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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想到还在牢里不知情况的哥哥，我心里的天平还是倾斜了，即使知道有些为难他，但还是开口说出我今天来的目的。 “楚署长，我哥哥……真的不能探视吗？” 楚远池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沉默的时间越长，我心跳得越快，大概是我紧张的样子太搞笑了，他微微偏了偏头，半握着拳抵在唇上，没忍住笑弯了眼睛，刚刚还有些压抑尴尬的气氛瞬间褪去。 看着他的笑容，我竟然找回了一点儿时与他相处时的感觉。 “别人不行，但大小姐可以。” 他依旧叫我大小姐，但我此刻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满心只记得能见到哥哥这件事。 我跟着楚远池来到牢房，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环境比我想象中还要恶劣，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潮湿腐烂的臭味，脚下的路面湿哒哒的，每次抬脚就能感觉到鞋底和地面撕拉开的粘黏感。 黑暗中窸窸窣窣响起重物拖行的声音，我看到一双血肉模糊的手从左侧牢房内突然伸出来，几乎要抓到我的裙角，我吓得脸色骤变，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呆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腰间突然多了一双手将我揽到了一边，堪堪躲过了血手的抓扯，我惊魂未定地回过头，对上楚远池关切的目光，心不由的颤动一下。 “这边基本都是重刑犯，都是不要命人渣，你走中间些别被伤到了。” 楚远池神色如常的说完后松开了手，十分绅士的退了半步和我拉开一定的距离，整个过程不过几秒的时间，我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热的脸，感觉到了几分难得的尊重。 “谢谢。”这是我真心实意的。 他点点头算是接受了我的道谢，确定我没事后继续在前面带路，黑暗影响了我的感官，我不知道走了多久，在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我终于透过斑驳的铁栏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柳耀光。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哥哥这样狼狈的样子。 “小舒。” 没等我走近，柳耀光就看见了我，他站起来走到门边，情绪有些激动。 “小舒你怎么来了？林业那小子呢，他没陪着你？” 我有意回避和林业有关的问题，只说阿娘很担心他，柳耀光皱着眉听完，语气也随之冷了下来。 “阿娘什么都不懂，你不用理她。况且现在不比从前……你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我很快就没事的。” 他似乎有些顾忌站在我身后的楚远池，踌躇了一下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叮嘱了些家长里短的话，然后就催着我离开。 “哥，可是我听说这是江城商行那边要报复你，你到底做了什么？”我注意到当我说出江城商行的时候，楚远池的表情没有变化，这证明他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小舒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吗？你只需要好好待在林家，其他的事情我会做好的。” “又是让我不用理，不要问……哥哥，我不是个傻子，我也会担心，会害怕的。” 想来也挺荒唐的，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生活居然是建立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当中。 柳耀光沉默了，他好几日没有洗漱，头发打绺糟乱贴着头皮，浑身上下像是在泥坑里滚了一圈，到处都沾着黑漆漆的印子，此时垮了肩膀低着头站在那，看起来十分的脆弱。 他还是不愿意告诉我。 “大小姐，走吧。” 楚远池从阴影中站出来伸手搂住我的肩膀，他的手掌很大，带着一层有些硬的茧子，能完美握住我的肩头，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立刻扭头看向他，只见楚远池十分恶趣味地冲我眨眨眼，手掌还不忘在肩膀上轻轻捏了两下。 我立刻心领神会楚远池这是故意在激哥哥，配合地做出一副伤心的模样。 “柳少爷可是重点看守对象，为了带您进来，我可担了不少风险，现在人也看到了，那就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万一等会儿被其他人看见，我们俩都得完蛋。” 柳耀光的眸子定在楚远池搂着我肩膀的那只手上，他没有认出来楚远池是我幼时带回家的那个玩伴，此时脸色黑得吓人，语气十分强势道：“放开她！” 楚远池的眸光闪了闪，嘴角不屑地扯了一个小弧度，正要上前说些什么时，被我及时拉住了衣角。 “哥哥，我想帮你。” 柳耀光最后还是妥协了，含含糊糊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真的没什么，只是商业里常见的摩擦，我抢了他们的一笔大生意，他们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来报复我罢了。 “他们再怎么厉害，那也是在江城。这宋城不是他们的地盘，哥哥真的有办法，你别担心了，也别去招惹一些乱七八糟的人。” 说到“乱七八糟的人”时，他的眼睛直直看着站在我身侧的楚远池，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能坦白到这里，已经是柳耀光愿意吐露的极限了，再问下去他什么也不会说。 我有些气闷，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反复叮嘱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然后满怀心事跟着楚远池离开了。 只是没有想到，我会在警署门口见到沈落落。
