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 作者:三侗岸 简介: 【温柔救赎+破镜重圆+思维迟钝的软萌女主×表面温和内心强势的疯批男主 】初见时,林凉是看不起宋轻轻的。 看不起她痴傻蠢笨,看不起她任人宰割。 他借着表哥同学的身份接近,试探,像是逗弄一一个不经意的玩具。 可有些人是不能被注意到的,一上心就变成了心中的瘾,命里的劫。 他开始见不得她身在泥沼不懂尘埃;见不得她被人欺负喊不出疼。 这千千万人中,你知道。 遇上她,为此而生,为此而亡,为此此消彼长。他告诉自己,他得像个刺猬。他得不爱她。 而他恰好做不到。
第1章 宋轻轻和林凉 1 这儿的人都知道宋轻轻是个傻子。 细一点说,她只是言语、神态、动作、反应上比别人慢几拍,话少得像哑巴,眼大,呆滞。总让男人随时感到童真。 大家不知她的过去,所以背地纷纷瞎猜。 有人说她是徐嬷亲生的,但不敢认,也有说她是被徐嬷骗来的。 没看她买什么化妆护肤品,也不去别地儿。除了干活、吃饭、睡觉,其他时间就坐在门口一张红色塑料四脚小凳上。 一个在这儿干了八年的王娟,吸口烟说:“她自己要来的。” “那她干吗来这儿?”坐王娟旁边的李燕问。 这儿可不算个好地方,人都苟延残喘地活。宋轻轻天生漂亮,五官玲珑、身材娇小。若她想挣快钱,不远处的会所贵人多的是,长得好的都跑去那儿了,她干吗来这儿? “你懂她在想什么?” 王娟看着门外的宋轻轻,把烟吸完。 这儿是个破旧的浴足店。 没有门牌,占地五十多平方米,一个落地玻璃推拉门,两片粉色窗帘掩住风情。 往里走,外厅摆了一张廉价的沙发。上面坐两三个女人嗑着瓜子看电视,沙发前是一张小桌。正对玻璃门的白墙上贴着一张摆姿弄首的女郎照片,最右侧是一扇用麻布遮起来的“门”。 掀开麻布,是一个过道,左侧摆了张木桌,上面是一个旧电磁炉和沾满油渍的瓶瓶罐罐,右侧是三个房间,一间宋轻轻的住处,一间徐嬷的,还有一间专门用来洗脚。 浴足店坐落在A市最好的大学附近。越过洁白亮丽的校门、一个个装潢精致的店面,沿着这条时髦的南北街往前走,几百米后,转个弯入巷——桐花巷,就是另一番天地。 这里天生是小平民的安居地:按摩、推背、洗脚、一个小超市、一个文具店,把这儿塞得满当。 不正经的也有。 不正经的女人大多三四十岁,姿色一般。没读几年书,待段时间后不安分了。寂寞、穷困、诱惑,各色各异的缘由让她们往下落。 这种女人叫作猫儿。 “苦难”的确让人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两年前,王姨离婚后一个人拖着儿子过活。儿子没考上高中,要付三万块入学。她一个月不吃不喝才赚两千多,骂过也哭过,一想到儿子的未来,认命地做了自己最看不起的活。 孩子住校,她图方便把房子租在学校附近,每天提心吊胆把男性带回家。 十五岁的小翠被迫来的。十岁被卖进大山,解救时刚满十四。家人交通事故去世了,真的无能为力。她只有一身讨好别人的懦弱,极度缺爱,又遇上她的男友陈强。 陈强游手好闲,骗她哄她,摸透这类人就怕别人不要她。他用分手威胁她挣快钱,常对她说:你没爸没妈的,还被卖过,除了我还有谁会要你。 日渐一日的贬低,写在她脑门上,她认命了。她想就这样吧,有一点好,人就该知足。 这里的人都有一段悲戚伤人的故事,包括宋轻轻。 宋轻轻在等一个人。 八年了。 宋轻轻只帮人洗脚和打扫店子。 因为皮貌上佳,男人的心猿意马被这个店不好的名声放大,脚洗着洗着,有人会用脚背蹭她的手轻佻地问价格,一些胆大的还要动手动脚。 宋轻轻平日看着痴,容易被欺负的样子,一到这种时候就像个疯子,抓、挠、咬,一副要拼命的攻击姿态,有时徐嬷也拉不住。 见她随身还带辣椒水时刻防备,男的不解,问徐嬷:“这么怕男的,怎么,她以前被欺负过?” 徐嬷摇头:“不知道。” 宋轻轻少言寡语,她的过去,徐嬷也不太知道。 随后,那些人会高贵地怜悯她:“又傻又疯。” 这一天,宋轻轻如常地坐在红色塑料凳上,她双手撑脸,低着头,认真看凉鞋间穿过的蚂蚁。她轻轻呼口气,瞧它们被风吹跑,笑出声。一个黑影下一秒完全笼罩了她。宋轻轻缓缓抬起头。 一个长得张扬而俊俏的少年,衣领一丝不苟,背一个简易的黑色双肩包,皮肤胜白如雪。他皱着眉,嫌弃的意味很明显,食指指着她的额头,声音很不耐烦:“多少钱?” 2 女人纷纷偏头看夺目的少年,一些捂着嘴叽叽喳喳,一些嗑瓜子打量。 浴足店没有开灯,鹤立鸡群的人侧站在大门的背光面,粉帘遮住一半的他。 偶尔会有几个大学生来到这里,他们大多羞涩好奇、热情懵懂。 哪像这个。一副孤傲又屑意的样儿,仿佛月藏深林般不肯落入凡埃。 