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辞拉开车门,将林浅放到车后座,在调平车座,让她躺下。 鹿菀自顾自上车,看了看瑟缩在毛毯里,身子瑟瑟发抖,浑身直冒冷汗的林浅,她冲口而出问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变成这样?你打她?” 顾砚辞已坐进驾驶室,他一边倒车,一边简略说明,“具体情况我也不甚清楚,突然之间,她就这样了。到底怎么回事,要送到医院之后才知道。” 凭借多年来的职业经验,鹿菀武断认定,是顾砚辞一怒之下动手,将林浅打成这样。 “狗东西!”鹿菀愤懑,她从衣袋里掏出纸巾,擦拭林浅额头的汗珠,不住口说道,“他都家暴你了,这个破婚必须离。咱就以故意家暴罪,上法院起诉他!” 正在开车的顾砚辞,目光黯淡。 怎么所有人,他母亲,他妹妹,傅安辰,甚至于林浅的闺蜜,都异口同声的叫他“跟林浅离婚”。 不知是晕车还是症状加重,林浅突然间干呕几声。 紧接着,她稀里哗啦的吐出半消化食物,吐光胃里库存犹在持续作呕,最后硬生生吐出深绿色胃液。 她呕吐间歇,鹿菀从车载饮水机里,接来温水喂到她的嘴巴里,让她清洗口腔内污秽。 待林浅停止呕吐,鹿菀神色担忧问她:“好点了吗?” 林浅摇头,拼尽全力说出一个字:“疼!” 鹿菀心急如焚,对着驾驶室的真皮座椅就是一脚,“开快点!” 顾砚辞油门踩到底,车速刹那间提到最高,以风驰电掣速度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狂飙。 得益于顾砚辞异乎寻常的一流车技,宾利车一路上擦肩而过,闪避过无数次险些发生的碰撞。 医院抵达,车子刚停稳,顾砚辞抱起林浅,冲进半夜时分依旧灯火通明的急诊室,“医生,救救她!” 躺到急诊床上,林浅犹在瑟瑟发抖,还时不时的作呕。 检查结果很快出炉,负责检查的女医生,看了看顾砚辞,怒不可遏地问:“你是她丈夫?” “是,”顾砚辞伸手去拿检查报告,“她什么情况?” 瞧着他衣衫不整,明显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医生大为光火,“什么情况!黄体破裂!是你和她**时用力过猛导致,看你年龄不小,怎么连最基本的夫妻生活常识都没有?你倒是爽了,她腹腔里全是鲜血。我要不是医生,我真想踹你一脚,让你体验下出一肚子血的痛苦滋味……” 大概是同为女人,更有共情心,医生口若悬河的骂了七八分钟。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顾砚辞,知道自己犯了弥天大错,他规规矩矩的听候医生训斥,从头到尾没还一句嘴。 待医生训斥完,顾砚辞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眼睛微微闭阖的林浅,不无担忧问:“那要怎么治疗?治愈之后,会留下后遗症吗?” “要进手术室,做腹腔镜手术,抽血!”医生越看顾砚辞越来气,“就因为你,她凭空受罪。你们这些臭男人,向来只顾自己享受,不顾女人死活。建议你们少看点片子,多看点女性生理方面的书籍。” 护士拿来《手术知情同意书》,顾砚辞在末尾处签字之后,林浅被医护推进手术室。 盯着“手术中”三个字,顾砚辞思绪起伏。 鹿菀也守候在手术室之外,她坐不住,人像热锅上蚂蚁似的来回转悠。 对黄体破裂,鹿菀有些许了解。 她知道,症状严重到做手术,术后至少要卧床休息半个月或一个月。 “都是你闹的!”她气咻咻的埋怨顾砚辞,“害得她以后只能卧床休息,你满意吧?高兴吧?” 顾砚辞单手托着额头,一言不发。 沉默半晌之后,他答非所问的问出一句:“你是她闺蜜,有些心里话,她不对我说,只对你说。你告诉我,她是不是真的对傅安辰动了心?” 要是在无事发生的闲聊时刻,顾砚辞这么问,鹿菀没准会心直口快的说实话。 可现在,林浅躺在手术室里,顾砚辞不担心她此时状况,只在乎她爱的是谁。鹿菀看在眼里,气在心里。 鹿菀眼皮一掀,冷哼出声,“来来来,换位思考下。一个为表白,又花心思又花钱的打造浪漫漂亮的告白场地。一个因为吃醋,差点弄出人命。换做是你,你喜欢谁?” 第188章 总是伤害她,让她身心俱痛 顾砚辞哑然,鹿菀所说,扎心是扎心,却是不无道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两小时后,手术室大门洞开,医护们推着林浅,从大门里走出,径直走向麻醉复苏室。 顾砚辞看了看时间,再过些时候,就是早上。 术后要进食,该给林浅准备清淡且营养丰富的病号餐。 本想打个电话,在附近的高档西图澜娅餐厅里订餐,转念一想,顾砚辞改变主意。 他来到近处的星级酒店,开了间附带厨房的高级商务套房,在厨房里亲手烹调符合林浅口味的营养餐。 饭熟菜香,顾砚辞拎着保温桶返回医院。 此时,林浅已从麻醉复苏室,转移到最高级的VIP病房。 病房里陪护她的人,除鹿菀之外,还有得到消息后,即刻赶来的傅安辰。 傅安辰到来之时,带来好几台装着形形色色毛绒公仔的夹娃娃机。 他身穿休闲风白西装,姿势痞里痞气的倚靠着娃娃机,菲薄唇瓣间咬着一截未点燃的细支香烟,半正经不正经的肆笑,“说吧,还想玩什么,我马上给你弄来。” 