第8章 这一次，他还是站在她的身边 沈落落看见我也很意外，水灵灵的眼珠子在我和楚远池身上来回打量，随后微微眯起眼，发出一声冷笑。 “柳文舒？还真是你啊，你来这儿，不会是为了帮你那个没用的哥哥脱罪吧？” 我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在人群中找了一圈，在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后，才缓缓松了口气。 “沈小姐，我家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林业不在她的旁边，大概是去办事了，如果让他看见我在这里，又要平添许多间隙。 我心里对林业的感情，早在对他一次次失望中放下了很多，但这么多年的情分不是能一下子消磨完的，难免还是会因为他的事情而难过。 离婚……现在是不敢再想了，先不论林业愿不愿意放过我，阿娘那边也不会答应的。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自己未来还要度过的岁月，竟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我不愿意和沈落落争论，可在她眼里就是另外一番意思了。 她双颊染着薄红，看我的眼神满是不屑，“呵，这宋城谁不知道你哥哥这次得罪了大人物，怎么？这么快就找好靠山了？” 她抬起手虚空点了点楚远池的位置，“这次又是用了什么手段？这么担心被我看见，看来这手段，见不得人啊。”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不知廉耻。”我的鼻子有些堵住了，声音嘶哑，听起来像是刚刚哭过一样。 我不愿意把楚远池扯进这件事情中，于是转身和楚远池告别后，低着头只想尽快离开。 “我还有事，告辞。” 我想走，沈落落偏偏不愿意如我的愿，在我经过时伸手捏住我的手腕，我被她扯得一个踉跄，不得不停下来。 “谁不知廉耻？要不是柳耀光算计，林哥哥怎么娶你！” 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在大街上拉拉扯扯本就不多见，更别说是在警署门口，尤其有一个还穿着最时髦的蕾丝裙，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的姑娘。 注意到这里的动静，一些人围了过来，宽阔的街道瞬间变得拥挤起来。 感觉到周围越来越多的视线，我有些不自在，挣扎的动作也大了一些，后背冒了冷汗，试了几次都没有办法从沈落落的手里挣脱开，反倒越来越觉得头晕恶心。 于是我迫切想要挣脱沈落落的手。 她好像看出我的状况有些不对，手上的力气更大了一些，我甚至能感觉到沈落落的指甲深深嵌入我的皮肉中。 有几颗温热的血珠，顺着肌肤的纹路缓缓滑动，最后凝成几滴大颗的血落在地上。 我疼得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伸手将她拍开。 力气算不上大，但沈落落却夸张的“哎呦”一声，跌跌撞撞退了几步摔进一个人的怀中。 我抬眸看去，是林业。 “怎么回事？” 林业扶着沈落落，神情紧张地观察她有没有受伤。 哪怕心里已经有了准备，看着林业这样紧张沈落落的样子，我还是无法坦然，心里的酸胀感一路蔓延到了指尖。 我几乎像是折磨自己一般瞪大了眼睛，将他们的亲密一点一滴收入眼中，一点一点杀死心里还没有磨灭的那点情愫。 快死心吧。 我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小声告诉自己。 只有这样，心才不会疼。 “林哥哥，我……我不是有意的。”沈落落红着眼眶，顺势轻轻靠在林业的怀中，欲盖弥彰般纠结着说道。 “柳姐姐她……她和这位警长什么事情都没有！是我误会了，柳姐姐生气怨我都是应该的。” 我和楚远池本就没什么，但被沈落落这样一“解释”，反倒变得好像有些什么说不清的关系了。 林业本就多疑，上次还专门提到了楚远池。 听见沈落落这样说的时候，我就知道要糟，果然看见林业那阴鸷的眼神。 我心脏猛地一颤，手腕处的伤口还在疼，但我就像突然失去了力气，怎么也抬不起手把伤口放在林业面前，让他评个是非了。 被爱的人才有资格委屈。 他从来就不信我，即使拿出来了也是自取其辱，他只会怪我招惹沈落落。 “过来，道歉。”林业开口。 我有点想哭，但心底那点岌岌可危的自尊心不允许我在这个时候示弱，只能无声地反抗。 “柳文舒，我再说一遍，和落落道歉。”见我沉默，林业再次开口。 随着林业满是怒气的呵斥声，沈落落挽着林业的胳膊微微抬起下巴，满脸都是胜利者才有的得意。 林业等不到我的回答有些不耐烦了，他频频看向手表，声音更冷了几分，“柳耀光还在里面。” 我心里一咯噔，听出他话里的隐藏的威胁。 如果我不和沈落落道歉，他就会对柳耀光出手。 他明明知道，我为了哥哥的事情有多着急，但是他还是要在大庭广众下，把我的伤口翻出来，用哥哥逼着我给沈落落道歉。 “对不起……”头疼好像更加严重了，脑子完全没有办法思考，情绪战胜了理智，我几乎是哭喊出声的。 藏在袖子里的手晃了两下，围观百姓嘈杂的议论声渐渐在我耳中变成嗡嗡的噪音。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搀住我的胳膊，我这才勉强撑着没有倒下。 站在我身后的楚远池注意到我的不对，上前一步扶住我摇摇晃晃的身体。 他紧皱着眉头，伸手在我的额头探了探，“你发烧了？” 我迷迷糊糊听见他的话，正准备回答，却被另一股力量拽扯过去，林业愤怒的脸在我面前放大，我下意识闭了闭眼，有些恐惧地想要推开他，却被一把抓住了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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