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辞薄唇紧抿,半晌没说话,他的眼神闪烁间,渗出明灭不定的幽光。 江凯瑞到底是心善,他以为“死”或者“无期徒刑”是最狠的惩罚,殊不知,“生不如死”才是最痛苦的折磨。 顾砚辞轻声细语,语调诡异:“恨不得生吞活剥他的仇人那么多,他蹲个几年再出来,日子不会好过。” 说完,他话锋一转,“还有个情况,我必须告诉你。” 顾砚辞拿起搁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单手敲打着键盘问:“了解现目前横行全网,感染千万台电脑的‘蜘蛛病毒’吗?” 江凯瑞知道“蜘蛛病毒”,也了解个大概。 顾砚辞跟他聊这个,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跟我聊这个?这不是你和我之间该聊的话题。” “关系到你,必须告诉你。”顾砚辞随手一拉,拉来金属角几,他将笔记本电脑放在角几上,直截了当地说:“那病毒是你哥哥花费重金,请黑客编写的。他预备在病毒大面积爆发后,推出能杀灭该病毒的杀毒软件,借此大赚一笔。” “他不拿法律当法律啊,”江凯瑞慨叹,“谁都知道,传播病毒犯罪,触犯‘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罪’。” “错了,”顾砚辞更正,“他拿法律当法律,并巧妙地规避罪行。他联络黑客所用的聊天账号,是用你的身份信息注册。给黑卡打款的账户,用的也是你名下的银行卡。到时候,网警追根溯源,十有八·九会查到你头上。” 江凯瑞倒吸一口冷气,脑子里嗡嗡作响,思绪七零八落。 “你看,”顾砚辞指骨清朗的右手握着无线鼠标,修长的食指轻抚滚轮,滑出一段外文版的聊天记录。 聊天内容,江凯瑞大概看懂。 如顾砚辞所说,是江凯风花费重金…… 看着屏幕上的字字句句,再联想到现目前感染“蜘蛛病毒”的用户数,因感染病毒导致的直接经济损失。江凯瑞心里咯噔一下,身子僵了僵,一身的力气抽空,瘫软在轮椅里。 随后,顾砚辞又亮出聊天账号的身份认证,认证人姓名:江凯瑞。认证身份证号:310XXXXXXXX…… 江凯瑞瘫软的身子绷直,额头上渗透出密集的冷汗,嘴里嘶吼着吼出两个字:“卑鄙!” 他愤怒,更恐惧。 他的脑子一阵阵眩晕,嘴角不受控制地持续抽搐。 网警真查到他的头上,他有嘴说不清。 见他几近崩溃,顾砚辞适时抛出救命稻草,“别那么紧张,事态尚有转机,我手里掌握着他才是病毒传播者的关键性证据。” 他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U盘,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一本正经地谈交易:“证据就在U盘里,你想得到它,必须……” 他有意停顿,江凯瑞盯着U盘,揣测他的用意。 顾砚辞的为人,江凯瑞大致知道。 不讲情面,只讲利益。 江凯瑞猜都猜得到,顾砚辞告诉他那么多,不为别的,只为谋利。 想知道顾砚辞想达到的意图,江凯瑞催促:“你说,我酌情考虑。” 顾砚辞的眼神锐利如刀锋,语气冷硬:“你打算酌情考虑,交易免谈。” 江凯瑞背脊发凉,听顾砚辞的意思,是毫无商量的余地。 他呼吸一顿,问道:“你要什么?” 顾砚辞语调简短,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想低价收购江氏集团。” 江凯瑞脑子里轰然一声,好大的胃口,好大的野心。 震惊归震惊,出售江氏,江凯瑞愿意。 江氏集团说起来是他的,实际上却隶属于江凯风。 江凯风肆意作恶,滥杀无辜,大搞垄断……他几乎是拼尽全力发展江氏集团,卖掉江氏,相当于要他性命。 想到命丧江凯风之手的至亲,再想到他将黑锅甩到自己头上的卑劣行径,江凯瑞出于报复江凯风的心理,神色决然:“我卖,低价卖给你,你意思意思给点钱。” 下一秒,他摊手,“卖公司需要获得各个股东的批准与支持,我这个名义上的法人提出卖公司,其他股东肯定不同意。最重要的一点,江凯风的持股比例超过我,他的权力比我大,我不可能越过他,卖掉公司。” 顾砚辞早已考虑这一点,并思考出解决良策。 他从茶几上拿出装订成册的文件,丢到江凯瑞的怀里,“世上没有不可能,如何利用他入狱之事大做文章,借此踢了他,再踢掉那些跟他站在一条线上的股东。还有之后的财务法律审查、公司价值评估、公司文件交割等事项,我都详细写在文件里,你按着教程,一步一步操作即可。” 江凯瑞打开文件看了看,字字句句透着专业,步骤详细,面面俱到,堪称“手把手教学”。 他阖上文件,操作着电动轮椅往外滑。 临出门前,他背对着顾砚辞,徐徐说道:“顾总,我会抓紧时间操作,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将江氏集团卖给你。” 大门开启再合拢,室内只剩下顾砚辞。 “恭喜恭喜!”林浅踩着拖鞋,从屏风后边转出,弯着花瓣唇莞尔浅笑,笑容明艳娇俏,“江凯风一心想通过联姻吞并你壮大自身,为此劳心劳力。想不到啊,他机关算尽,到头来,却是你将他吃干抹净。” 她弯起尾指,扣住顾砚辞身上穿着的衬衣的纽扣缝,摇摇头说:“不作死就不会死,姓江的千不该万不该招惹你。” “你功不可没,”顾砚辞顺势托住她的细腰,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那个本已离世的游艇驾驶员死而复生,完全得益于你以假乱真的化妆术。