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长夏喉咙微动,心里多少清楚,像傅家那样富了几代的豪门望族,在婚姻一事上讲究门当户对,力图将富贵延续下去。 联姻是常态,真爱是稀有。 若沈家没有出事,也不一定能够得着傅家的门楣,何况现在……躮 不过,也不能这么想,沈家如果没出意外,沈嘉念应该没有机会认识傅寄忱,她会和裴澈在一起,在裴澈回国后订婚、结婚,而裴澈也不会死。 只能说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傅寄忱呢,他是什么想法?” 说着,柏长夏看了一眼洞门外,有墙体遮掩,虽然无法看到那个人的身影,也能想到他长身玉立的样子,周围的景物都是他的陪衬。 哪怕他身处在红尘俗世之中,身上也有着不染尘埃的矜贵。 “嘉念,你该认真问一问他的意思,毕竟是他的婚事。”豪门宅院里的事离普通人的生活太遥远,柏长夏觉得自己的建议可能不是那么实用,但她还是得说,“事情没到拍板钉钉就代表有希望,傅寄忱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有手段有谋略的商人,如果他真的认定了你,不可能一点办法没有。” 傅寄忱说过他不会娶徐家的千金,这一点,沈嘉念没有告诉柏长夏。她扯唇淡笑:“我其实没想那么多。”躮 傅寄忱是做大事的人,不可能拘于儿女情长,何必惹他烦恼。 既然他目前不肯放开她,那就再陪他多走一程,等他什么时候不再需要她了,她会体体面面地离开。 “我想上厕所,你要不要去?”柏长夏扯开了话题,视线朝四周逡巡,“厕所在哪里啊?怎么连个指示牌都没有。” 沈嘉念轻轻吐了口气,也不再提那个略有些沉重的话题:“找个路人问问。” 柏长夏问了几个路过的人,他们都是外地的游客,第一次来也不清楚哪里有厕所。 还是沈嘉念靠谱,径直走向一个穿僧袍的沙弥,向他问路。 小沙弥眉清目秀,朝她拜了拜,给她指了个方向。躮 沈嘉念道完谢,跟柏长夏从侧边一道门穿过去,目光时不时瞥向外面,担心傅寄忱等太久会不耐烦。 然而,上厕所的地方也排了长队,沈嘉念无奈,只能继续等。 排在她们前面的是两位妇人,一位年长些,五十多岁,一位稍显年轻些,不到四十岁的模样。 两人神秘兮兮地凑在一起交流。 说话的口音偏南方那边,沈嘉念勉强能听懂一些,有些词没听明白,靠语境来猜意思。 不是她有意要偷听人家讲话,实在是两位妇人的语气太过讳莫如深、引人入胜,难免勾起人的好奇心和窥探欲。 年轻的那一位妇人说:“几年前,我大哥大嫂出车祸离世,留下一双儿女没处去,我老公心善,将两个孩子接过来。你也知道,我老公是工地散工,赚的三瓜俩枣只够家庭日常开支,哪里供得起两个孩子在北城读书,那段时间家里穷苦得快揭不开锅了,我动过将孩子送到福利院的念头,想想又于心不忍,于是来求神拜佛,遇到寺里的住持。那位住持平时难以见着面,那天也是凑巧了,我拿着求来的签去问住持该怎么解,住持看过签后提点我,只管积阴德,将来自有福报……”躮 听到这里,沈嘉念和柏长夏互相对视一眼。 柏长夏听得津津有味,两只手扒住沈嘉念的肩膀,迫不及待地伸着脖子问前面的妇人:“后来呢?” 讲故事的那位妇人回头,见是两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模样水灵乖巧,亲和地笑了笑:“后来我老公做投资赚了一大笔钱,家里的日子好了起来,老公带着我们回老家租了个店面卖小吃,生意很是红火。”她摸了摸小腹,眼神愈加柔暖,“我和我老公结婚十多年了,因为我的身体有问题一直没孩子,上周去医院检查,我怀了宝宝,所以,特意订票过来还愿,捐了一笔香火钱。” “住持这么厉害?”柏长夏两眼放光。 年长的那位妇人说:“信则有,不信则无,这些东西说不准的。” 上完厕所,柏长夏动了心思,摇晃着沈嘉念的手臂,提议:“不如我们也去找住持算一卦吧。” “你没听那人说,住持一般很难见到。”躮 “心诚自然能见到!” 柏长夏兴致高涨地拽着沈嘉念,要去求签算卦的地方。 沈嘉念瞧她是有些魔怔了,无可奈何道:“我可以陪你去,但是先等等,得去跟傅寄忱说一声,他在外面等了很久。” “哦对对对。”柏长夏拍着脑门笑道,“我一高兴就把傅先生给忘了。” 寺里的路四通八达,两人先绕去大雄宝殿,再从前门出去,见到了等在那里的人。 随着太阳升高,气温也逐渐攀升,傅寄忱脱了西装外套拿在手里,穿着深灰色衬衫、黑色西裤,肩背挺括,双腿修长,优越的身材比例一览无余。 柏长夏突然说:“你看傅先生等待的姿势,像不像望妻石?”躮 沈嘉念无语,用手肘戳她一下,提醒她别乱说。 柏长夏松开挽着沈嘉念胳膊的手,放她去傅寄忱身边。 “我们去了趟洗手间,等久了吧。”沈嘉念仰面望着男人俊朗的面庞,因为天气太热,额间渗出细汗,她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包手帕纸,抽了一张给他,“擦擦汗。” 傅寄忱没接,大少爷似的,低了低头,意思再明显不过。 柏长夏摸了摸鼻子,自觉转头眺望远处的苍翠青山。 