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林浅简略说明:“我低着头玩手机,电梯一停,我没看外边直接出去。看到乱七八糟的蜘蛛网,近在眼前的墙壁,我意识到不对,赶紧回头,正好看见电梯门飞快闭阖,朝着楼上攀升。” 说到这,她深吸一口气,“不等我反映过来,一只黑红色的蜘蛛,吊着蛛丝晃到我脸上,我一眼认出,那不是普通蜘蛛,是毒液中蕴含神经性毒素,被它咬一口极有可能丧命的红背蜘蛛。我吓了个半死,赶紧从手提袋里翻找出塑料袋套在头上,又用纸巾包裹住手脚,踩踏那些蜘蛛。” 林浅说的红背蜘蛛,顾挽辞知道。 那玩意儿生活在澳大利亚,国内见所未见。 毫无疑问,是那个意欲谋害她的“杀人凶手”,专程从海外运来蜘蛛,丢进夹层里。 如林浅所说,红背蜘蛛毒性强,被它咬上一口,半小时内不注射解毒血清,中毒者必死无疑。 下此狠手,那个凶手,跟她什么仇什么怨? “还好,”顾砚辞感叹,“你了解红背蜘蛛,及时防护,侥幸躲过一劫。” 林浅拉开毛毯,裹住上半身,尽可能裹紧,灰蒙蒙的唇瓣一张一合,“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那里边,逼仄还是其次。最可怕的是,那里边与世隔绝,我大声呼救,听不到回应。我企图用手机联系你,手机没网没信号。我缩在墙角,等了又等,没等到你。后来,我完全绝望了,脑子里仅有一个念头,我会死在夹层里。” 从她的叙述中,顾砚辞切身感受到,那时的她,何其无望,何其恐惧。 “我的错!”顾砚辞嗓音嘶哑,诚心诚意致歉,“当时,我陪你上楼,你哪会误入电梯夹层。” 林浅轻轻摇头:“不,是我粗心大意,怪不了你。” 她缓缓躺下,身子侧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说:“天快亮了,先睡吧,有什么话,睡醒再说。” 她睡得着,顾砚辞睡不着。 杀人凶手潜进家里搞破坏,何等张狂。 待林浅睡熟,顾砚辞又来到书房里。 他叫来经管家中大小事务的管家,问他:“今天,有没有不认识的外人登门?” 老管家如实回答:“来了个拎着工具箱的电梯检修工,他检修了主住宅楼的电梯,跟我说,一切完好。” 不需他多说,顾砚辞已确定,在电梯夹层做手脚的凶手,正是这个冒牌检修工。 他调出监控,看到那个“检修工”。 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肥头大耳,膀大腰圆,身高约有一米八,浑身肌肉偾张,活像健身教练或运动员。 五官平常,属于丢到人堆里找不到的路人脸长相。 旁人看不出他有异样,顾砚辞一眼看出。 第368章 恶有恶报 顾砚辞自己也健身,身上遍布肌肉。 他分得清真肌肉假肌肉。 他看得出,“检修工”身上,就没有真肌肉。他穿着做工精良的隐形肌肉衣,肌肉裤,就连头上,都戴着假头套。 从“检修工”走路的姿势上,顾砚辞判断出,他不是肌肉男,还是个瘦高个。 想到瘦高个,顾砚辞条件反射地想到一个人。 十有八·九,是他。 东方已发白,顾砚辞回到卧室。 他刚刚走到圆床边,林浅忽地坐起来,双手紧紧捂住胸口,张大嘴巴,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气。 “怎么了?”顾砚辞拉她入怀抱住她,“做噩梦了?” 