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上温柔的动作拉扯到了手腕上的伤口,我闷哼一声痛得流出眼泪,林业这才注意到我手腕上的伤口。 “别碰我!” 或许是因为烧糊涂了,我没能压下心里汹涌的情绪,用力甩开了林业的手,然后跌跌撞撞地想向前走,但没走几步又虚弱地摔在他的怀中。 我以前很喜欢找借口呆在林业身边,偷偷闻他身上的味道。 或许是他经常练字的缘故,林业身上总有一股书墨的味道,给人很安心的感觉。 但现在,书墨气息中多了一股浓烈的味道,这是沈落落身上的香水味。 甜腻,刺鼻。 闻到这个味道,我再也忍不住喉咙里漫上来的恶心感,身体像是一只煮熟的虾猛地弓起,扶着林业的手弯腰吐了起来,没来得及看一眼林业的表情,就彻底失去了力气,跌倒在他的怀中。 恍惚里,我听到人群慌乱奔走的脚步声,有人大声地惊呼道:“有人吐血了!” 然后,黑暗彻底袭来,我昏了过去。
第9章 到头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 夜里的医院里静悄悄的,门外的灯光都带着一种肃穆的气氛,小同就趴在我的手边,我垂眼看去,只能望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试了试起身,还没坐起,就见小同蹭了蹭床沿,发出一串含糊不清的呓语,似乎在对被吵醒表达不满。 我不敢动了,又躺了回去,可怎么也睡不着,只能睁着眼睛呆呆看着天花板,长翘的睫毛上下翻了两下,视线就有些模糊了,一行泪水从眼角滑落,落在枕头上只留下一片湿漉漉的冰冷。 我和林业认识十几年,从懵懂到成熟,我曾经以为我们能够一直这样,相濡以沫下去。 到头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这一夜我想了很多,枕套干了又湿,直到天色微亮,我才闭上红肿的眼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小同不见了,林业站在门口正在和医生交谈着什么,见我醒了,医生便为我检查了一下基本情况。 “你这胃需要好好养着,平时辛辣生冷都得忌口。”这医生头发花白,看着是能做爷爷的年纪,说出的话也带着长辈关切的意味,“你这么年轻,有什么事情是放不下的呢,非得把自己气得呕出血来?” “这几日家中出了些事情,一时没能想通,现在好多了。”面对陌生人的关心,我勉强在脸上扯出一抹笑意。 “那就好。”他指了指自己的胸牌,胸牌上写了名字,我仔细看了看上面写的是陈铭生。 “有事可以来找我,你们这么年轻能走到一起,更要相互扶持,这后头的日子才能过下去。”陈医生意有所指督了林业一眼。 林业没有回答,他身上的衣服穿的还是我晕倒前的那一套,裤脚不知道沾了什么脏东西,黑了一大块,眉眼中满是疲惫,这几日似乎都没有休息好。 我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诚恳地和陈医生道了谢,目送他离开。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沉默便成为我们之间唯一的共识。 林业率先打破了这场默剧,他默默走到桌子边倒了一杯水,然后来到床头,微微躬身将水送到我的嘴边,“润润嗓子。” 人难过到一个程度,连水都带着一股咸涩的滋味,我垂下眼就着他的手喝完了这一杯水,终于缓和了一些,轻声说了句谢谢。 “不用和我这么客气,文舒,你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林业目光中带着令我动容的温柔,他伸出手拉了拉我有些下滑的被子,一举一动都和从前一样,我几乎快溺死在这份关心中。 可事实上,这……这只是他对我的愧疚。 我苦笑,在心里骂自己蠢,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想着情情爱爱,我如果再有本事一点,大可以离了婚出去自立门户,到时候也好让林业知道自己看走了眼,我柳文舒不比沈落落差,好叫他悔不当初,遗憾错过我。 可现在我什么都做不到,连唯一真正属于自己的身体也病倒了。 “一些小毛病罢了,陈医生也说了,后面养养就好了。” 不愿意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在林业的面前,我刻意忽视掉胃里的灼痛感,假装轻松地说着。 两人很有默契地没再提起警局门口发生的事情,林业也就一直坐在我的床边,直到小同带了饭回来,他才站起身让在一边,看着小同摆放饭菜。 快要收拾好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敲响,从小跟在林业身边的林有才探了个头进来,见大家都在后,表情变得更加踌躇,磨磨蹭蹭推开门走到林业身边,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林业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几下,有些犹豫地看了眼我。 我把他们的举动都看在眼里。 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空气里随便吸一口都是诱人的香气,小同这次带来的饭菜份量不少,够两个人一起吃。 但那个人,却正在找借口离开。 我抿了抿唇,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你走吧。”我缓缓开口,主动打破僵局。 话音落下,林业的紧锁的眉毛骤然松开,像是解决了什么困难的事情一样,带着几分藏不住的雀跃,可还是强硬的压制下,“还是我陪着你吧,你现在需要照顾。” “有小同在这里就好,你回去吧。” “那你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我明天再来看你。” “嗯。” 林业看了我一下,忽然附身轻轻抱住我。 