少年见宋轻轻睁眼看他,像瞧个新玩意儿。她偏着头,眼大如鱼目,不说话。他皱眉,以为她没听清,又问了一遍:“一次多少钱?” “五十。”她开口,回答的是上一个问题。 少年听了,眉皱得更深,眸里的鄙弃顺着眼角化开。他右手玩着书包带,左脚往远离浴足店的方向缓缓移动。 房里的女人都认为他要走了,他却停下了,手捏紧书包的背带,捏得皱巴巴。 “五十。”宋轻轻说。 话音刚落,他拉起宋轻轻的袖子,用力气扯着她走进店内。 女人们看着少年是怎么不耐烦地走进屋,看他怎么一看见她们后呆怔地停下脚步,松开手。 这么破烂的环境,白色地板脏得落满一片一片积攒的灰色陈年污垢。 徐嬷刚好出来,看着这少年也愣了下,忙上前招呼。 “客人来洗脚吗?”她露出揽客的笑容,“我们这儿有浴盐、牛奶、玫瑰。师傅手劲都很足,看你喜欢哪种?” 少年瞟眼打量低着头用手指绕圈玩头发的女人。 他皱眉:“我不洗。” 徐嬷的嘴角缓缓落下。她瞧了两眼对面揣双手面露鄙夷的贵气少年,再看了看宋轻轻。沉默一会儿,她似猜到了少年的心思,便招招手,示意他到里屋谈。 “你弄错了。”徐嬷说,“她不做。她只帮人洗脚。” “五十块一次只是洗脚?”他的眉轻轻松开,“我看比上一家贵了三十。” “这是我给她定的。”她偏头看了眼宋轻轻,转回后便用手指了指头,“她叫宋轻轻,脑子有点……” 不忍说出伤人的话:“所以想让她挣多点。她手软劲儿大不怕累,按摩时间又长,而且长得不错,所以才比其他人贵点。” “她多少岁?” “二十六岁。” 他不信:“二十六岁?” 少年打眼望去——眼前不显老,却对他来说已算老的女人扎了一头长马尾,露出一段白净的颈子。 年龄并没有让她显得成熟,她有干瘦的肩骨,剔透的眼神仿佛能包容所有罪孽。 她的外表让他有着青春期男孩的幻觉——他将拿一把长剑披荆斩棘,而她站在这儿,是为了等待他的搭救。 少年清了清嗓:“我和她说说话。” 徐嬷看了两眼这个说话做事习惯给人下决定的少年,又看了眼宋轻轻,离开了。 林玄榆低了头,看着她平静的脸,他的右手有些痒,两指在腿侧磨了磨。林玄榆记忆里的宋轻轻,永远坐在那张塑料凳上。 这儿的女人衣薄料短,仿佛深知男人喜好。 她呢?或是望天,或是俯地。只有一身单薄的青色碎花衬衣和一条天蓝色长裤,有时手里抱着一团白色东西,看了好几次,原来是只缝了线的布偶兔子。 三个月前他第一次路过这儿,目光第一次停了几秒在这个不合群的女人身上。 她爱笑,两个酒窝像盛了酒。 他看着她,就醉了,顺着她的眼望去,只是树上一朵白花。后来他鬼迷心窍地总要花些时间假意路过。 可女人没一次正眼看过他,一次偶然的对视,她也稍快偏离。他以往为傲的俊俏模样,还不如她脚下的一只蚂蚁漂亮。 三个月后,他踏进这个店。 一个小小的,旧时城镇改革后,被城市遗忘的浴足店。 宋轻轻见林玄榆一直不说话,便低头,眼神落在地上。然后,她抬头:“想做吗?” 他才发现她今天没带兔子。 环望了一圈这不堪入眼的环境,林玄榆没有及时回应,他开始不耐烦:“做?” 她用手指比出数字:“两百。” 他仿佛听出这数字背后的交易,冷气一下冒出,勾出一个笑:“两百?” 宋轻轻点头。 林玄榆的脸一下沉下去,舌尖抵着牙齿。 亏他相信了那婆子的话,以为她没被污染,原来不过是想私下交易。在众人面前立牌坊,背地里却搞这么一出。 当他也是那群男人中的一个? 林玄榆看着她依旧比着动作的两根手指,手指很细。 这一刻他特别不舒服,没犹豫地一把推开她,就大步往外走。 不过只是一次冲动的决定。林玄榆冷静下来,想想她其实跟别人没什么稀奇地方:比平凡多几分潦倒,比普通多几分庸俗,还是一个以为在苦难里犯了错就能被原谅的女人。 两百? 这两百他宁愿给狗,也绝不浪费给她。 林玄榆踢走屋里一个乱扔的易拉罐,暗骂这儿怎么这么脏。 离开前,他从皮夹子里掏了一张五十元纸币放在那张桌子上。 意兴阑珊。 3 冬至的风如刀刮割天地,呼啸声鬼哭狼嚎。 王姨下班,准备回家,离开前劝坐在外面的宋轻轻。 “轻轻进去吧,外面冷,容易感冒。” 格子伞面动了动,半分钟后,宋轻轻拎着小红凳进店,放下凳子,将手中的兔子放好。 徐嬷塞了暖手宝给她,又看她冷得哆嗦的身子,嘴上骂女儿般地说她:“大热天坐那儿就算了,冬天也这么坐,我看你就是得了病才知道好歹。” 宋轻轻笑了笑,刚才扫了雪的手有点痒痒:“我怕他看不到。” 徐嬷听惯了这句腻话,看她那样,心上几分哀其不幸,叹这女娃遭了什么罪要被人骗成这样,怎么说就是不听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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