林浅“嗯”了一声,双臂缠紧他,靠在他怀里,说出梦中所见:“我梦见我在电梯里坠落,掉进夹层里,数不清的红背蜘蛛爬到我身上,吐出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层层叠叠地裹住我。” 说话之间,梦中情景再一次重现,林浅眼前一黑,看到千百只红背蜘蛛从天而降。它们争先恐后地扑过来,在她眼前胡乱挥舞着黑漆漆的蜘蛛腿,吐出大团大团的蜘蛛网,吐到她脸上。 鼻腔像是塞进蜘蛛网,林浅呼吸不过来,不得已,她张开嘴巴,梗起脖子仰天喘气。 更多的蜘蛛网缠到她身上,紧紧缠勒住她,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两只手像触电似的接连抖动。 她的眼前,明一阵暗一阵,一会看到铺天盖地的蜘蛛,一会看到顾砚辞在眼前晃来晃去。 温热水流灌进嘴巴,夹杂着一颗颗的颗粒物,流进她的喉咙口。 她下意识咽下,心脏跳动的频率随之加快,口腔里阵阵干渴。 林浅舔了舔嘴唇,摸索着寻找水杯。 热乎乎的水杯塞到她手里,又有根塑料吸管挤进唇瓣,她张开牙齿,咬住吸管,大口大口地吸吮。 温水缓解干渴,幻景消失,眼前没有红背蜘蛛,唯有眉目间隐含焦灼的顾砚辞。 他手里,还拿着一盒抗抑郁药。 林浅双手握住水杯,低下脑袋,心里不胜烦躁。 木僵、噩梦、手抖……消失许久的躯体化症状卷土重来,清楚告知她:治疗这么久,疗效甚微。 她清瘦细长的黯白色手指捏紧水杯,指关节明显泛白,哀叹一声说:“这该死的抑郁症,怎就治不好呢。” 顾砚辞掰开她紧握水杯的细长手指,问她:“要做MECT吗?做一次,忘掉昨晚那些事,省得产幻做噩梦。” MECT…… 林浅闭阖眼眸,思绪犹如风中芦苇,忽左忽右地摇摇摆摆。 上一秒,她打算听从顾砚辞的建议,去医院做一次MECT,以求解脱。 下一秒,想到做MECT后,会导致记忆力减退、灵感缺失类后果,她心生抗拒,嘴里无意识地呢喃出声:“不做,坚决不做。” “不做吗?”顾砚辞温声劝说:“不做你难受啊,就做一次,也不至于损伤大脑。再则,不做,你产幻,必须靠吃药稳定情绪,这些药都有副作用,过度服用产生的危害性,不比MECT小。” 林浅弯了弯手指,神色黯然,“看来,我没得选择。” 顾砚辞揭开毛毯,将她的右手塞进毛毯里,“刚才没睡够,你继续睡,睡醒之后慢慢考虑。” 林浅阖眸,心里乱糟糟。 药物导致她嗜睡,不多时,她沉沉入睡。 她睡着,顾砚辞还坐在床边,长时间盯着她,从她的睡颜上,判断她此时此刻的睡眠质量。 转眼瞥见丢在床头柜上的抗抑郁药,顾砚辞眼神冷凝。 他以为,摁死顾瑾瑜,甄苒改变态度,林浅生活中,再没有致郁因素。 想不到,新一个致郁因素,不期而至。 躺在床上的林浅哼了几声,柳眉紧蹙,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顾砚辞拿起纸巾,擦掉她头上的汗珠,盯着她凝神沉思。 …… 法院: 打完今日官司,鹿菀脚踩小方跟,沿着阶梯拾级而下。 “叭——叭——叭!”几声喇叭声传来,随后,她听到熟悉亲切的呼唤声:“姐姐,看这里。” 鹿菀循声看去,看到一辆涂着粉嫩色油漆的宝马车,云桉从驾驶室的车窗里,探出黑发蓬松的脑袋,神态笑眯眯,热心招呼她:“姐姐,过来呀!” 鹿菀三步两步走过去,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扯起安全带系在身上,“今天去哪里?” 