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叔,“二太太回房,老鼠窜出来,吓坏了直大叫,三太太和五爷离得近,最先过去,五爷帮着撵老鼠…” “这是什么玩意儿?” 江大帅眉心皱的死紧,老眸沉厉,直接打断司叔的话。 也不知道听没听司叔说。 他手里是一个布偶,描眉画眼儿还穿着旗袍儿,肚子上被银针扎成了针球儿。 话落,他掀起眼皮子,扫视周遭众人一眼,最后看向面沉如水端庄稳坐的夫人。 “巫蛊?诅咒布偶?谁的?宋氏的?” 司叔喃喃闭嘴。 大帅夫人冷眼不语。 “他娘的活腻歪了?!” 江大帅一声厉喝,声如洪钟震耳欲聋。 狠狠将那布偶掷在地上,眼神凌厉盯向司叔。 “宋氏呢?给老子拖过来!!” 他今天要鞭死这蠢妇! 司叔一大把年纪,在江家做了一辈子大管事的,许久不见大帅杀气这么重的发火儿。 他战战兢兢不敢接话,小心看向大帅夫人。 大帅夫人淡淡接话,“我让人锁了她在房里,大帅先别急着处治人,听司叔说完。” 江大帅气到脸皮隐隐抽搐,烦躁的解下腰间枪匣子,随手丢给张副官,横眉怒目不耐烦地骂司叔。 “哑巴了?!讲!” 司叔咽了口口水,连忙加快语速。 “五爷拿二太太的靠枕赶老鼠,靠枕是锦绸布裹,给撕扯开了,里头塞满鹅绒,扬的到处是,令五爷一时不察,吸了绒絮,犯了喘疾。” 江大帅表情失控,眼里直冒火。 司叔嘴皮子嘚吧的更快了。 “还好老宋和姰大夫来的及时,给救了五爷,五爷这会儿没事儿,正在屋里躺着。” 他咽了口口水,“夫人让咱们查老鼠,怕在家里头乱窜,再惊到旁人,结果老鼠只抓到两只,还查到二太太房里的甜点渣滓、甜果子,还有这只……” 司叔指了指被江大帅摔在地上的布偶,噤了声。 江大帅表情几次变幻,面色几近扭曲,周身煞气升腾。 杜审旁听完了话,低身捡起那只布偶。 上头什么字都没写,但就是很奇妙的,是人看了这白脸皮,描眉画眼儿的长发布偶,都知道二姨太在诅咒谁。 布偶的肚子都扎穿了,可见扎针的人到底有多重的戾气。 这是恨不能将针扎在布偶代替的人身上。 前厅里静了几瞬,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大帅发作。 大帅夫人眉目冷淡,婉声徐语。 “现在新民主时代了,咱们家是没人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这心思太歹毒,好歹是个长辈,怎么做这种事?见不得江家的血脉兴旺?暖暖何曾就惹到她?” “大帅,我气死了。” 夫人说的轻描淡写,但一字一句,绝不是在玩笑。 江大帅脸皮抽搐了一番,铁黑着脸满眼阴翳,咬着牙说。 “老子也气死了!” “副官!” 张副官眼皮子一跳,条件反射性的‘咔咔’并起军靴。 “大…大帅…” “上去…”,江大帅怒指楼上,声线狠戾下令,“绑她下来,老子要鞭死这蠢东西!!” 张副官张了张嘴,也不敢劝,立时招呼人上楼去。 大帅夫人稳稳端坐着,婉丽眉目如凝着冰霜,半句都不劝。 她不开口,没人敢劝。 司叔手抖了抖,垂下眼,转身默默去取鞭子来。 二姨太这遭皮肉之苦,是挨定了。 她被拖下楼,披头散发神情惊恐,嘴里尖声求饶,口口声声喊着自己冤枉。 然而,大帅夫人不拦着,家里没人再敢拦大帅。 鞭子如雨落般,噼里啪啦抽在二姨太身上。 她被堵住了嘴,满地打滚儿着抱头躲闪,很快就旗袍破烂,衣不蔽体。 所有人都在前厅围观这场酷刑。 他们纷纷神色各异,不敢言语。 这一刻起,众所周知心知肚明。 在这个家里,二姨太日后,将永远失去主子的尊严和地位。 她若还能活着喘口气,以后也只能夹起尾巴,缩着脖子做人。 而江三爷,也将被她连累。 人群之后,江丰冷眼旁观大帅当众鞭挞二姨太,深如古井的瞳眸里,流露出几分饶有兴致地惬意。 —— 天黑下来,柏溪下楼去端了晚膳。 回房后,跟姰暖讲述布偶,和大帅鞭挞二姨太的事。 “听说打的皮开肉绽,人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奄奄一息,大帅不叫人给她上药,还下令给锁到了后院杂物房里。” 七月过半,天气已经炎热。 那么重的鞭伤,得不到良好医治,不消三五日就会化脓。 姰暖摇摇头,箸子戳在菜碟子里有一下没一下拨弄,胃口不是很好。 “苏娉婷指望她做点儿什么,大约也没想到,她还没做什么,就被江丰算计死了。” 二姨太没脑子。 她的嚣张泼辣,全依仗江戟。 可他儿子如今倒下了,没人能给她撑腰,所以她行事就小心谨慎起来。 再是被苏娉婷挑拨,怨恨江四爷和姰暖,也不敢现在就做出格的事。 所以她只敢躲在自己房里,暴饮暴食缓解心底怨念,再扎扎小人儿诅咒姰暖泄泄愤。 却没想到,江丰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甜点,布偶。 