林浅穿着一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半坐半躺的背靠病床,肩头搭着一件刚从商场买来,标签都没拆掉的米白色大衣,苍白的面色犹带病态。 她说话的声音轻飘飘,略显虚弱,“不过是随口说了句住院期间,想玩抓娃娃机玩不到,你马上把它弄到医院里。我要说一句想看电影,你岂不是要把电影院的IMAX大屏搬来。” “这个!”傅安辰手肘撑在娃娃机上,正儿八经的思索一番,“那玩意儿要花很多钱,你实在想看的话。我为博你一笑,一掷千金也不是不可以。前提是,你愿意。” 傅安辰眼角余光瞥到顾砚辞,他故意拉长声音,慢悠悠说:“愿——意——以——身——相——许。” 顾砚辞看得出,这句话是故意说给他听。 他抿了抿唇,几步走到病床前,放下保温桶,温声问:“浅浅,饿了吧?这是我刚做好的病号餐,全是你爱吃的菜。” 他打开保温桶的盒盖,取出一小碗珠圆玉润,散发着浓郁饭香味的白米饭,再取出肉沫炖豆腐,鸡茸海参羹,鲤鱼蘑菇汤…… “我说,”傅安辰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顾砚辞,张口吐槽他,“你难道不知道,她今天不能进食吗?别说吃饭,水都不能喝。口渴也只能用棉签沾点水,涂涂嘴巴和舌尖。” 如他所说,鹿菀正端着一杯温水,手里拿着蘸湿的棉签,在林浅干裂起皮的唇瓣上轻轻涂抹。 林浅苦着脸,唉声叹气地说:“口渴,好想喝水,水杯给我,我就含在嘴里滋润口舌,绝不吞进喉咙。” “你说的哦,只喝不吞。”鹿菀拿起小勺,舀了一点水,喂到林浅嘴巴里,颇为同情地说:“早知如此,昨晚咱就不该图省事,去他家借宿。我们要是花费点时间,到城里的五星级酒店住宿,这会儿正在西图澜娅餐厅里随心所欲的吃吃喝喝呢。” 林浅张嘴,吐掉嘴里含着的温水,不胜唏嘘说:“应了我说过的那句话,他不来,我非常开心。他来了,破坏好心情。” 这句话,不是斥责,胜过斥责。 怀着十二万分的愧疚心,顾砚辞哑声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我去你二大爷的!”傅安辰义愤填膺怒骂,“差点要了她的命,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听着,不是每句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 他说的道理,顾砚辞深深明白。 明白归明白,在顾砚辞心目中,任何人都有资格替林浅发声,唯独傅安辰没资格。 顾砚辞冷眼一扫,二话不说直言驱赶他,“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嘴。再则,你一个异性,介入我和她之间,外人看见,又是一场风言风雨。你走吧,以后别来了。她需要什么,有我这个做丈夫的替她置办。” “做,丈,夫,的,”傅安辰冷笑两声,犀利讥讽,“你自称她丈夫,她认你这个丈夫吗?你又在哪方面尽到做丈夫的责任?别一天到晚的站在道德至高点上,骂我不讲武德撬墙角。自夸一句,我不是撬你墙角,是施以援手拯救她。” “你还光荣了!”顾砚辞眉眼一凛,冷冽讥讽:“你往大街上一站,宣称你介入别人家庭,路人不骂你厚颜无耻,算我输。” 他俩你几句,我几句吵个没完,林浅心烦。 她抬手捂住耳朵,语气烦乱地喊出两个字:“出去!” 顾砚辞嘴角轻勾,冷声说:“听见没有,她叫你出去。” “不是他,”林浅抬眼看向顾砚辞,“是你,你出去。” 她当着闺蜜,当着傅安辰的面,直言不讳驱赶自己,顾砚辞大受打击。 他身躯僵直,站在病床前,难以置信地问:“赶我走?” “是!”林浅抬头,毫不留情翻旧账,“有点自知之明吧,当初,你妹妹犯病发疯,叫我滚出去,我转身就走。” 她所说之事,发生在几个月之前,顾砚辞清楚记得。 更是记得林浅转身时黯然神伤的眼神。 那镌刻在记忆里的破碎光芒,化作数不胜数的刀刃,在他心尖来回切割。 他突然觉得,林浅所说无错。 傅安辰让她心动,他呢?总是伤害她,让她身心俱痛。 他眉心微微一跳,嗓音温和低语,“好吧,我走,待你消气之后,我再出现。” 他转身,缓步出门,挺拔修长的身影,萦绕着形单影只的落寞感。 顾砚辞一走,傅安辰不怀好意搞事情。 他嘴巴一张,不由分说瞎扯,“哎哟,他带来的米饭,好像是转基因大米。听我说,这玩意绝对不能吃,以后,他送来的饭菜,你最好别吃。” 林浅知道,顾砚辞没走远,就站在外边听墙角。 她存心说给顾砚辞听,提高声音说:“得亏你提醒了我,扔了吧,有损健康的饭菜,我可不吃。” 屋外,听她如此说,顾砚辞刚掏出香烟的右手僵在半空中,血管里流淌着的血液一瞬间凝结成冰,吸入鼻腔的气息,在胸腔内弥漫成痛彻心扉的悲哀。 香烟在手指间折断,顾砚辞抬手一丢,香烟飞进垃圾桶。 他坐进墙边长椅,盯着虚掩的房门发呆。 薄薄的一扇门,犹如万重山,隔绝他和林浅见面的可能性。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301 首页 上一页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