云桉有条不紊地说:“我们去溧水河谷,今天天气好,那里环境好,适合野炊烤烧烤。” 他一说,鹿菀兴致勃勃:“不错不错,在河谷里野外野炊,妙不可言耶。等等,我把我闺蜜叫上,人多热闹。” “哪个闺蜜呀?”云桉看似随意,实际上大有深意,“是那个跟你关系最好,家里很有钱的小林姐姐?” “对啊!”鹿菀找到林浅的号码拨号,那边一接通,她迫不及待地说:“走吧,我们去溧水河谷吃烧烤,自己烤,自己吃,体验原生态自助。” 电话里,传出顾砚辞冷沉淡漠的说话声:“她在睡觉,去不了。” “哦,”鹿菀大失所望,“去不了算了,以后再去。” 她挂断电话,云桉饶有兴致地问:“她怎么不去呢?因为多了一个我,她才不去吗?” 鹿菀摇头:“并不是,她在睡觉,她那个人,生活没规律,天天睡懒觉。” 溧水河谷抵达,鹿菀下车,云桉打开后备箱,搬出烤炉、木炭、烧烤架,又从车载冰箱里,取出装在大包小袋里的荤素食材。 河谷里绿草如茵,一条玉带似的河流蜿蜒流过,远处山峦起伏,山脚之下,稀稀疏疏坐落着三两户农家院落。 风景美不胜收,鹿菀举起手机拍照,又将照片发到朋友圈。 临近中午,河谷里升腾起袅袅炊烟,各类食材在烤网上“滋滋”作响,爆发出浓烈鲜香。 “好香啊!”鹿菀咽了口唾沫,“小排骨烤熟了吧,我要开动了!” “熟了!”云桉拿起串着小排骨的铁签子,递给鹿菀,又往鱿鱼腿上抖洒烧烤料,“你负责吃,我负责烤。” 狗吠声传来,鹿菀哑然失笑:“狗狗来和咱们抢食了,把你那份让给它们……哎呦,卧槽!” 鹿菀喊“卧槽”,源于她看见两只威风凛凛的大黑狗,一条罗纳威,一条藏獒。 鹿菀吓了一跳,紧紧握住铁签子,嘀咕说:“它们要吃好多好多吧,这点肉肉,不够它俩塞牙缝吧!” 罗纳威不理她,身子一扑,如闪电般扑向云桉。 第369章 林浅真难杀 “妈呀!”鹿菀惊呼一声,打了个趔趄跌坐在地,“疯!疯狗呀!” 说话之间,罗纳威已扑到云桉身上,张开犬牙交错的狗嘴,含住他的肩膀往下咬。 鹿菀意图扑过去,扯开罗纳威,可她两腿发软,身子像被胶水粘住似的定在原地,动都动不了,一双手更是出于本能捂住双眼,在眼前遮挡出一片昏黑。 看不到,她听到云桉或高或低的惨叫声,状若咆哮的狗吠声。 紧接着,血腥味扑面而来,灌入她的鼻腔,在她眼前幻化成淋漓血滴。 鹿菀哆嗦着放下手,她首先看到云桉遍体鳞伤,裹着褴褛衣衫的身躯。 他单膝跪在地上,眼眸里荡漾着狠戾红光,肩膀处血肉模糊,破烂衣衫之下的清瘦身躯上,遍布深红色抓痕。 他手里,紧握着一柄小巧精致的匕首,刀刃呈柳叶形,闪烁着幽蓝光泽,显然是把不同寻常的利刃。 眼前杀气腾腾的云桉,与平日里姐姐长姐姐短,神情人畜无害的他,判若俩人…… 草地上只有他,看不见藏獒,更看不见罗纳威。 鹿菀咽下几口唾沫,快步跑到云桉身边,蹲下,抱住他的肩膀问:“那个,你怎么样啊?” 感受到有人抱住自己,云桉状若触电,身子狠狠一甩,握紧匕首快速回头,朝着鹿菀极速刺下。 眼见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过来,鹿菀大惊失色,“云桉,你看清楚,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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