沈嘉念抬高手给他擦汗,顺便说:“夏夏想去求签算卦的地方看一看,你要是不想去,找个地方坐会儿吧。” 傅寄忱问她:“你去吗?”躮 “嗯,我陪她。” “我陪你。” 沈嘉念对上他漆黑的眼眸,脑子里跳出和夏夏在里面聊天的内容,她喜欢傅寄忱吗?心中似乎早有答案。 她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有了他的一席之地。 她明明不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 情窦初开时,她对于喜欢的认知仅限于裴澈,她觉得阳光温暖、性格开朗又不失温柔的男生,相处起来才最舒服。 不喜欢严肃冷漠的,不喜欢心思深沉的,不喜欢霸道强势的。躮 偏偏这些傅寄忱都具备。 沈嘉念收回手,把用过的纸巾团成一团,没找到地方扔,塞回口袋里,跟他确认:“你确定要去?可能对你来说有些无聊。” 傅寄忱握住她的皓腕,勾唇笑笑:“坐着等也是无聊,不如陪你。” 柏长夏假装没听见,默默跟上他们的脚步,不得不说,成熟稳重的男人说起情话来,更蛊惑人心。 说的还不是那种充满暧昧意味的情话,仅仅是平淡的一句“不如陪你”,比那些花言巧语厉害多了。 几人来到算卦之处,可惜没遇到住持,摊位后面坐着一位嫩生生的沙弥,让人感觉不靠谱。 本以为傅寄忱对这些不感兴趣,没想到他也求了一签——相比较别人的慎重,他只是随意地从签筒里抽出一支。躮 他捏着竹签看清上面的字,不明其意,递给木桌后的沙弥,求解:“这是什么意思?” 沙弥看了眼,迷糊地皱了皱眉,问:“施主求的是什么?” 柏长夏和沈嘉念还在摇晃签筒,听见旁边的男人道:“求姻缘。”
第125章 凶吉难定 傅寄忱语气认真,不似玩笑。鲁 柏长夏和沈嘉念同时停下抽取卦签的手,抬眸朝他看过去。 他却只看着那位负责给人解签的沙弥,温和笑问:“烦请大师帮我看看,这卦象上面显示我和心爱之人能否终成眷属。” 沈嘉念倏地握紧了手里的签筒,心湖里荡起一圈圈涟漪,余韵悠长,经久不散。 被这位一看就身份尊贵的施主称为“大师”,小沙弥心中惶恐,连忙站起来,双手合十微微颔首,羞愧道:“请恕我资历浅薄,不知如何解这一支卦签,不如……不如请住持师父帮您看一看?” 他的视线越过傅寄忱,投向远处缓缓走来的人。 站在摊位前的三人不约而同地转头,那位身披袈裟、白发虬髯的老者自然是这潭福寺的住持。 柏长夏倒吸一口气,冲着沈嘉念挑眉,这一趟算是来对了,不常露面的住持都被他们撞见了!鲁 沙弥手持傅寄忱方才抽出的卦签,走到住持跟前,双手递过去,态度恭敬谦卑:“师父,这位男施主是来求姻缘的,这卦象上凶吉难定,实在古怪,我参不透,只能劳烦您给这位施主解签了。” 傅寄忱原是陪着沈嘉念过来玩一玩,打心底里不大信这些虚无缥缈的言论,当下听小沙弥说他的姻缘凶吉难定,眉宇间的散漫淡去,添了一分认真。 住持面目和善慈祥,可是,面对沙弥的求助,他并没有心软答应:“我不给年轻人算卦的规矩你是忘了?” 傅寄忱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没有强人所难,单纯有些好奇:“想问住持大师,为什么不给年轻人算卦?” 柏长夏还等着住持大师给自己也算上一卦,见大师一口回绝,顿时心凉了一半,再听傅寄忱当着面问出来,不禁竖起耳朵,她也很想知道原因。 住持看着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施主,蔼然地笑了一声,给他解答:“年轻人过早地知晓自己的命运,并非好事。” 就这?鲁 柏长夏还以为能听到一段神秘莫测的故事,都作出洗耳恭听的架势了,哪曾想住持的回答这么简单。 傅寄忱从沙弥手中拿走那支“凶吉难定”的卦签,扬手丢到桌上,“叮”的一声响。 沙弥看着桌上的卦签,挠了挠光溜溜的脑袋,看看傅寄忱,又看看住持师父,尴尬又无奈地小声解释一句:“师父,我收了钱的……” 住持不愿小沙弥为难,沉思片刻,赠送了傅寄忱三个字:“莫强求。” 傅寄忱眼皮极细微地颤了下,抬起那双幽深的眸子,直直地看向住持,非要弄个明白:“住持是说这段姻缘没有好结果?” 不强求不就是放手的意思? 他的目光移到沈嘉念身上,眼里有着别人看不懂的坚决。鲁 住持摇摇头,不肯把话说得太详尽,只稍加点拨:“若你日后会因这段缘分伤及性命,也要坚持?” 沈嘉念的心狠狠一抖,身体快过脑子,越过傅寄忱走到太阳下,脸被阳光映得惨白,她问住持大师:“什、什么叫伤及性命?” 住持却不再多说一句,交代了沙弥两句,到其他地方巡视。 沈嘉念想要追上去,被柏长夏拉住了,她扭过头,脸上满是焦急难安,柏长夏冲她摇了摇头:“没用的,住持不会说的。” 柏长夏草草在沙弥这里算了一卦,她是替母亲求的,结果沙弥告诉她是凶卦,心情顿时不好了,再无兴致闲逛,打算就此离开。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306 首页 上一页 88 89 90 91 92 9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