没有他站出来‘揭露’当年那些事,我说的那些话,江凯瑞兴许不会信。” 第315章 律师函 顾砚辞的嘴唇离开林浅的额头,落到她的嘴唇上。右手绕到她身后,骨节分明的手指夹住连衣裙的拉链,缓缓下拉,露出她光洁如玉的后背。 林浅后背的肌肤袒露于空气中,空调吹出的冷风吹拂于身,她后背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觉察到到顾砚辞的意图,林浅握住他肌理流畅的右手臂,凛声问:“干嘛呢?” 顾砚辞眉眼带笑,用他惯常爱用的,半正经半痞气的口吻说:“你助我一臂之力,我感激不尽,陪你恩爱一场,聊表谢意。” 林浅神色揶揄,是聊表谢意吗?分明是满足他的生理所需。 “刺啦——” 拉链一拉到底,连衣裙缓缓滑落,顾砚辞抱起林浅,走向放置在全景落地窗前前的环形沙发。 他放下林浅,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衣的纽扣,再单手扯下垂挂在身前的黑领带,随手丢到沙发的扶手上。 林浅抖开搭在沙发背上的羊毛毯,裹着上半身,“你好歹把窗帘拉上。” 全景落地窗照射进明晃晃的昼光,窗户又宽又大,透过窗户,可清楚看见外边鲜花盛开的露台。 再远处,则是宽阔笔直的街道,林立着的高楼大厦。 在这样的环境下一晌贪欢,犹如处在野外打野~战,林浅打心底抗拒。 看出她的心思,顾砚辞挑了下眉,嘴角扯出玩世不恭的暧昧浅笑,“老夫老妻了,玩点刺激的。” 林浅:“……” …… 下午,俩人又回到医院。 经过护士站时,一个护士叫住他们,“林小姐,有你的快递。” 她递上印着“EMS”字样的纸袋,收件人那一栏,赫然填写着林浅的名字。 寄件人,是宇寰法务部。 林浅还没来得及伸手,顾砚辞抢先接过纸袋。 第六感告诉顾砚辞,纸袋里装着的文件,大有问题。 由法务部寄来,十有八·九是……律师函。 想到这,顾砚辞眸色幽暗。 自传出财务报表是由林浅泄露的风声,好些股东和高管,都叫他以原告的身份起诉林浅,追究她的刑事责任。 他予以拒绝,那些人又商议着以股东的身份起诉她。 怕他们动真格,他当面告诉那些人,起诉林浅相当于自寻死路。 那些人怕他大动肝火,不得不打消念头。 顾砚辞捏了捏手里拿着的文件袋,眸光渐冷。 不顾他的告诫下律师函,那个人,估计是…… 她于多年前退居二线,依旧保留着高级副总裁的职位,手里尚且掌握着一定的权力。 顾砚辞拿着纸袋走进病房,拆开一看,果然,是一份为数三页的律师函。 内容:致林浅:宇寰集团法务部受本公司高级副总裁甄苒女士之委托,指派本法务部就贵方故意泄露公司财务报表事宜,特致函如下: 据委托人陈述及提供的资料: 贵方于20XX年X月X日,故意泄露宇寰集团的一级机密文件(财务报表),给公司造成股价暴跌、市值蒸发…… 看完律师函上所写的字字句句,顾砚辞冷沉的眉目间染上戾气,下颔紧绷成锐利的直线。 又是甄苒! 她仗着她是他妈,行事肆无忌惮。 顾砚辞三下五除二地将律师函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他从衬衣上方的衣袋里摸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个号码,拨号。 对方甫一接通,顾砚辞冷嗤:“给我老婆发律师函,分不清大小王,你和你的手下吃了熊心豹子胆?” 对方颇为无奈地说:“甄副总叫我发,我不得不发。别人的命令我敢违抗,你母亲的命令,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违抗。” 顾砚辞脸色更冷,沉声喝问:“嗯,你不敢违抗她,下一步,你是不是要依照她的命令,上法院以‘泄露公司机密罪’起诉我老婆,再按她的意思把我老婆送进去?” 对方:“……” 顾砚辞正要再骂几句,林浅拉下他举着手机的右手,抢过手机,挂断电话,又将手机丢到床头柜上,“别骂他,他不过是个唯命是从的打工人。他不遵从你母亲的命令,你母亲自会找寻其他律师起诉我。” 她垂下眼睑,目光盯着地板,“你母亲讨厌我,恨不得除掉我,好不容易逮到个置我于死地的好机会,她岂肯放过。” 顾砚辞颓然,起诉林浅的若是别人,他花费点心思便能说服。 是甄苒,他磨破嘴皮子,起不到任何作用。 财务报表的确由林浅泄露,而泄露属于公司自己机密的财务报表,甭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均触犯法律法规。 这一次泄露,所造成的后果极其严重。一旦立案,林浅将被追究法律责任,依据《刑法》第二百一十九条的规定,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看来,”林浅自嘲,“我跟监狱有不解之缘,前脚出去,后脚又进去。” 她回想去年,嘴角的笑容加深,“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出狱。走出大门时,狱警在我身后说,大步向前走,别回头。我那时以为,凭我现今的头脑和智商,再不会重复之前被诬陷入狱的命运。想不到,造化弄人,我终究逃不过命中注定。真的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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