头发丝都在昭示:我看不起你。 这对男人是种侮辱,特别是对一个过去风光如今垂老的男人。 阿文的年轻健壮,凸显出他日暮西山。 大五哥气急败坏,命令道:“给爹地磕个头!”干儿子们每天磕头,亲儿子还没磕过,这传出去不是笑话?大五哥威名何在? 老人恼怒地跺着手上的棍。 阿文鄙夷地笑了笑,也不忤逆他,慢条斯理从香案取出三支香,点燃并在指中,恭敬向大五哥鞠躬,拜了三拜,烟雾缭绕间诚心祈祷:“妈,你在天有灵,保佑我早日报仇雪恨。” 他面色隐忍,平静又虔诚。他已见过母亲,在泛黄的老照片里,年轻不起眼的女孩因为生了他,惹祸上身。 照片已被他烧成灰,如父母亲情化作虚无,从未在他生命中出现过,连一丝恨意也无。 大五哥浑身哆嗦,颤悠悠举起拐棍指向他:“孽障!我让你磕头,你腿都没弯一下,烧香瞎拜什么?” 他心虚啊,手上血沾多了,夜夜噩梦。文仔的亲妈长什么样,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唯记得那堆碎肉,分散在城市下水道的各个角落。 阿文不搭理他,转身就走。杀一个老人容易,如何勾出沙吞咬饵才是问题。 大五哥越发害怕,觉得阿文是回来取他性命的,便挑唆几个干儿子对付亲儿子,放话出去,谁弄死阿文,谁做话事人。 宋沉烟一直在想法脱身,知道情况后,心中着急,面上不动声色。 她得有所准备,如今虽有权限动公账,名下资产也可随意取用,但每动一次账,林言就会来询问钱款去向,唯怕她受骗上当或投资惹祸,更怕她沾染恶习挥霍生命。 宋沉烟一举一动都受关注,总觉得背后还有一双眼睛。 左思右想,她从严镇那里得到当年沉船位置,又托孟棠雇人打捞沉船启出五吨黄金,这笔资金原应交由林言代为处理,但林言人在境外,孟棠与严镇不和,她利用这三人之间的信息差,迟迟未交接,将大量黄金掌握在自己手中,飘在公海,神不知鬼不觉。
第95章 化名甜云 这日风和日丽,丰江集团总裁办来人请示,有一场跨境合作商务会议在港召开,需要请宋董出席签约,以表重视。 宋沉烟欣然应允,她正愁找不到借口脱离孟棠视线。 如今万事俱备,就差两套得体正装,她在衣帽间翻了半晌,才想起宋子浮定制西服时,也给她定过几套。 那应该是在隔壁房间? 宋沉烟穿戴整齐端肃姿容,到隔壁叩门,无人应答。 孟棠在虞春有私宅,也不是每日都住在这里。 她心下一松推门而入,目不斜视走到衣帽间翻找起来,宋子浮的衬衣西服都在原处,整齐排成一列,挺括顺滑香气清冽,就好像他还在身边。 宋沉烟睹物思人心里发酸,揪住一只衣袖不想放手,神情有些愣怔。 低下头看见配饰台内一副金丝眼镜,鬼使神差地取出来戴上,意外发现,这眼镜竟是平光的? 她换好正装对镜皱眉,翻了个白眼。 高定西服配金丝眼镜,相似面容与冷淡表情,这不就是女版宋子浮?真是装模作样一把好手。 这时孟棠站在衣帽间门口叩响门框,宋沉烟转身,两人对视,皆是一愣。 孟棠表情有些复杂,斟酌道:“要不,你多带些人?” “签约而已,大小刘和我去就够了,人多了招摇。”宋沉烟如常应付,又取了两套西服搭在手腕,神情自若往外走。 孟棠跟在她身后出去,于她房间门口止步,在二楼书房来回踱步,他今日原要返回盛京处理要事,考虑再三,百般不放心道:“这样,我陪你去。” 宋沉烟想了想,出来一本正经道:“你要是去了,别人会推测丰江被盛曼控股收购,万一传出风言风语,影响签约得不偿失。” 她又强调,“这是我的工作,丰江还有团队同行,你跟着去,到时候他们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林言走后,包含丰江在内的所有宋氏国内产业,都由孟棠暂为打理,最终都要交还宋沉烟手中。 孟棠颔首,心下也认同,又见她气色红润,言谈间优雅冷静,身体也比以前圆润,看起来恢复得还不错,她能够重拾生机焕发光彩,他很高兴。 孟棠轻轻吐出一口气,略微放下心,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这是我在那边的人,需要任何资源,都可以找他。” 宋沉烟接过名片道谢。 他抬起修长手指轻敲额角,恍然笑道:“找我也是一样,我忙完手上的事就过来。” “两天而已,不必担心。” 孟棠听懂言外之意,挑眉笑笑又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二人同去机场,飞往不同的方向。 商务会议一切顺利,应酬交流结束后,宋沉烟辞别团队返回酒店换了身装扮,带着大小刘去了一间老字号海鲜酒楼。 天宝海鲜舫原身是一艘大船,船身盘着一条巨龙,入口是那巨龙大张的嘴,吐出的鲜红信子搭成桥梁,通道是巨龙咽喉,尽头红光幽幽。 大红招牌雕梁画栋,墨绿织花的地毯配朱红宫墙,顶上是明黄的宫灯,装修明艳艳金灿灿,极尽奢华。 奢华已有六十年,如今四处残败斑驳,生意冷清,停靠在维多利亚港对面。 老酒楼像座废弃的宫殿,有种浓妆艳抹的萧索,与对岸璀璨灯火将时代长河割裂成两个世界。 晚风拂面,夕阳挥洒。 海风潮湿温热,吹乱女子发丝。 她穿黑色丝绸衬衣西裤,丝带束起紧致纤腰,领口微敞袖摆宽松,华丽飘逸随风而动,凭栏看风景,偶尔拍个照,游客模样。 宋沉烟戴一副宽大墨镜不时转身,墨镜后的眼睛在宾客中搜寻。 阿文传来消息,今晚沙吞和大五哥谈生意,就在这条破船上。 宋沉烟的想法很粗暴,绑住沙吞,制造混乱将不相关人等全部吓跑,船开到公海,然后,砰! 鱼死网破,一了百了。 “宋董,人来了。”大刘低声提醒。 宋沉烟回过神。 远远走来一帮花花绿绿的大花臂,簇拥着一个颤巍巍老头,肥胖油腻,拄着拐棍一走一顿。 一帮人吵吵闹闹在厅内靠窗圆桌坐下,那里面只有穿白衫的阿文最清新脱俗,他遥遥望过来,眨眨眼,细长眸子里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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