他只利用这么不起眼的两点,就将二姨太推入了深渊。 姰暖眼睫轻煽,低轻喟叹。 “这个人,城府谋略深不可测,心性又狠辣无比,若不是残了,真是个棘手的对手。” 还好他残了。 可见能让江丰落得这般田地的那个宋万山,绝非等闲之辈。 不过转念一想,宋万山还不是死在四爷手里? 可见四爷还是技高一筹。 这么想着,姰暖心境稍稍放松。 柏溪却立在一旁观察她脸色,轻声说。 “夫人今日气色更差了,您没有胃口?怎么不吃?” 姰暖掀睫看了看她,苍白樱唇牵起浅笑,将面前饭菜推开,有气无力靠在软枕上,笑说。 “我真没什么胃口,先拿走吧,闻着想吐。” 她这时候,腹中坠痛剧烈,疼的后背冒冷汗,还隐隐作呕。 柏溪很担忧,“夫人…” 姰暖双臂环抱住腰腹,轻笑打断她的话。 她问柏溪,“今日荣妈问我,我怕不怕老鼠,我还与她说,这话我也要问问你,柏溪,我从不知道你有什么怕的,你怕老鼠吗?” 柏溪眨眨眼,有点茫然,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轻轻摇头。 “属下什么都不怕。” 人都敢杀,还怕什么老鼠? 她年幼时在街头乞讨的,饿极了老鼠都抓来吃,当然不怕。 姰暖听罢,黛眉不由笑弯。 “饭菜端下去吧,我也想吃甜点,你帮我弄些来,只要一点点…” 柏溪若有所思,上前收拾饭菜,眼眸深深看着姰暖。 见她小脸儿素白,歪靠在软枕上,轻轻颔首。 柏溪心领神会,微微点了点头,端了托盘和饭菜转身走出房间。 ……
第245章 四夫人她,滑了胎 薛紫凝今日出去散心,到天黑才回来,正赶上奄奄一息的二姨太被从前厅拖出来。 那模样,她还以为二姨太‘死’了。 一时又惊又愣,不明白家里发生了什么。 于是连忙找人打问。 听说江川犯了喘疾,薛紫凝顿时很担心,连忙上楼去看望。 她跟三姨太和江川是素来很亲近的。 三姨太守在江川屋里,一步都不敢离开,见她进来,顿时就掩着帕子‘唔唔’哭起来。 她秉性逆来顺受,很少跟人起冲突,这次却恨的骂起二姨太来。 “鞭死了她也是咎由自取!” “什么低贱的出身,凭着一个儿子江戟,就在家作威作福这么些年,夫人都要压不住她了!” “一个姨太太,她多是金贵,那么讲究的?!明知道阿川有喘疾,她房里塞满了毛絮皮草!她连大帅的命令都敢违背!她恨不能飞上天去做王母娘娘!”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活该她去死!” 三姨太经历这一遭,简直恨死了二姨太。 她们母子在这个家,素来不争不抢,温温顺顺做人的。 阿川却差点死在二姨太手上,她怎么能不恨? 儿子就是三姨太一辈子的指望。 薛紫凝静静听着她骂,脸上情绪阴沉莫测。 她知道一切都是江丰作妖,但不能跟三姨太讲,也只能叫江川白吃这遭亏。 好在江川被救过来,不然,她真是要愧疚自责后半辈子… 薛紫凝指尖冰冷,捏紧了手里帕子。 她长长提了口气,又试探着轻声问三姨太。 “动静这么大,楼上姰暖那边,没出什么事吧?” 江丰算计人,总是出其不意。 薛紫凝很后怕,怕姰暖防不住,丢了孩子。 怕江升知道,到最后牵连到她身上来。 三姨太哭声稍敛,摇了摇头。 “夫人防范的紧,当然惊不着楼上。” 薛紫凝暗暗松了口气。 三姨太没瞧见她面上异常变化,又擦着眼泪,瓮声瓮气说。 “倒是大帅,他动了怒,处置完那贱人,就开始心慌气短头晕目眩。” “夫人和司叔扶他回房,招呼姰大夫过去给大帅施针,宋大夫还开了安神药,点了安神香。” “他们说大帅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歇一觉,冷静冷静。” 薛紫凝点点头,叹了口气。 “也是没办法的事,父亲都七十的人,不该再这般动怒的。” 这次,实是被二姨太给气狠了。 这天晚上,不止姰暖,几乎所有人都没胃口用膳。 原本经历了这乱糟糟的一天,全都筋疲力尽的,整个江公馆上上下下,都歇的很早。 薛紫凝下楼的时候,就感觉到家里悄无声息的,连守夜的佣人们都默不吭声,举止轻微,活像是游魂。 她也没什么胃口。 回到房间,只看了眼坐在黑暗立灯下抽烟的江丰,一句话没说,便自顾进了里屋洗漱更衣。 谁知熄灯歇下,刚刚满腹心事的睡着,就被一阵嘈杂动静吵醒。 江丰不知何时上的床,先她一步扭亮了床头灯。 薛紫凝拢着薄被坐起身,惊疑不定看向房门外,又猛地扭头看向江丰。 江丰一条手臂支起身,若有所觉转过脸。 阴暗光影下,薛紫凝甚至眼前有一瞬间的失真,都看不清他什么神情。 他似乎笑了一声,“你做什么这么看我?我可没再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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