温热的气息包裹着我,像是拥入了太阳,但我却感觉很冷,颤抖的牙齿咬破了舌尖,才忍住没发出哽咽声。 “我走了。” 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呆呆出神了许久,小同陪在我的身边,没忍住哭了出来,捂着脸不愿意让我看见。 “你哭什么啊?”我拍了拍小同的肩膀,“该哭的应该是我才对吧。” 小同的声音揉碎在哭声中,有些含糊不清,但我还是一字一句听清楚了她的话。 她说:“我知道您昨晚一直在哭。” 昨天晚上,我怕吵醒一直照顾我的小丫头,所以躺在床上偷偷流泪。 小丫头发现了,但没有戳破,趴在床上假睡,小心翼翼维护着我最后一点自尊心。 你看,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一个真正关心我的人存在。 “没事的,没事的。”我喃喃道,像是安慰小同,也像是告诉我自己。 “都会好起来的。” “我只是替您难过。”小同用袖子擦干眼泪,红着眼看着我,“从您进府就是我照顾您,在我看来您这些日子过得实在憋屈,柳夫人即使不是您的亲娘,好歹也养育您这么久,怎么就能忍心这样逼您呢?还有少爷,他这么聪明,怎么就没有发现您在府里日子艰难,还整天和……和那个女人在外面厮混!” “小同!”我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一心为我,但不要攀扯到别人。” 对上小同懵懵懂懂的眼睛,我拉起她的手,“感情里面,有错的永远不会只是一个人,如果不是林业,或许我这辈子不会和沈落落有什么交集,所以归根结底还是我和林业的关系出现了问题,但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能明白吗?” “少夫人。”小同似懂非懂,“那您现在怎么办呢?” 怎么办? 我愣住,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想到那日提起离婚时,林业的反应,我没忍住打了个冷颤。
第10章 从陌生处,借一点温暖 小同的话提醒了我,或许我真的应该好好想一想之后该怎么和林业相处。 心里的缺口填不满,只能先填满胃。 小同就像有用不完的精力,陪我吃完饭,碗筷还没收拾就冲到墙边打开了窗户,期待地问我想不想出去走走。 我盯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最终还是没舍得拒绝,轻轻点了点头。 怕我冷,小同还特意带上了一块毛毯,挽着我的手,兴冲冲给我分享她这两天在医院里听到的八卦,说到这个医院外面的花园是院长夫人设计的时候,忍不住露出向往的神情,感叹院长和夫人感情深厚。 但她很快意识到什么,迅速闭上嘴,有些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反应。 这些我都看在眼里,笑着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我不是不难过。 但我又能做什么呢?世上幸福的人那么多,若是遇到我都要自艾自怜一番,那日子大约是过不下去的。 小同见我从始至终只是平静地倾听后才松了口气,但后面兴致下降了很多,换了其他的话题,“前面有张白色的长椅,坐在那边可以赏花,可漂亮了。” 见小同高兴,我也就随着她,一路走到长椅边,只是长椅上已经坐了一位身形削瘦的妇人,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左手露出的一小节手腕上缠着厚厚一层纱布。 我放轻了脚步走近,才发现对方穿得单薄,嘴唇已经没有什么血色,惨白的指尖搭在小腹上,如果不是胸口正在起伏,我险些尖叫起来。 即使这样,我还是没忍住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定只是睡着后,我才整个人放松下来。 “天气这么冷,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睡觉啊。”小同问。 我看着她手腕处的纱布,脱下肩上的毛毯轻轻搭在她的身上,“大概,有些累了。” 深秋的气温是有些冷,我才刚刚脱下毛毯就被这寒风吹得脑门一凉,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才缓过来,只是这喷嚏声惊扰了正在休息的夫人,她先是迷迷糊糊得睁开眼,看见身上的毛毯后愣了愣,抬头真心实意说了声谢谢,侧身让出了的位置,让我和小同坐下。 “谢谢你的毛毯,不然我今天回去,一定又要病了。”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沉稳的特质,举手抬足从容不迫,就像是一块不能轻易撼动的山石,“我姓陈,你们怎么称呼呢?” “我姓柳,您叫我文舒就好。”我很喜欢她的气质,忍不住想要亲近,“陈夫人,您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呢?” “夫人?”她抿着唇失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夫人,我丈夫已经死了好几年,现在我是单身,你叫我姐姐就好。” 陈姐理了理耳边滑落的碎发,虽然面容带着病色,但身形依旧挺拔,如墙角的翠竹,直指广袤的天空。 “我丈夫身体不好,早早去了,后来孩子也病死了……” 陈姐看到我和小同微红的眼眶,哎呦一声擦了擦我们的眼角,“别哭别哭,这都过去了。” 我知道她是想要哄我们开心,可余光扫过她手腕处的纱布,还是觉得伤心。 一个孑然一身的女人,可想而知有多艰难。 陈姐远比我想象的要更加坚强,她拉着我的手,语气放得很轻,“我年长你十多岁,还有什么是看不开的?倒是你,我刚刚第一眼见你,就注意到你的眼睛肿了,是也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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